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不是目的

上周五攤上件煩心事。

有個來我家補習的孩子——以前在某答案里提到過——每周五下午放學後過來補課。由於他寫作業經常偷懶，第二天交不上又被罰抄，於是我們約定周四要認真寫，周五按時交不被留堂，否則取消一次到我家來的資格。他照做並堅持了兩個月，挺難得的。但周五我在家等到快5點也沒見人，正納悶時接到他爸爸的電話，問今天還能不能來，我說快點兒來，今天要寫一篇小練筆。

等來後我一問才知道，他因為周四放學沒拿默寫紙，第二天早上不交作業被老師罰抄單詞兩千遍。他淡淡地說：我又沒看見默寫紙放在哪裡。聽他的描述，默寫紙應該是老師讓他放學後去辦公室拿。可不知道是真沒看到還是不想寫，裝作找不到，老師判定他撒謊，原因是他為了逃避寫作業不止一次說謊。

我心裡很不是滋味。老師罰得太重了，家長應該馬上找老師談，且不論該不該罰，單說兩課單詞每個寫兩千遍，讓我寫也得好幾個小時，處罰過量。這孩子有個優點，儘管被罰得很慘，他沒說過老師一句壞話，只講了下經過，說自己沒看見。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既是真沒看見，也是根本不想找，能少寫一點是一點兒。合情合理的懲罰應該是補上作業，並讓他自己給自己再布置一份額外的單詞抄寫，要寫得工整，自己批改訂正。

但以上只是我的幻想，我不能當著孩子的面否定他的老師。我和老師談過，老師很坦白，說這個孩子腦子不夠用又很懶惰，本來勤能補拙，結果他又不勤。我不贊同腦子的說法，同意後半句，孩子確實不勤快。我問他媽媽平時孩子在家做什麼，媽媽說躺著看電視，葛優躺。習慣塑造思維，思維指揮行動，學習上的懶惰與生活中的懶惰一脈相承。我給他媽媽的要求是別照顧得太好，讓孩子自己盛飯、疊被子，周末幫著做家務，整理書包和書桌。學習上的偷懶也得看情況，我要是被罰抄成百上千遍，我也會想辦法少寫點兒。

開頭說了，如果周五沒交作業被老師留堂就取消一次來的機會。這也是個懲罰，他很喜歡來我家，按說上周五可以執行，可當孩子真被留堂時我還是讓他來了。原因很簡單，我制定這項懲罰的目的不是為了罰他的錯，而是為了提醒他不錯。為確保不犯錯，除這項懲罰外，我還做了些工作來輔助，比如晚上發微信給他爸爸提醒檢查作業。

懲罰不是目的。假如去一個地方總受到懲罰，誰還想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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