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vS詳解】場景6 露易絲的公寓

本系列將詳細解讀《蝙蝠俠大戰超人：正義黎明》（或許還有其他一些JLU電影）的每個場景、每句台詞、世界觀構建、角色塑造與主題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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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解讀場景6：沙漠事件後，露易絲回到公寓，她從筆記本中發現了那枚後來成為重要線索的子彈，還有浴室中她和克拉克的對話。

上篇我們提到過，這一段的場景順序在影院版和終剪版中不同，影院版里，聽證會指控超人後直接切到的就是露易絲。講真我看電影的時候忍不住又笑了，上一個場景話音還沒落：

Hell never answer to you. He answers to no one. Not even, I think, to god.

他不會回應你的，他不會回應任何人，甚至，我覺得，包括上帝。

這裡就立刻切到了一位超人會回應的人：露易絲。這兩個場景連在一起呈現了很清晰的對比：世人眼中的超人何其遙遠，而生活中的克拉克是如此有人味。

而在終剪版里，聽證會指控後，是兩個哥譚警察視角的蝙蝠俠初次出場。某種程度上也一樣有道理，因為片名就明明白白表示了超人和蝙蝠俠將會有一場衝突，也完全可以理解為超人最終也會回應（answer to）蝙蝠俠的。但是這個就間接得多了，畢竟那個場景花了不少時間才把鏡頭引到蝙蝠身上。

終剪版中這個場景要長一點，露易絲進入公寓，整理物品，看到帶血的襯衫，從筆記本里挖出子彈。這一段完全沒有台詞，無聲地傳達出她正在從剛剛經歷的那場危機中恢復，卻同時開始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接下來進入浴室部分，有個細節是在她聽到克拉克開門的時候把子彈收了起來，不過這個點我先把重點划下，等子彈下次出現的時候再聊。

然後是他們的對話，這段對話細節真的蠻多，待我細細說來。

I was gonna cook. Surprise you.

我打算做飯呢，給你個驚喜。

【JLU Podcast的Sam的觀點】這裡的克拉克很有趣地，像是接受了那些批評，打算做一個「里夫超」了，他微笑著，談論著做飯與給女友驚喜，但很快，對話就會把他拖回現實的複雜里來。很大程度上電影在明確地告訴我們，這個世界裡，你們想像中的那個裡夫超就沒法存在。

至於那些說超級英雄和現實主義世界觀不兼容的人，我也不知道他們跟我看的到底是不是同一部電影了。

They held hearings about what happened. Theyre saying that...

他們因為那事開了聽證會，他們說……

I dont care. I dont care what theyre saying.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他們怎麼說。

The woman I love could have been blown up or shot. Think of what could have happened.我愛的女人差點被炸被槍殺，想想看會發生什麼事。

Well, think about what did happen.

想想確實發生了的事。

首先克拉克說「我不在乎」的時候，絕不可以從字面上來理解。這只是一種應對輿論的態度：不回應謠言，拒絕它對自己的影響。這種態度有些時候是正確的，因為謠言很多時候就是會越回應越糟糕，但絕非是他真的不在乎。就看他立刻打斷了露易絲的話，很顯然他完全知道開了聽證會，完全知道人們在說什麼。

接下來他表示相信自己沒做錯什麼，這確實是事實，但露易絲的回答是「想想確實發生了的事」，這句呼應著後面的「這是有代價的」。

【上圖是伴隨「這是有代價的」這句台詞的角色表情】

點出了本片圍繞超人的一個重要主題：即使你意圖是好的，做了正確的事，代價也可能會隨之而來。

後來這個問題就會愈發困擾克拉克，他不斷努力去做的事全然出於善意，他拯救所有他能拯救的人，但輿論沒有理解他，爭議沒有消散。這條主題線最終升級到了國會爆炸事件，他開始從根本上質疑在這樣的代價之下，自己還要不要去做超人。

很大程度上就是這個主題可能讓超人顯得……不那麼像人們心目中傳統的超人。

但這就是操蛋的生活啊！超人從一出現就完全被人類所接受那是童話啊！親們想想啊，知乎上微博上為了個虛構故事我們都能天天吵個沒完，你說有個外星人在世上這事兒難道能沒有爭議嗎？？這種現實背景下，他要是真的不在乎人類是啥樣，不在乎人們在說什麼，那……不就成了曼哈頓博士啦。連我們這些每天朝九晚五的普通人做點什麼事兒都時不時惹出未預料的麻煩，世間難有絕對的正確，代價與影響追隨著我們的每個行動。這種現實，被超人的特殊情況，極大的放大了。

知乎上有個朋友吐了個好槽：好多人來看超英片就是為了逃避現實，結果被BvS夯了一臉現實。從這個角度上，我理解那些不喜歡BvS的人。

但BvS因為現實所以黑暗嗎？不是這樣啊！這條主題線是有結論的，而它的結論是：即使做正確的事也避免不了可能的負面結果，依然要去做正確的事，為之承擔代價也是值得的。這個結論咱們等到最後談超人之死的時候再深入探討。但還是那句話，BvS是基調現實而主題積極的。

I didnt kill those men, if thats what they think. If thats what youre saying.

我沒有殺死那些人，如果他們那麼想的話。如果你是這個意思的話。

我忍不住劃個重點啊，天吶，那些指責大超殺人的人是瞎嗎？不然就是聾？

No, Im saying I want to understand what happened. Im saying thank you for saving my life. Im saying theres a cost. I just dont know if its possible.

不，我的意思是我想弄懂發生了什麼。我的意思是謝謝你救了我的命，我的意思是這是有代價的。我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可能……

Dont know if whats possible?

什麼有沒有可能

For you to love me and be you.

要你愛我，同時做你自己。

三個重點：

1 露易絲意識到沙漠事件的真相不簡單，之前的無台詞的鏡頭裡已經表現了這一點，這裡用台詞再次明確了，這是在鋪墊之後她的調查。

2 強調代價的問題。

3 這裡比較隱晦地描述了一個克拉克/露易絲感情線上的衝突：【這部分直接copy了我自己之前寫過的一篇Clois感情線分析】露易絲和許多苛責她的人有著同樣的疑問，超人該不該有個女朋友？她脆弱的人類身軀會不會成為他的弱點，會不會被他的敵人所利用？會不會讓超人更難以做他該做的事？

但對此時的克拉克來說，露易絲對他太重要了。這世間與他共享超人與克拉克的秘密的就只有瑪莎和露易絲，而其中能和他一起在這座城市中，在這個世界中並肩而行的同伴與戰友，就只有露易絲。他沒有其他無論是普通人還是超級英雄朋友，他和整個世界都還不清楚超級英雄和人們到底該怎麼相處，那個可以和他成為世界最佳搭檔的人，現在是個給罪犯打烙印的，一心想消滅他的憤怒的義警。

此刻的克拉克很孤獨，他的自我認同和露易絲對他的認同很大程度上是一體的，超人與露易絲幾乎是同時進入到他的生命中，而在這時候，她的愛，他們的關係，比超人這個抽象的符號對他更重要。

這時候他已經買了戒指，打算向露易絲求婚，而這樣的矛盾出現了，克拉克其實並不知道如何應對。他以為只要自己言行無愧，他可以不去聽那些毀謗中傷，可以說克拉克有種逃避的意圖，很可能因為他已經意識到這不是一個簡單的真相問題，很可能因為他完全了解露易絲的意思，而他太怕失去她了。

於是他給她買花，給她做驚喜晚餐，對她表達愛意，希望事情過去。但是當然了，事情是不會過去的。

Clark! Clark, youre going to flood the apartment.

克拉克，你會水漫公寓的。

這個地方大概是有我的過度解讀之嫌，這個洪水（flood）的用詞，呼應著之前蝙蝠俠視角大都會之戰的洪水意象：天罰、清洗、更替、舊時代結束而新時代到來（請看場景2解讀）。一方面寓意著超人於人世如同洪水，一方面也是萊克斯的陰謀於克拉克的生活如同洪水。這三個場景（非洲沙漠-聽證會-露易絲的公寓），組成了超人線的激勵事件（請看場景3解讀），之前近兩年里超人與人類相處所達到的脆弱平衡，被非洲事件所打破了。

【某種程度上掉落的眼鏡代表著克拉克的真誠】

好了，劇情和台詞解讀完了，我們來談另一個問題：超人的裸背真美。咳。

這個地方其實在終剪版里特別特別明顯，雖然露易絲一直裸在浴缸里，但扎導要賣的絕對是超人的肉【。就算影院版這個場景里沒有裸背，後面那個煎蛋的也讓我們把他從腹肌到胸肌看了個遍。

這個我當然是擦著鼻血好好好，但這裡我還是去掉直女審美濾鏡，談談這個創作選擇：表面點說人家練這麼辛苦，總要給人機會秀一下；複雜點說，還記得那篇《蝙蝠俠大戰超人》：現代復仇悲劇 嗎？符合古典審美的主角是復仇悲劇的傳統元素啊！展示形體美是塑造超人和蝙蝠俠在本片中定位的古典英雄形象的重要部分。

而相對的，露易絲的塑造其實一直都是偏現代的，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是去性別化的。她裸在浴缸里，但是直到克拉克也踏入那個浴缸之前，整個畫面完全沒有一絲色氣，她態度坦然正如我們每一個人日常泡個澡的樣子，鏡頭和克拉克的目光始終都集中在她的臉上。

這種表現是有意為之，這也是為什麼很多人會覺得這個露易絲「不夠美」，甚至有人吐槽說艾米·亞當斯挺美一個演員被扎導給拍丑了。唉，這又是怎樣一個完全錯過重點的批評？扎導不擅長展現女性美嗎？你看著所有黛安娜的鏡頭再說一遍？但露易絲這個角色兩個重點：作為真相追尋者與作為超人的愛人，都不需要她去秀顏值身材。前者此處暫且不提，為什麼克拉克會愛她？因為她從一開始就像肯特夫婦一樣，知道他是個外星人，卻沒有恐懼與不信任，卻相信他身上的真相是美麗的。他們倆的情感完全建立在彼此之間的真誠、信任與依賴上，這個要追溯到MoS，可以看看我這篇文章DC電影中露易絲與Clois感情線的FAQ【上/MOS篇】 。

所以問題是什麼？批評者大概是花瓶式女主看太多了不習慣吧……

=== 系列待續 ===

=== 感謝閱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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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烈推薦播客Justice League Universe Podcast還有Man of Steel Answers Insight Commentary，我從中得到了很多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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