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寫 | 關於年齡的小故事

1

說評委討論桌要擺得比較80年代，田主任問我：80年代是什麼樣，80年代結束的時候我還小啊。

田主任讓一個同事去安排：你也是80年代出生的，你得知道。

她同事立刻羞惱地說：我是90年出生的啊！

一起去布桌的我同事回來說：你說的80年代是那意思嗎？綠檯布上白盤子擺水果，擺得跟貢品似的，桌上還有倆小國旗？

我說，是是是。

她狐疑地看著我說：真的么？真的么？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

就在前幾天我還說她的表格里有幾行字體不一致……

那綠絨檯布下面還是乒乓球檯子呢。

畢竟80年代結束的時候，我已經大了呀。

2

看了看研究生班的名單，第二老的人比我小8歲。

同門師弟、同屆研究生入學的傢伙問我：本命年該怎麼辦，我是不是也要穿紅褲子？

我問：你怎麼了。

他說：我上周摔了一跤，這周又把手割了，上個月電腦進水了，在上個月硬碟壞了。

我說：我24歲的時候也很倒霉，但幹了什麼都忘了。

他說：關鍵是也太慘了，讓我沒有喘息的機會，每次我都安慰自己這是最後一次 ，然而……

我說：不要有這種想法，人生只能越來越糟，只是你的接受程度在改變。

他說：跟你聊天就是增加負能量。

我說：真的，硬碟沒了算什麼……對我來說，24歲的硬碟里的東西已經毫無意義了……重要的是你還活著。

其實還剩半句沒說——你還活著才是你越來越倒霉的原因……

你看，我的本命年，穿什麼都沒用了……要是我現在的硬碟壞了，那真是天下大和諧了，我就可以歇著去咯。

3

又被小朋友問學沒學過建築。

很想回答說，你還沒長到我大腿根呢我就開始熬夜畫圖了。

可惜啊，她還沒長到我肩膀呢，我就不怎麼畫了。

可惜啊，後來她就只有我肩膀高了。

前年有小朋友問，你都這麼大了，還要自己畫圖啊……

組織現場踏勘的時候，有人拿著小冊子說，我要找專業人士問任務書的問題。

我問：什麼問題？

她一臉鄙夷：你誰啊？我問片區規劃容積率是一點幾，你懂嗎？

我說：任務書我寫的，設計區域基本沒二層你們為什麼覺得容積率可以過1？

Tzonis說，這個競賽任務書寫得不錯，但是，大多數設計作品迴避了任務書上提到的難點。

畢月說，這任務書寫得不好，好多參賽者說任務書寫得不好，因為……算了，我不和你說了。（聳肩）

我後來想一想，這兩個情況我確實都不該說什麼。

4

通過電話的人，幾個月之後突然聽了我微信上的聲音說我像20出頭，而那時我正站在一個朋友的活動現場外面，看著滿屋迷妹圍繞著他。

另外一個只喝酒不吃飯的傢伙說聽我聲音就特能喝。

今天一個人說，聽你的聲音覺得你壓力很大。

有時候真是為自己沒法喝酒感到很遺憾、很遺憾、很遺憾。

5

上了年紀的感覺是，對於很多事，不再擔心一時一刻的羞辱與所謂的「委屈」，放棄了當個好人的可能性，害怕的是付出交流和心力的成本而不是眼下的錢，想想以後，眼下的好可能意味著不幸，眼前的難受反而倒只是容易克服的事，面對一桌貴飯什麼也吃不下，有一點兒想告訴別人，不要計較眼前的輸贏，但你要把握現實扔在你面前的一根機會草。但我也很清楚，他們不會聽，聽不進去，因為他們還年輕，而且他們覺得我已經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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