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連科：《名妓李師師和他的後裔》

先前讀過閻連科的小說《你好，金蓮》，那是依據著古典小說的模子放到現代的故事背景下來，重新審視過去的那段故事，藉由著故事帶給我們另外一種思考的可能，對我們原有的固定觀念形成一種挑戰和解釋。再讀《名妓李師師和他的後裔》就半點也不陌生，我想閻連科是擅長這類的寫作，雖然這類寫作要出彩是很不容易的，但是，這兩本小說都已經做得足夠好了。關於李師師的那段故事，先前只是知道個大概並不完全，有趣的是依著這個小說多少也長點見識。

先前聽王蒙先生說要反女性的污名化，應該提倡把「妓女」改成「性工作者」。我覺得這裡沒必要太講究，總體上我不反對王蒙的這個提法，因為從某種程度上稱呼是改變觀念最直接的方式。但是，我也並不認為這種談法有多重要，因為「妓女」一詞現在看來是一種貶義詞，但是，這個詞的貶義應該是由著這樣職業和我們普遍的觀念帶來的，詞語本省沒有貶義和褒義，只是因為觀念的形成才逐漸賦予了詞語的的性質。或者比如說「性工作者」這樣的詞語，假如未來有一天完全取代了「妓女」的說法，說不定到那個時候也成了貶義之詞，而中性的部分就會降低，因此，要改變這種現狀當然不是用詞和自居的變化，要改變的應該是人的觀念。

關於觀念這一部分，我一直認為，所謂的「賣淫」這種職業完全可以當成是一個職業來對待，我們現在的基本觀點是認為這是一種違法的行為，當然，不僅是我們這片土地這樣認為，許多其他國家和地區也是持這樣的觀點，但是，我並不認為別人認為怎麼樣就說明怎麼樣是合理的，當然也不認為別人不認為怎樣就說明怎樣使不合理的。首先我們應該知道，不管李師師宋徽宗這段歷史的真實性如何，但是流傳多年的故事給我們傳遞的信息是，李師師趙佶一直為人津津樂道而且，趙佶還用獨創的廋金體給妓院寫了招牌，無聊如何不能夠否認的事情是，在中國古代里「妓」確實是一種職業，而且在某種程度上是得到官方的默許甚至是贊同的。

從我的理解上來說，我認為可以讓我們的觀念更近一部，讓賣淫合法化，關於合法化的做法其實現在已經有很多借鑒的地區和做法，儘管普及全地區的做法不一定合適，但是試點地區開展還是可以的。前些日子東莞出事以後，我一直覺得完全可以藉由著東莞事件在東莞先試點，東莞有足夠的經驗和被承認的服務模式，在東莞試點賣淫合法化，順帶解決目前東莞存在的經濟轉型問題。先別急著否定，其實我們現在吃禁止的觀點，那麼禁止就能杜絕嗎？我們嘗試看一下各地的環境，別說稍微寬鬆的二三線城市，就算是現在的深圳這樣的大都市，我看到的現象是小紙片亂飛牛皮廣告漫天都是，在大街上要找到一個模糊的色情地帶絕對不是什麼難事，嚴法寬行好像一直都是一個特色，我不認為這樣是好的。此外更別提健康和監管的各種問題了。

當然，這是一個很長的話題，因為模糊和敏感，我們總是避而不談，談起來也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完的。說回到李師師的故事上來說，我們現在在文學作品裡讀到李師師又或者陳圓圓這類故事的時候，總是感嘆文人才子與青樓女子的那段故事是令人羨慕的，當然不是說我們因為羨慕就要複製過去，在過去那段歷史當中的女性地位我們當然也是惋惜的，只是，我一直很喜歡的一種說法是，我們能不能有另外一種可能。

從題外話說回來，我說這本作品讓我思考是不是有另外一種理解的可能性，並不是說作者在這本書里提倡什麼，但是，這大體算得上是一部優秀的作品，因為它能夠引發讀者的思考，不管是讓我們對於過去有另外一種理解也好，讓我們對於現實現狀有另外一種看法也罷。在面的一本文學作品的時候，如果我們非得談文學有什麼非常實際和直接的意義和作用的話，那麼，讓讀者看見另外一種可能這應該算得上是其中之一。

當然，我也不會說這是一部好得不得了的作品，因為作品對每一個讀者的觸動點也許是不同的，就算是最糟糕的作品對於某個特定的讀者而言，也有可能會帶來最好的觸動。從這本小說來說，是兩個故事三個場景不斷切換的寫法，這樣的做法能夠讓現在的故事和歷史的故事交融到一起，故事中周明和季紅的那兩段愛情故事其實很簡單，但是和歷史中李師師的故事交融到一起的時候就覺得頗為有趣，值得一提是作品在結尾處提到季紅關於李師師趙佶和周邦彥三者不可能的論文研究，讓我們在看完整個完整的故事之後又對於季紅和周明的故事有一種反思，我覺得這是一個高明的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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