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公里歐洲:在舞台上

1. 我們四個人在觀眾席中坐了下來,舞台上燈光已經亮起,但周圍的人仍然在嘰嘰喳喳。這是一個半哥特的庭院,四周是三層的騎樓,由拱柱托起,猶如置身中世紀。

2. 突然幕布後露出頭個來,幾秒鐘後整個庭院鴉雀無聲。兩個女孩走上舞台,一胖一瘦,一黑一白,腳步頑皮。站在舞台正中,她們倆你一句我一句將序幕拉開。台詞聽不明白,而她倆的神態和舉止卻更讓人感到疑惑。她們認真但又不時地漫不經心,靦腆卻又偶爾興奮莫名。看起來不像在表演,但又不知道到底那裡出了錯。

3. 一會兒,由幕布左邊推出兩輛輪椅,當中身著黑袍的演員更加奇怪,左顧右盼,眼神恍惚。推車的兩位比較年長,完全不像是在表演,而更像是照顧孩子的母親。

4. 當另一批演員從右邊走上舞台,我漸漸明白了「錯」在了哪裡。因為其中一位的腦袋比常人小了很多,很明顯是小頭症患者。旁邊的看護是她的老師,指導每一個動作。

5. 這是一個精神殘障人士的舞台表演。

6. 除了最初兩個女孩,其他演員談不上什麼表演,多是由老師陪伴,推著車子或者牽著手,一起做些簡單的動作。而敘述的故事也很簡單,講訴一群保守派和另一群嬉皮士由敵人最後成為了朋友。

1. Eva和Quirin是一對年輕情侶,住在Regensburg的舊城區。兩位都是老師,Quirin在中學教拉丁文和歷史,而Eva則在小學「什麼都教」。當Eva邀請我們晚上去看她學生的演出時,她解釋說這些學生是弱視者和盲人。

2. 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無意隱瞞這些學生的狀況(我可以理解:她覺得雖然他們智力低於常人,但並沒有所謂「問題」),但這種不知情帶來的衝擊使我不勝感激。

3. 在最初的「醒覺」過後,可以猜測出這表演的背後的意義。我首先想到的是殘障者面對公眾的困難:這種表演使容易害羞和靦腆的他們站在舞台上,促進了和社會的互動的機會。

4. 實際上我大大低估了它的力量與意義。

5. 當第一個表演結束,全場掌聲雷動,很多人起立、吹口哨、高呼「Bravo」。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應打動,意識到,這並不只是一場表演,而更是一個社區對其中不同(弱勢?)群體表示的支持,認同和鼓勵。表演、觀看以及最後的鼓掌是一場是一種最直接、最有力量而也最有效的相互融入。

1. 第二個節目是叫做「Bla,bla,bla」的舞蹈,由普通學生和「特別」學生混合演出。

2. 我們平時可以看到殘障人士和其家人之間親密的關係。可以想像,這種關係很難延伸到家庭之外。但在這個舞台上,可以看到表演者之間的互信和親密,不單有眼神的對望,有頑皮的嬉笑,甚至有大量肢體接觸。

3. (我認為肢體的接觸是最有效的互信溝通方式,這在在美國和中國社會中往往被忽視和扭曲了。)

4. 最讓人難忘的是他們的舞姿。其中兩個十二三歲的孩子,都有些蒙古症的樣子,舞步完全不專業,有時甚至相互碰撞、失去平衡。但他們微笑、旋轉、揮手、跳躍,令他們自己也令觀眾們興奮、激動、滿足、快樂…

5. 有一刻我甚至忘記了這是個表演,被他們每個人完全吸引過去,尤其妒忌那個小男孩肆無忌憚的舞步。

1. Eva原來是這個特殊學校的老師,而她在大學學的也是殘障教育(德國殘障教育甚至細分到聾啞、弱智、行動不便等不同專業)。她雖然「什麼都教」,但自己的主修是音樂。

2. Betty在談話之初並不知道這些學生是智力有困難的兒童,她問Eva教授學生音樂是不是為了他們以後上大學做準備。Eva笑著搖搖頭。

3. 「會有成功感嗎?」「雖然並不會真正學到什麼技巧與知識,但見到他們在過程之中露出開心的微笑就足以使我感到自豪了。」

1. 寫完前面這一大段,原本以為告一段落。這時Eva發簡訊說他們兩個在河邊抽Shisha水煙,問我們想不想過去。

2. 太陽落到橋後,多瑙河在這裡是銀青色的,年輕人坐在水邊,喝著酒抽著水煙聊著天。

3. 我正懷疑是否搞錯了左岸右岸,他們倆笑著從對面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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