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棋史上的今天：11月9日 永遠的名人 與自然規律抗爭的連霸

11月9日

沉迷於優雅厚重的日本兩日制棋戰一月有餘，終於有機會講講中國的名人戰了。作為中國現存最古老的比賽之一，名人戰有一半時間是以馬曉春九段為主角。神話般的13連霸，令今人望之目眩。很長一段時間裡馬曉春這個名字就代表了名人戰的全部，名人這個稱號，亦是那段瀟洒桀驁的時代，留給我們每個親歷者的珍貴回憶。今天的欄目，且讓我們回顧馬名人連霸路上的兩次衛冕。

1994年，第7屆名人戰挑戰賽決勝局，馬曉春執白中盤勝羅洗河。

89—93年，馬曉春依次戰勝劉小光、俞斌、聶衛平、張文東、曹大元後達成名人五連霸。若按照日本頭銜戰慣例，60歲後馬曉春可使用「名譽名人」稱號。上述這套雲集中國圍棋50、60後全部精華的陣容已成為妖刀王座旁的點綴，要不試一試年輕人的鋒芒？

1994年，亦是龍字輩棋手嶄露頭角的起始。有感於中國圍棋外戰成績的持續走低和年輕一輩成長速度的緩慢，93年聶衛平、馬曉春分別簽約收下常周王劉、邵羅為徒，是為名噪一時的聶馬六大弟子。此舉見效之快令人始料未及，94年上半年常昊、羅洗河便攜手打進CCTV杯半決賽。隨後常昊在大國手戰上一路連勝，令一輪游的羅洗河倍感焦慮「常昊要拿挑戰權了，他又走到我前面去了，我得做點什麼」。

當年的名人戰循環圈，鬥志滿滿的羅洗河一掃平日里的率性洒脫，連續在不利局面下逆轉對手。決勝輪恰好是兩名領跑者對沖，最終羅洗河擊敗俞斌，以6勝1負的戰績拿到挑戰權，16歲、五段，常昊剛剛創下的最年少和段位最低挑戰者紀錄，才維持了一個月就被羅洗河刷新，算算決賽日程還是羅洗河先一步向馬曉春討教。此時人們翻閱當初收徒時的合約，才發現馬曉春曾與羅洗河約定：若徒弟獲得國內番棋比賽冠軍即可出師。

拜師未滿一年，徒弟就鬧著要畢業了？隨後的進程更是讓人大跌眼鏡，即便首局羅洗河執黑勝出，輿論依然壓倒性看好師父。次局羅洗河在盤面差不多的局面下，於中間收官時昏招連發，慘遭逆轉。誰料天王山之戰馬曉春更是誇張，把盤面倒貼的棋送了出去，還了徒弟一盤逆轉。棋下到這份上大伙兒不得不認真考慮，等年底的中日名人戰，小林光一若是看到今年的對手換成一萌娃，會是怎樣的表情。然而那畢竟是94年末，再過幾個月就要成為天下第一的馬曉春，隨後的兩局做師父的抖擻精神再未給徒弟可乘之機，馬名人將連霸數字刷新為6。

1999年，第12屆名人戰挑戰賽第3局，馬曉春執白中盤勝常昊。

五年後，馬曉春在名人戰遇到了第二位後輩。這一次與其說是挑戰，或許改朝換代的氣氛更濃。五個月前，常昊在新創辦的首屆棋聖戰決賽4:3擊敗馬曉春，正式坐上第一人的位子。隨後的名人戰循環圈一片混沌，六名棋手中共有四人3勝2負，最終常昊憑藉小分優勢獲得挑戰權，轉眼間已追殺至馬曉春最後的孤城。

然而若是參照決賽時雙方棋手的即時狀態，肅殺之氣便所剩無幾了，馬名人的這次衛冕甚至稱得上輕鬆。棋聖戰後常昊依然難從石佛手中討得一勝，正好被棋迷們接茬譏諷一番，馬曉春倒是從失利的陰影中走出，名人戰間隙還在首屆阿含杯上奪冠。挑戰賽前兩局，馬曉春在上海用了兩盤160多手的快勝輕鬆拿到賽點。17年前的今天第3局開戰，6天後就是LG杯八強，按照日程安排馬常兩位下完決賽將一起飛赴東京。在那個外戰高於一切的年代，彼此之間並無死磕對耗的必要（然而我很想插嘴提示一下那屆LG杯最後奪冠的是俞斌）。本局的前半程執白的馬名人並不順利，逆境下白棋對右上角的黑龍展開孤注一擲的追殺，誰料慌不擇路的常昊一著不慎，大龍雖活，卻撞碎了旁邊，最終中央棋筋被吃，棋局戛然而止，名人十一連霸達成。

有位名人曾經說過：從敏感到麻木，你經歷了多少人渣。當單純的勝利、冠軍、榮譽都已起不到刺激作用的時候（名人戰當時的冠軍獎金僅為2萬，數額之低被人詬病十餘年，咱就不傷談情不談錢了），總要再找點其他動力來支撐一段連霸的繼續。馬曉春在名人戰上的征程，恰好與日本最長連霸，趙治勳的本因坊十連同一年起步。或許一開始不以為意，但隨著連霸數字的增加，馬名人一定時時關注著老趙的動向，隔空較勁。99年初老趙意外失手趙善津，如願完成超越的馬名人，在奪冠後愉快的和好友開著「明年儘管來挑戰吧」的玩笑，然而對於這塊最後的陣地，馬曉春並不真的打算讓給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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