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學中辨識偽科學
想弄清楚某種「醫學」是否科學,首先就要回答什麼是科學,以及理解醫學這樣的複雜系統是如何符合科學定義的。
對科學定義的描述很大部分來自於研究簡單系統(如物理、化學等)過程中,窮究其原理髮展而來,且科學知識在限定範圍內需具有無一例外的完備性。如果以簡單系統的標準來衡量複雜系統的理論的科學性(比如臨床醫學、心理學、社會學、經濟學、甚至部分生物學),我們會發現複雜體系中大量的科學描述其實並不包含原理推導,只是各種現象的科學總結和解釋而已。
組成複雜系統的個體行為和特徵變異性極大,難以精確描述。但這些複雜系統中的個體所組成的群體,其行為或特徵卻必定符合某種統計規律。如果只通過少數個體或幾個樣本觀察歸納,大家必然因觀測的樣本差異,而得出五花八門的觀點。這些不同的觀點在他們觀察的案例範圍中還挺合用,但無法看清複雜系統的全貌,因為有無窮無窮盡這的案例組合。而科學研究通過合理的抽樣調查設計,能夠有部分把握去接近整個群體特徵的真實分布規律。對複雜系統的描述是科學還是偽科學,就要看這個描述的目標是否就是限定範圍內群體的統計分布規律和個體概率了。
複雜系統的群體統計規律描述可以參考簡單系統的統計描述。比如著名的電子的雙縫干涉實驗里,單個電子的軌跡和成像位置不是固定的,貌似隨機的出現在任意位置上,沒有規律。但如果發射足夠多的電子,就能看出發射的電子在群體行為上符合一定的干涉條紋分布規律,再根據這個分布我們反過來預測和描述單個電子個體出現在某個位置上的概率。電子成像的整體特徵是符合干涉條紋分布規律的,是客觀的、無例外的、可檢驗的。單個電子個體出現在檢測器上某個位置上的概率同樣是客觀的、無例外的、可檢驗的(概率確定可能和大家平時直觀理解的確定不同)。我們也可以把電子成像的整體干涉條紋分布規律對應為醫學治療的療效總體統計,單個電子成像位置的概率對應為單個具體患者的獲益概率。
科學對複雜系統群體的統計分布以及個體的概率描述和簡單系統是一樣的,在限定科學範圍內必須是完備的,可以證偽的,沒有例外的。但現實是,面對複雜系統,你怎麼知道你這個科學研究的抽樣調查已經能代表整個群體的整體分布了呢?很多時候做不到。這就為複雜系統的多種描述和多種解釋提供了市場,而且都是基於科學的。複雜系統的多樣性的解釋也為不基於個體概率和群體統計分布的非科學或偽科學提供了廣闊的群眾市場,以致難以分辨哪些才是科學的。
複雜系統現象科學描述容易被偽科學利用,但複雜系統現象背後的機制、原理、數學模型研究就嚴謹的多了,難以被非科學和民科滲透。比如很多人說可以預測地震,但很少有人說他做出新的地震預測機制模型。所謂透過現象看本質會更靠譜。
在醫學領域,現代醫學和替代醫學中都能遇到一些適應症患者被一種葯或治療方式「治癒」了,另一些適應症患者在同樣的治療下卻沒「治癒」。那麼同樣有列外的治療失敗病例是否說明現代醫學和替代醫學在本質是一樣的呢?現代醫學首先通過設計群體統計對照實驗,確定這種治療在所謂的「治癒」中的作用,如果這種治療在群體統計上確實比不治療或其它治療獲益更多,就把這種治療納入現代醫學。而其它沒有做過群體統計對照實驗的治療,或者無法通過群體對照實驗統計確認顯著性獲益的治療,都被歸入了替代醫學。在現代醫學應用的治療中,其顯著性獲益的群體統計結果是經得起檢驗,是符合前期醫學科學實驗統計的,是沒有列外的,也是科學的。而替代醫學往往沒有確認過其在療效中的真實作用,治療效果也沒有可以比照的前期人群概率統計數據。這樣就無法說明這種替代醫學的治療是否真的治癒了某種疾病,更法給出療效範圍內的個體概率了。所以本質上現代醫學和其它醫學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理念。
醫學和其他複雜體系科學一樣,如果一個治療(包括中醫藥)沒有原理推導,沒有群體統計,沒有個體概率,這樣的三無產品我們可以下結論說這不科學。當然中醫藥中有部分治療療效通過了現代醫學實驗的原理推導、群體統計、個體概率方法的檢驗,這部分也被認為是科學的,是屬於現代醫學範疇的。所以醫學沒有中醫或者西醫之分,只有現代醫學和其它替代醫學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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