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殺手(中)

我兩三步上前,一手扭住她拿刀的關節,借著身體一側的衝力,猛地撞向她弓起的脊背。這正是文雯警惕心最弱的時候,她重心不穩向前栽去,一個趔趄,刀幾乎要脫手。我的手順勢沿著她的腕關節向下一滑,奪刀就是現在。

但我沒想到的是,文雯如同倒下的麻袋,她沒有絲毫支撐,臉重重的擦在地上,然而刀卻握的死緊。這一切都發生在片刻之間,她的反應讓我措手不及,和她一同摔倒在地。我條件反射的用手撐地,抓住她的力道一松,就在這時,文雯猛地翻身,手指插進我頭髮里,用力往上一扯。

我瞬間覺得頭髮連帶頭皮都要被她扯下來,天色越來越深,這樣的纏鬥讓找下一個鑰匙,成為幾乎不可能的事情。身邊的光源,照亮文雯一側的臉頰,她的表情猙獰兇狠,但是眼神卻顯示著她正處於崩潰的邊緣。也許從她的眼睛裡看我,也是這般模樣。

出局意味著要在腦袋上開一個大洞,就像之前那個瘋狂的女人。我還年輕,我還沒有活夠。在進入這個遊戲的時候,我才真正發現,平時糊塗度日,但從心底里,自己是不想死的。

我和文雯扭打起來,她的刀沒有章法的揮舞,有幾次劃破我的衣服。在撕扯中,我們在地上翻滾,突然一個尖銳的東西頂進我小腹里,身體感受不到疼,只是力氣開始流失。我們都不動了,以一個扭曲的姿勢僵住。我緩慢坐直身體,視線下移,斜著的刀尖上染著血。文雯躺在地上,手被壓在自己的身體下,她一動不動但呼吸急促。那一柄長刀從她柔軟的小腹里斜刺出來,貫穿了她。我粗略的看了她傷口一眼,沒有傷及重要的臟器,但也幾乎失去了行動能力。

文雯躺在地上,她自己知道在這樣的時候受傷意味著什麼,但因為結果已經避無可避,或者說絕望短暫的壓抑住了恐懼,所以臉上沒有過多疼痛的神色,只是大口的呼吸。她的眼淚溫順的沿著皮膚滑落下來,她的身邊似乎形成了一個無形的悲傷的空間,猙獰全然消失了。

突然,她把頭轉向我,然後刀尖一點一點隱沒在她身體里。她把被壓住的左手連同刀子一起抽出來,她就像是個底部開了小洞的罐子,暗紅色的血液從她身下一點一點蔓延開。文雯已經沒有力氣把刀舉起來,只是沿著地面一點一點推向我,我知道她示意我拿著。

我看著她的動作,這種善意讓我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了,這個女孩子的表情平靜極了,甚至平靜到帶著一點笑意,就好像那些正在流出的眼淚,那些從她身體里冒出來的液體,以及那些絕望的現狀都和她無關了似的。我走過去撿起刀,她看著我放進衣服里之後,就閉上眼睛,只是一起一伏的胸脯證明她還活著。

光源離我們有七八步之遠,我最後看她一眼,就轉頭走向鑰匙。兩三步之後,霧氣合攏起來,文雯消失在視野里。但是我聽到了失去控制的哽咽,不知道是不是我幻聽。

我蹲下來,靜距離看著這個溫暖的橙黃色光源,伸出手去。就在這時,背後響起腳步聲,伴隨著曹枝的聲音。「我撿到鑰匙,順著光來找...」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這個時候我正回頭看她。

「魏清?」她後退幾步,撞入她眼睛裡的我,此時滿身血跡。曹枝被眼前的景象驚呆,我可以看見她的腳步微微後移,但又怕打破現在看似平靜的氛圍,所以她連表情都變得小心翼翼。我已經耗盡了所有力氣,沒有心思和她解釋,只是伸手握緊地上的鑰匙,暖黃色的光透過我的指縫閃了閃,就熄滅了。

現在四周的光線已經變成深藍色,一天快要結束。我和曹枝並排走著,她沒有牽我的手,和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我可以看出她欲言又止,但是這個時候,無論以什麼理由遠離我,都有刺激我這個殺人犯的危險,所以曹枝儘力維持著表面上的和諧。

天色越晚迷霧中越危機四伏,從那個面罩男的話中可以推測,天黑之後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但是他並沒有說晚上必須住進房子,可以看出夜晚出局是概率事件。既然是遊戲,那必然是有它的公平性,我不做聲的思考著,懷疑夜晚將有一場追逐戰。

找到房子是一件要緊事,但至少在今天,出局的威脅沒那麼重了。我看著曹枝謹慎的樣子,故意提起敏感的話題「你和我走在一起,不會覺得更危險嗎?」曹枝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到,她雙肩微微向上聳,但是很快又強迫自己放鬆下來。

「我們現在沒有利益衝突不是嗎?」曹枝拿出鑰匙晃了晃,她展現出遇到我後的第一抹笑容,她看起來真誠極了,保持著自己一貫的聰明。她似乎是為了讓我放心,又繼續說「如果看到房子,你就先進好了。」

我突然有點弄不懂她,但是曹枝到目前的表現確實讓我心生好感,她沒有因為我手染鮮血而驚慌失措的尖叫,也在後來及時站隊表明立場,我想如果我真的是一個殺人犯,也會喜歡這樣的女孩。

氣氛緩和了些,前行了些距離,一棟巨大的陰影顯露在霧氣中,那大概是面具男所說的房子,是霧氣中的安全島。長時間緊繃的神經讓我想立刻進入房子里,但想起先前的經歷,我有些猶疑的看向曹枝。

曹枝擺出一副順從的樣子,她完全沒有爭搶的念頭,只是站在我幾步後,示意讓我去開門入住。我嘴唇抖了抖,沒有謙讓,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其他人了。

我幾步上前,手哆哆嗦嗦的拿著鑰匙,鎖眼安置的有些靠下,再加上天色暗沉,這讓開鎖變得不容易起來。我彎下腰去,眼睛湊近鎖眼,擺弄幾下後鑰匙消失在門鎖里,房門發出咔噠一聲。

突然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擊中了我,此刻我正弓著腰專心致志毫無防備,破風的聲音從斜後方傳來,當我意識到此刻危險時,已經來不及了。腰上被重重一擊,我中心不穩的向右側倒去。曹枝似乎早有預謀,她衝進房間關上門,動作連貫一氣呵成。

我躺在冰冷的帶有潮氣的地面上,突然有些想笑,現在的我手上沾滿鮮血,看著緊閉的房門,此刻沒有鑰匙,我也沒有地方可住。可是在巨大的絕望下,那些謾罵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了,或者說我早已接受了這個遊戲的規則,這環境註定我們彼此背叛,我倒不是太冤枉。

天色越來越暗,距離十點的結算時間,已經越來越近了。我全然是放棄了希望,像一隻快要陷入瘋狂的老鼠,我哆哆嗦嗦的湊近門,脊背抵著冰冷的鐵門,神經繃緊的盯著霧氣的每一處,不知道哪裡會突然竄出些什麼。

這時候,身後突然有細細碎碎的響動,那聲音來自門裡。我不敢背對霧氣,只是微微側身,看見一個黃銅鑰匙從門縫裡塞出來。這就像是救命的稻草,我心裡有那麼一點火焰,又「咻」的一下亮起來。顧不上其他,手抖讓我幾次都沒有把它從地上撿起,急的我眼淚都幾乎要掉出來。

「你快點去找房子吧。」我聽到曹枝的聲音隔著薄薄的木板傳出來,從她推開我的一瞬間,我就知道拿回鑰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畢竟這種遊戲,除了自己之外,淘汰的人越多越好。我本已經不抱希望,可是她的做法卻讓我意外。

曹枝大概和我有一樣的想法,門裡面安靜了片刻,突然傳來女孩子的聲音「就這樣拿了你的鑰匙,我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她頓了頓又說,「希望我們不會再見面。」

這話不那麼吉利,但是戳到我的心窩子,「我也希望。」我留下這句話就踏入迷霧裡。

隨著我的前進,我自己又變成孤身一人,十點已過,我明顯感受到霧氣里透著森森寒意。我說不出有什麼不同,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放輕腳步,讓自己和黑暗融為一體。

夜晚的可視範圍更小了,但聽覺變得更加靈敏,這意味著如果小心謹慎,我將更容易察覺危險,卻更不容易被發現。但與此同時,減少動靜會讓步速變慢,不可知的變數也會變多。我最終選擇了求穩,在這種窒息的安靜中,冷汗沿著脖頸滑下。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了一束光,那是鑰匙的光。

這個時候接近光源是不明智的,就如同把自己暴露在危險下,但如果得到這柄鑰匙,明天生存威脅就會少很多。此刻夜幕沉沉,四周死一般的寂靜。我幾經猶豫,還是一步步走向鑰匙。

很快我看到了光源,一枚小小的鑰匙柔和的躺在地上,它的光讓我感到安全。我蹲下來,屏住呼吸四周沒有異響。那一點光源在我手心閃了幾閃,熄滅了。我又回到粘稠冷寂的黑暗中。

就在這一刻,異變突生,左側方的地面傳來巨大震動,霧氣深處有什麼東西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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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的最後一部分將在明天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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