記一場執迷不悔 ——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 | 原創

作者/ 楊晰晴

編輯/ 石卓玉

編者按：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愛情，理當如是。

本文筆者向大家推薦的是一部電影——《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影片講述的是一個陌生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後時刻 ，將自己一生的愛戀與痴情傾注於筆端，向那位她愛慕了一生的男人，也向我們，講述她絕望而執迷的愛情。

那麼親愛的你，你準備好和我一起來感受這個女人的一生了么？

我從未見識過如此執迷不悔的愛意。那種執念，仿若流淌在身體中的血液，熾熱而隱匿，從未停歇，更從未遠離。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

初次接觸它，是徐靜蕾拍的電影。

悠悠的琵琶聲，清晨靜謐的街道，郵差急促的身影。

作家年華已老，生日當天收到一封來信。他抽著煙，雲霧繚繞中，躍然紙上的話語：昨天晚上我的孩子死了…

故事就開始於此。

十三歲的小女孩，正是豆蔻好年華。清純懵懂，不諳世事。她從沒想過，在北平的某一天，她會遇到那個讓她牽掛一生的人。那個溫文爾雅，卻也風流不羈的作家。他並非是年少輕狂，而是成熟穩重，老於世故的中年男子。他坐在黃包車上向她靠近，她整顆心卻遺失在他身上。

她開始在意自己青春而生澀的面容，在意他是否會留心多看她一眼。她與他不期而遇，她抬眼望他，滿懷羞赧，心裡卻高興的緊。她開始悄悄跟隨他的腳步，默默注視著他的一切，卻不讓他知曉。她寫著字，想著他是否也會如此，在案前細細思量，然後筆下生花。她進入他的屋子，撫摸他蓋過的被子，聞著那彌散的香煙味道，那種慵懶散漫而舒適的氣息，讓她覺得幸福得如此不真實。

然而老天與她開了個玩笑。她必須要走了，隨母親去山東。母親說，我不求別的，所做的都是為了你好。去了山東，嫁個好人家，對母親來說，於願足矣。

她知道，只怕這一走，也許此生與他再無交集。

那是那個年代所獨有的婉約。少女的心思不願讓旁人知曉。她期待，而不奢求。她躲在角落，想在臨行前再看他一眼，卻看到他抱著別的女人，喝的酩酊大醉，笑得開懷。她默默的哭了。她一定是傷心的，不知是傷心他抱著別的女人，還是傷心她這一走便再也見不到他。

離開北平的那漫無止境的六年，她未有一日停止思念。她買他寫的書，看著他的名字，仿若他從未和她分離。這是執念。促使她再度駛回他的身邊，好似有他的地方，才是避風的港口。

終於，她考入北平女子師範。她再度見到他，他依舊抱著別的女人，笑得開懷。

她已是亭亭玉立，而他，第一次仔細打量她。學生樣兒俏麗的短髮，眉清目秀，樸素卻別樣風華。

他開始靠近她。與她談天說地，與她一同玩樂。

他說，我家就在前面，你要是方便的話，要不要去坐坐？

她說，方便。我什麼時候都方便。

這樣的話，他是不懂的。男人流露的是城府和慾望，而女人是深深的思念與戀慕。

那時她才意識到，無論是相隔無數的山川峽谷，亦或是四目相對，她與他的距離都是這麼遙遠。其實，她原本就是知道的吧。他從來不缺女人。所以後來她發現懷了他的孩子，也從未想過用這個理由挽留他。

她說，我是有自尊的，我希望你想起我的時候只有快樂。我要做你生命中最特別的女人。

她帶著他的孩子遠走他鄉。

那是無奈而不求回報的愛。

可是甘心么？我們做一些事，說一些話，都是內心的慾望驅使。那包含愛，卻不僅僅是愛。枝頭花開正好，你若是愛它，也許攀折在手，也許僅嗅其香，又或許精心滋養讓它盛放。然而哪一樣，是不包含慾望的？你認為那是美好的，而且想擁有那份美好。無論哪種方式。

而這個女人呢？她是那樣的自尊，不肯與他相認，不肯與他訴苦，只願與他有過美好的回憶。而你說她自尊吧，她為了兒子，後來遊走於各個官員之間，這稱得上自尊么？

她說，這世上的窮人都是遭踐踏的犧牲品，我不願意我的孩子在陋巷的垃圾堆里生活，不願意他呼吸著骯髒的空氣，不願意他稚嫩的嘴唇說出粗鄙庸俗的話語，不願意他白凈的身體穿著破舊的衣服。

她說，你的孩子應該擁有一切。他應該與你有同樣的生活。所以我和別人在一起了，和那些能為我和孩子提供這樣生活的人。無論是年輕的，或是老的。

或許有人說，作為母親，可以為了孩子做任何事。然而我們要清楚，她對兒子好是天性使然。而兒子也是她與男人唯一的聯繫了。從這個角度看，何嘗不是把兒子當做是男人生命的延續呢？所以她覺得，要讓兒子從小過優質生活，因為他應當如父親一般溫文爾雅，高貴迷人。

在那看似高貴而浮華的圈子裡，她終究還是再次見到了他。正應了那句話，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只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怎奈何？

他在繾綣曖昧的清晨注視著風情萬種的她。他說，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我們上輩子一定認識，這是緣分。

她笑，說著，我該走了。

他為她插上一朵白玫瑰。她問，是女人送的么？

他笑得淡然，說著，不知道，也許吧。

他每年生日都會受到一朵白玫瑰。他也總是隨手插在花瓶中。

自然，他永遠都不會知道是誰送的，也不甚在意。美麗的東西誰都喜歡，只是於他而言，若雁過無痕。怎樣的真切深情，都難以讓他的心泛起絲毫漣漪。

現在說來，若讓旁觀者看了，大抵都會覺得這個女人太過不值。為這樣一個負心人，糟蹋了自己的一生。而未曾體會畫中人的辛酸，也難有資格品頭論足。只是覺得可惜。嘆一句情深不壽。

後來，她的兒子死了，她生命的寄託隨風去了。她不知道孤零零的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她要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離開他的身邊。

她既不要求他的愛，也不要求同情和慰藉。她將她的一生一筆一畫描寫勾勒，只求他能相信一個將死之人的述說，相信她與他的一切真實存在過。

這不過是個簡單的故事。沒有纏綿悱惻，沒有蕩氣迴腸。不過是一個女人的一生，讀來卻是說不盡的無奈與哀傷。許多人說，她從頭至尾是不怨的。可是我倒覺得，那絲絲縷縷的不可斷絕中，唯一讓她怨恨的就是兒子的死亡。亦如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被人抽走一般，她可以不求與男人有個結果，卻接受不了兒子離她而去。如她所言，她不願孤零零的一個人，在人群中，卻只有一個人。她是那樣的孤獨寂寞，卻依舊如白玫瑰一般，美麗而冷凝。

影片最後，回憶起這樣一個片段。

她走出那個院子，僕人認出了她，神情激動。她眼中是平和淡然，看著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她在他身邊時間不長，時隔多年，他總是認不出她。可他的僕人卻認出了她。可笑吧？我們看來，未免太過可笑。不知她那溫柔的眸子里，可否有些許酸澀？

她說，你從來沒有認識過我。

其實，她是知道的吧，他從未記得她。一直以來，不過都是她一個人，死心塌地的愛著他。

琵琶語如泣如訴，聲聲詮釋著這份無奈。

他捧著她寫的厚厚的一摞信，獨自坐在沙發上，香煙縈繞著他，朦朧中，他還在沉思。

她死了。再也不會有人如此這般愛著他。每年他生日，又有誰會送上一朵白玫瑰呢？

至此，一曲終了。曲終人散，未必會有人還記得他或她。

我只心中喟嘆。

人間自是有情痴，此恨無關風與月。

怎樣的風花雪月，於我們而言，都不過是綠水紅波，晨霧晚陽。美則美矣，但若想到它終究會逝去，不免心中惻惻。更何況，那脈脈流情太過虛假。

你願意愛到自甘下賤，愛到窮途末路么？

我們需要愛，更需要被愛。若是得不到相應的回報，至少也不要太過卑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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