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烤紅薯的老大爺

01-29

嘖，真冷啊。

我盯著漫天大雪，嘴裡嘟囔著。

低頭看了看錶，已經是夜裡十一點。

這該死的加班。

突然感覺鼻子一癢，一個巨大的噴嚏衝撞著從我嘴裡噴出。

「啊……嚏！！」

「啊……啾！！」

哎？打噴嚏還有給和音的？

我抬頭一看，一個老大爺正捏著一塊髒兮兮的手帕擦著鼻子。

見我望著他，沖我憨厚的一笑道：「天涼咯。」

這個大爺，我是認識的。

他常年在我公司邊上的路口，支一口汽油桶改造的大爐，賣烤紅薯。

我曾買過幾次他的紅薯，個個飽滿渾圓，洗的乾乾淨淨，表皮烤的爆出一條條細小的裂紋，裡面溢出油亮亮的糖。一掰開，更是香氣撲鼻，軟糯的紅薯瓤焦黃鮮艷，甜到心眼兒里。

我沖大爺擺了擺手：「大爺，這麼晚了您還沒回去吶？」

大爺把手帕胡亂往棉大衣口袋一塞，笑著說道：「工作嘛。」

紅薯的香甜味，若有若無的從大爺身邊的鐵皮大桶里鑽進鼻子，引地我口水直流。

我掏出錢包，上前一步說：「正好剛下班，來個紅薯暖和暖和。」

大爺喜笑顏開：「好嘞，小夥子，我給你挑一大個兒的！」

他掀起爐蓋，一股白茫茫的熱氣升騰而上。

爐里一圈圈的支架擺滿了紅薯，大桶看不到底，但炭火的光輝把爐子裡面映地一片溫暖。

大爺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熱騰騰的紅薯，用紙袋仔細包好。

「三塊錢。」

我遞出五塊錢，「甭找了大爺，都不容易。」

大爺憨憨笑著接過錢，又趕忙從口袋裡掏出兩張塞回我手裡，說道：「都不容……。」

話還沒脫口，他臉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了，嘴巴木然地張大，眼睛一翻，像斷了線的木偶，轟然倒地。

「大爺，大爺你怎麼了！」我趕忙上前攙扶。

「別管我，爐子，爐子……」他頹然地望向自己的大鐵爐。

我轉頭一看，爐子安然穩穩立在原地，但剛剛爐口升騰的白氣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束極其詭異的血紅色光霧！

「這是……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敢上前，連忙搖晃大爺問。

「快把地瓜……往爐底扔！快點……！」大爺咬牙想起身，卻撐不起身體，又是重重一摔。

「往下扔？大爺，你在說什……？」

「快去！！」大爺拼出全身力氣，大吼一聲。

我心一橫，三步並作兩步飛奔過去，一手胡亂掃開那紅色光霧，一手把地瓜往爐底死死一摔，那一瞬間，我終於看清了這爐子底下究竟是什麼——

這爐底，是空的！

這竟是一個通向地底深處的通道！

而深處，竟然是一張巨大的嘴，不，說嘴已經不能概括它的巨大，那簡直就是一個山洞！這張巨嘴沒有皮膚，血淋淋的暴露出一根根粗大的血管。它瘋狂翻動著，翻出一排排長著倒刺的尖牙利齒，伴隨著每一次翻動，都攪出一股股血色的煙霧。

剛剛扔進去的紅薯在不停地下墜，磕碰著地底的岩石躍向那個血盆大口。在接近巨口的一剎那，一支尖牙猛然刺出，準確地把紅薯穿透，又激速縮回牙根，紅薯被輕輕一擋，直接掉進巨大的血窟窿里。

紅薯一進去，這巨大的怪物瞬間停止了瘋狂的攪動，一排排牙齒縮進肉里擰回嘴中。紅霧漸漸散了，巨大的白色熱氣，又從它皮膚上蒸騰而起，一陣陣熱浪也隨之而來。

我顫著手摸到爐蓋兒，緊緊扣上去，驚得半晌說不出話，大腦一片空白。

一陣劇烈地咳嗽聲把我拉回現實。

我回頭望向身後的大爺，他正癱坐在地上，叼著根兒捲煙。

「大爺……那究竟是什麼？」我的雙腳無比沉重。

他獃獃望著前方，喃喃道：「噬星蟲。」

他又狠狠撮了一口，接著說：「一種宇宙蠕蟲，專門吞噬行星，它們活著就是吞噬一切。」

「那地球……？！」我不禁脫口而出。

他點點頭，聲音沙啞的說道：「沒錯。這次輪到地球了。而且在30年前，就該輪到我們了。

30年前，也就是1986年，這種星際蠕蟲就登陸了地球，當時它們為了適應宇宙飛行，把自己的身體變得很小，讓我們無法察覺。

但隨著吞噬，它們也慢慢恢復了自己的身體，終於，戰鬥在1999年爆發。」

「1999地球保衛戰？！那不是網站上的段子嗎！」

他苦笑了一下，說道：「那是真的。在那次戰役中，我失去了自己的妻兒。而我們的隊伍經過血戰，最終也成功阻止了他們進攻城市。多虧了一位戰士發現了噬星蟲的弱點。」

「難道是……紅薯？這……這尼瑪能也拯救地球？」我真是瘋了。

「別小看紅薯，它含有一種神奇的元素，能減緩它的消化速度，並讓它停止吞噬，處於沉睡。這不能殺死它們，卻可以無限地制止它們的破壞。只要有人投喂紅薯，地球，就保得住。

所以我決定留下，用我這一輩子，來封印這隻怪物。」

雪花落滿了他的眉毛，他就那麼靜靜抽著煙。過了一會，他抬頭問我：

「小夥子，看過外國電影嗎？」

我說看過。

「那些推著小吃車的商販，什麼賣熱狗的，賣冰淇淋的，都是我的同志。他們背後的食物箱子里，也一定裝滿了紅薯。

雖然我現在身體不如從前，但是任務，我一定會完成。

地球，我守得住。我的兄弟們，也都守得住。」

雪滿京城，一片沉寂。

（完）

我是彼得威。

第一次寫睡前故事，希望大家喜歡。

以後每周三都是我的值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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