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往事·艱難時世 巴爾幹陰雲

1999年4月13日，貝爾格萊德。

簡陋的地窖里，列特尼奇大叔坐立不安，他已經出去第二次了，還是沒有能夠取回卡佳需要的藥品，看到躺在床上高燒的小女孩，那是排異反應後的癥狀，列特尼奇陷入絕望的狂怒里，他沒能照顧好艾琳娜的女兒，當然也找不到艾琳娜本人，至於這個女孩的父親，那個天殺的塞族雜種鬼知道跑到了哪裡，扔下妻女做著癲狂的痴夢。

地窖的門響了，他急忙打開，出現的卻不是帶著藥品的兒子，而是一個陌生的黑人男子，他咒罵了一聲重重的關上了屋門。

「滾，我很忙，更沒錢交水電費，你去找米洛舍維奇去吧。」

「我是醫生。」來人用蹩腳的塞爾維亞語說道。

列特尼奇遲疑了一下，還是打開了屋門，床上傳來卡佳高燒里喃喃的話語：

「爸爸，回來啊…….大蝴蝶給我扇扇，好熱啊……..」

「沒救了，排異反應太劇烈，有沒有及時用藥，估計熬不過今晚了。」黑皮膚的醫生平靜地說道，似乎早已習慣一切。

「那你他娘的還裝什麼醫生？」列特尼奇揪住黑人的領子抵到牆壁上，滿臉的橫肉虯結著，想馬上給這個不速之客一頓狠揍，作為他無禮拜訪的回敬。

「您請鎮靜，聽我說完，不光是我，現在任何一位貝爾格萊德的醫生現在都無法拯救她的性命，但如果她能夠加入我的實驗計劃，或許還有生的可能性。」

列特尼奇鎮定了下來，他當然知道實驗是什麼東西，妹妹艾琳娜之前就是薩拉熱窩大學的醫學生，他瞪了來訪者一眼：「你要我侄女成為你的小白鼠嗎，哈哈哈哈，那你可真的找對人了。」

他一把揪住黑人的腳踝，列特尼奇遠比他高大，一下子把對方倒過來拎在手裡：「是不是這個樣子，我偉大的醫生，小白鼠？被你們當成試驗品來換取生命，那我寧願讓我侄女死！」

「當然不會，我認識亞歷山大，兩年前他就試圖在西澳大利亞開鼓風機來緩解東非的乾旱，不過失敗了，但他真的是個天才的氣象學家，我也是出於對他的尊重。」

醫生忽然想起了什麼，「我是桑比亞的基因學家，多年來致力於基因的組合變幻來解決非洲的糧食問題，當然也找到了不少更加簡便的緩解饑饉的方法，這些都扯遠了，我是說，如果您願意，我將提取卡佳的基因，讓她的身體重構，不過請放心她所有的記憶都保留著，所改變的只是她的身體，基因再造技術可以給她一個全新的身體，那麼排異反應也就都成了小問題。」

醫生掙扎著從隨身的手提箱里取出一隻針劑，緩緩注射到卡佳體內，很快卡佳的高燒退去了不少，但呼吸也更加微弱了。

「這是給她人為減少新陳代謝的藥物，只能持續十八小時，在此期間我會讓她冬眠。」

「你的意思？」列特尼奇奇怪於自己竟然在這個陌生人身上找到了希望，他痛恨那個塞族的雜種，娶了自己的妹妹卻在她們最需要的時候離開。

「把她交給我，我會給她最好的治療，她會獲得新生，她所有的一切都印記在她基因的里，相信卡佳會感謝你此刻的決定。」黑人醫生緩緩的說道，他環視了整個地窖，「如果需要，我還會給她提供最好的教育。」

列特尼奇再一次看到了床上奄奄一息的侄女：「真主保佑，你帶她遠離這裡，生死由命吧。」

醫生鞠躬回禮：「不必感謝我，這只是出於對她父親的尊重和感謝罷了。」

這時，列特尼奇身上的衛星電話響了，話筒里傳出了烈伊奇焦急的聲音：「卡佳怎麼樣了，我在努力聯繫亞歷山大，他現在估計在南極，信號不好，相信我，我會讓他趕緊回來的。」

列特尼奇眯起了眼睛，冷冷的對著話筒對面的人甩出了一句話：

「卡佳死了，我妹妹也死了，讓那個雜種去見撒旦吧。」然後他把那部昂貴的衛星電話扔進了多瑙河裡。

醫生搖了搖頭，背起奄奄一息的卡佳，消失在貝爾格萊德最後殘存的雨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