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終將在無間道中得到自我救贖
文/寶木笑
「如是等輩,當墮無間地獄,千萬億劫,以此連綿,求出無期。佛曰:無間有三,時無間、空無間、受者無間。犯五逆罪者永墮此界,盡受終極之無間。」——《地藏菩薩本願經》
十四年前,《無間道》橫空出世,迷倒了那時年少的我們,劉偉強的《古惑仔系列》帶壞了我高中時代的哥們兒,而他的《無間道》給大學的我們某種補償,讓很多「小男生」意識到最酷的不是蹲在街頭燒烤攤的熱血少年,而是寫字樓里隱忍的中年大叔。
時至今日,仍然懷念這個系列,片子里曲折離奇的心理交鋒,與哲學相關的人性沉思,當年只是覺得「酷」,而今我們畢業、結婚、娶妻、生子,才漸漸明白這個世界除了「生活」之外,還有一種東西叫做「生存」。十四年前的青春年少給我們帶來人生第一次青澀的人生思考,十四年後的無奈彷徨也漸漸帶給我們無法阻止的中年憂思。
誠如《看,這是哲學II》的作者唐納德?帕爾默在書中所說,敏感的青少年花大量時間為生命、死亡、藝術和社交等事情的意義而煩惱,但當許多人經歷中年危機的時候,這些大問題會再次出現。年少時讀哲學,就像模仿《無間道》里的梁朝偉和劉德華,三分好奇,七分虛榮,而今再讀哲學,就像獨處時隨手翻看這部老片,嘴裡同期背著熟悉的台詞,三分回憶,七分感慨。
唐納德?帕爾默這位教了三十餘年哲學導論課的美國馬林學院榮休教授,終於要對一生的哲學認識做一個全面的回顧了,這一點有點兒像《文德爾班哲學導論》的作者文德爾班,兩位教授都是一生默默耕耘在三尺講台,踏踏實實教書育人的典範,所以對這樣的作者,我們從來都是充滿著敬意的。而其作品,總體上的閱讀體驗就是非常有厚重感,不炫技,不吐槽,就是安安靜靜給我們講著一門似遠實近的課程。就作品的敘述風格來說,如果一百多年前的文德爾班還是學院范兒十足的話,唐納德?帕爾默則充滿了活躍幽默的「喜劇精神」,文風輕鬆活潑,再加上四百餘幅充滿喜感的原創手繪插圖,讓《看,這是哲學》系列很有些鄰家友善大叔的味道。
然而,《看,這是哲學II》討論的卻是更加嚴肅的話題,就像其副標題所註明的,全書是以「中心是否保持不變」為引導,對哲學中的「大問題」進行了全面的梳理。這裡就涉及到一個開篇的問題,那個「中心問題」到底是什麼?按照作者的說法就是:當我們提出與實在、知識和價值有關的問題時,我們能夠把擁有的答案合併在一起嗎?這些答案是永遠有效的,還是相對有效的,亦或可供選擇的解決方案是永恆的未知。我們所受的教育告訴我們這些「中心問題」似乎並不難,因為「變化是永恆的嘛」,我們腦海中只有高考題里反覆出現的赫拉克利特的那句格言:「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卻不知道赫拉克利特的哲學在哲學史上被視為極端悲觀主義,遭到了主流哲學的無情拒斥。
這本書是唐納德?帕爾默一生的哲學感悟,從認識論、本體論和價值論等多角度體味這本書,我們就彷彿經歷了整個西方哲學史。更重要的,在對「中心問題」不同角度的探討過程中,由於作者聯繫實際的寫法,讓我們能夠不時地聯想到自己的生活,收穫到一種人生的思考。
◆ 「對不起,我是警察。」|「誰知道。」
《無間道》里劉德華飾演的黑幫卧底警局的劉建明和梁朝偉飾演的警察卧底黑幫的陳永仁最終對決天台,有了標題那一段經典的對白。很多時候,事情的性質到底如何,甚至包括人對自身的認識,都面對著類似的尷尬,如何證明是件細思極恐的事情。
而哲學上很多「中心問題」的思索,就像是對立的雙方在上演一出《無間道》,總是想要揪出對方的破綻,千百年就這樣一直糾纏下去了。《看,這是哲學II》中將認識論的內容分為兩個章節來寫,不管是「真即是美,美即是真」的理性主義者的認識論,還是「所見即所得」的經驗主義者的認識論,都給人一種天台對決的感覺。
認識論有很多大問題:什麼是知識?知識和意見的區別是什麼?知識需要確定性嗎?知識的限度是什麼?知識事實上是可能的嗎?作者從西方哲學的開端進行梳理,不難得出兩個相反的陣營:一個是理性主義,他們把知識的首要來源視作「理性」,這個「理性」就是我們通常理解的邏輯、數學應用和某些形式下天賦觀念,或者天生的心靈結構的應用。另一個就是經驗主義,他們將心靈視作一張「白板」,認為所有的知識都是後天的。
唐納德?帕爾默不愧是師者仁心,沒有太多的說教,沒有羅列鋪天蓋地的理論表述,完全是例證法,舉了很多非常吸引人的實例,寓教於樂的方式讓哲學變得很好看,更將理性主義和經驗主義之爭深入淺出地為讀者解釋的非常清晰。
在理性主義一章主要出場的自然是柏拉圖和笛卡爾,柏拉圖的部分主要是介紹幾個基本概念,如影像、可感事物、概念、理念等。當作者說到類似於弗洛伊德和普魯斯特(《追憶似水年華》的作者),柏拉圖積極認真地對待記憶,並把它當做自己知識理論的核心特徵的時候,我們能夠感受到唐納德?帕爾默的博學帶給讀者的那種行雲流水的美感。在笛卡爾的部分,作者並未吝嗇篇幅,這是我在通俗哲學史這一類型的書籍中遇到的對笛卡爾最為詳盡的介紹。除了全面介紹笛卡爾的理論體系,最為重要的是切入點的定位更加平易近人,有時候甚至讓人忍俊不禁,比如第59頁那幅「哲學專業的學生在做夢中之夢」的原創插圖。不管是柏拉圖還是笛卡爾,理性主義者會告訴我們所了解的物質世界並不是表象世界,而是感官呈現給我們的世界,這個世界的真實性問題將衍生出無數的玄妙,當然也衍生出無數的電影,比如《黑客帝國》系列、《異次元駭客》等。
經驗主義陣營的章節更像是一次「痛說革命家史」,從亞里士多德對柏拉圖的反對開始,洛克的「白板」理論,貝克萊對洛克的修正,再到修謨對貝克萊的極端化,直至經驗主義極端化的巔峰——邏輯實證主義上場,我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能夠了解到經驗主義的核心要義。這裡要提一個非常重要的概念,因為這個概念將借作者之口將理性主義和經驗主義之爭解釋的更加通俗清晰,這個概念就是「奧卡姆剃刀原則」,即「如果用較少的(東西)同樣可以做好的事情,用較多的(東西)去做就是浪費」,用現代術語重新表述就是「如無必要,勿增實體」。
對於理性主義和經驗主義各自的弊端,教了三十多年哲學史的唐納德?帕爾默最終給出了言簡意賅的結論:理性主義忽視了奧卡姆剃刀,而經驗主義又濫用了這一剃刀。最後用康德為此作結也很巧妙,事實上康德確實也做過折中的努力,但康德本質上更偏向理性主義一些,個人認為認識論的巔峰必然帶來本體論無限循環的蝴蝶效應,因為康德終其一生也只是走到了「理性王國」的邊界,那麼同樣的邏輯下,整個哲學的「中心問題」在各個分類里都將面對終極拷問。
◆ 「說好了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
「說好了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都快十年了,老大!」這是卧底黑幫的梁朝偉對上司黃秋生的抱怨,最有「無間」味道的台詞之一,所謂「無間」,是指趣果無間,命終之後,直接墜此獄中,無有間隔;受苦無間,墜此獄,直至罪畢出獄,其間所受之苦無有間斷;時無間,劫之間,相續而無間斷;命無間,劫之間,壽命無間斷;身形無間,地獄縱橫八萬四千由旬,身形遍滿其中而無間隙。
人類逃避哲學,在某種意義上說,是對這種「無間」的本能恐懼,因為哲學會將人類的思想引向某種極致和邊緣,而在那個邊緣,我們卻得不到「中心問題」的確定答案。本體論是對「實在」或「存在」的理論,但千年以降,我們仍然逡巡在什麼是實在的,什麼只是表象,是否有一種理論能夠區分實在和表象,同時解釋存在的每一個事物,或者實在與表象的區分總是帶有語境性,是一種臨時的、非正式的區分。
由此引出的「一元論」、「二元論」、「多元論」、「虛無論」等,卻仍然不能給我們確定的答案。我們可以自得於用踢一塊兒石頭的例子就將貝克萊的唯心主義一元論駁得尷尬無比,但柏拉圖、笛卡爾以及洛克又如何,他們即使上升到二元論,仍然不可避免走向極端,就像笛卡爾的《第一哲學沉思集》第一稿也不得不加上副標題——「論……靈魂不朽」。笛卡爾的「松果腺」就像黃秋生給梁朝偉的生日禮物,那塊兒手錶並不能讓其擺脫「無間」,而確定將松果腺作為身體和心靈交互場所的笛卡爾正試圖寫文章解決這個問題,卻死於了一場感冒,這不是哲學的黑色幽默,而是冥冥中的人類思維悲劇。
在貝克萊的唯心主義狼狽的同時,一元論卻迎來註定的復興,唯物主義和一元論的聯姻顯示了強大的化學反應,唯物主義在西方取得了流行的優勢,行為主義、心腦同一論、取消式唯物主義、功能主義大行其道。然而科學越是發展,我們反而在「中心問題」的邊界寸步難行,這也是為什麼當代哲學在與心理學姘居之後,反而再次向笛卡爾世界轉向的原因,因為一元論沒有能力將本體論帶出「無間地獄」。
當維特根斯坦橫空出世,不知道是他成就了多元論,還是多元論成就了他,但多元論者的宣言仍然具有普世意義:「二元論者宣稱世界上每個事物必定適合兩個盒子(心靈或物質),唯物主義者則宣稱世界上每個事物必定只適合一個盒子,但我們為什麼要接受他們的觀點呢?」一生與哲學相伴的本書作者唐納德?帕爾默不由感慨:「正如大多數哲學任務一樣,本體論的任務也還沒有完成」。
就像康德、牛頓等這樣站在人類思想巔峰的人物一樣,當人類的認識來到「中心問題」的邊界,「終極」將具化為宗教哲學,簡單地說就是一切「中心問題」將有意無意指向同一個方向:是否有充分理由讓我們相信上帝存在或不存在,哪個上帝存在,哪個上帝不存在,對人類來說,上帝的存在與否意味著什麼?人類在這個問題上也在「無間」中掙扎,譬如羅素,在羅素18歲的時候就成了一名無神論者,他那時斷定「第一因」的論證是無效的。然而當他在劍橋呆到第四個年頭,他又成了有神論者,他得出結論說用其他方法證明上帝存在是有效的。故事還未結束,後來羅素又發現他的論證有缺陷,於是又回到了無神論,真應了《無間道》那句台詞——「說好了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
在這個問題上,作者顯示了博學的一面,將哲學關於這一問題的各個流派做了很全面的展示,從本體論的論證到宇宙論的證明、以至目的論的證明、連同馬克思的觀點、弗洛伊德的宗教精神分析、宗教和進化論的糾纏、超自然主義、對宗教的意志辯護、宗教神秘主義、宗教存在主義等,為我們盡量展現了宗教哲學的全貌。但在最後結論部分,作者又相當克制,他並未順勢無視「無間」的存在,而是從同源觀點整合的角度,說出了一個客觀事實,即沒有哪一項論證能夠彼此整合,寧可留下悲觀主義的尾巴,也不做樂觀主義的強顏歡笑,這才是真正的哲學家。
◆ 「只要男人好,要我做什麼都行。」
上面的標題是《無間道2》里劉嘉玲說的,直到今天,我還是覺得這是最讓男人感動的情話。這是讓女權主義者和功利主義者恨得牙根兒痒痒的話,「犯傻犯賤」是她們的口頭語,劉嘉玲的角色在片尾被殺,又讓她們歡欣鼓舞了多少年。當年鄙夷這句話的女同學,貌似今天都過的不是很好,這個世界冥冥之中自有自己的運算機制,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心裡打打小算盤就能賺的清的。劉嘉玲這句話永遠會閃耀價值觀的光輝,而噼啪亂響的小算盤永遠不能與其相比。
價值論,哲學和世俗的橋樑,哲學家在這座橋上駐足,感受「中心問題」之河在腳下流淌而過,也在這座橋上「仰望頭頂的星空」。我甚至懷疑唐納德?帕爾默是一位新康德主義者,也許他真的暗暗繼承了海德堡學派的觀點,不然如何解釋涉及價值論的部分佔據了本書的半壁江山?從關於自由的哲學,到倫理學的兩章展示,再到政治哲學和社會哲學,再到美學,不僅豐富而且精彩。當然,這也許只是我自己有了懷疑主義的傾向,因為價值論在當代社會確實應該有更大的市場,而全書後半部的內容也達到了可讀性的巔峰。
曾幾何時,很多文青總喜歡將「自由意志」掛在嘴邊,卻不知道這涉及到一個非常宏大的課題——決定論和非決定論。當德謨克利特開端了決定論的偉大體系,以「拉普拉斯的惡魔」之名著稱於世的「天才」概念卻給決定論埋下了輝煌的陷阱,當斯金納將決定論推向無以復加的巔峰,我們知道非決定論終將與其劃江而治。雖然「自由意志」那樣有名,但其實非決定論包含的內容更加精彩,以至於大科學家海森堡漸漸變成了哲學家,最終直接寫出了那本著名的《物理學與哲學:現代科學的革命》。從這個角度上,我們也就不難理解為何以弗洛伊德為代表的大師們手裡攥著心理學的門票,卻全部擠進了哲學的咖啡館,因為哲學在當代已經關乎我們能否邏輯地續存。薩特的存在主義成了多少偽文青把妹子推倒的利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墮落的自由」又給多少朋克注入了信仰的嗎啡,自由,從來不是一個單純的小姑娘,她是一個有故事的婊子。
善是什麼?美好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真的有道德責任和道德義務之類的東西么?做有道德的人究竟有沒有道理呢?不管作者如何用兩個獨立篇章來介紹倫理學的枝繁葉茂,我仍然固執地選擇去做一個康德主義者。雖然唐納德?帕爾默也承認很多當代的哲學家幾乎沒有人心甘情願地稱自己為康德主義者,然而就我們的日常生活而言,康德的定言命令在許多方面仍然是對古老道德智慧的高度技術化再現,比如我們小時候聽到的「如果某人那樣對你,你有什麼感受」。我想,其實這對於我們芸芸眾生來說也就足夠了。值得一提的還有,我們不應對道德懷疑論者表示鄙夷,休謨、邏輯實證主義者、文化相對主義者和存在主義者們至少有一點是對的,那就是我們不可能發現道德的基礎,請永遠記住,雖然沒有根基的房子會很糟糕,但道德永遠不是房子那麼簡單。
前段時間讀格倫?廷德的《政治思考》,其中的內容在唐納德?帕爾默這本書里得到了兩相印證,只是唐納德?帕爾默更加全面地展現了政治哲學和社會哲學,而格倫?廷德則得益於其對政治學現象入木三分的解剖。就像對「自由」和「道德」的看法,政治哲學和社會哲學也是「二律背反」的鮮活例證,最終我們會會心一笑:原來沒有十全十美,沒有應不應該,只有願不願意,天堂留給上帝,價值論決定世俗的一切,說出「只要男人好,要我做什麼都行」的女人才是真智慧、真性情、真女人。當全書在第365頁討論社會哲學的時候,坦然將共產主義作為一個普通分支列入其中,並將馬克思作為一名普通哲學家進行了客觀地評價,我想對於我們,這是一本很開眼界的書。
佛家講,只要身在「六道輪迴」就不會有真正的解脫,你我業障重重,恐怕三生三世都還得繼續輪迴。少時不知愁滋味,長大後經歷了種種悲歡離合,才開始明白「無間」的味道。這個社會漸漸拉下含情脈脈的面紗,我們見到了她艷若桃李的面龐上,留在嘴角的那抹獰笑。英國人類學家科林?特恩布爾在《山民》中警告我們:社會群體在基本需要得不到滿足的時候,人類天性中更為邪惡的一面就將被激發,那是一個沒有底線、自私而充滿戾氣的社會,孩子會被扯著耳朵提離地面,老人倒在地上也沒有人會去攙扶,「無間地獄」其實就在我們身邊。
我們為了留在心儀的城市,為了每天的柴米油鹽,為了還在老家吃苦的爹媽,為了對我們一往情深的伴侶,為了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孩子,為了自己活著的證明,每天在忍受無休止的加班,忍受狹隘而卑劣的上司,忍受斤斤計較的同事,忍受大城市土著的趾高氣揚,忍受不可理喻的房價,忍受毫無道理的霧霾,忍受擠公交地鐵時身旁陌生人突然的暴走……「無間地獄」其實就在我們身邊。
否認這個「無間地獄」的存在是徒勞的,哲學的作用不在於讓我們否認現實,而在於指引我們前行的方向和態度,更重要的是讓我們開啟自己的靈魂。讀哲學、學哲學,每個人都是天生的哲學家,就像每個人都是未來佛,如果一個人從未就「無間道」中的那些「中心問題」發過問,他的靈魂恐怕必定會枯萎,那麼這條「無間道」就是真正的「無間地獄」。我們要做的不是逃離這條沒有終點的「無間道」,而是學會在這條「無間道」上好好活下去,順便腋下夾本哲學書,如果旁邊正在「釜山行」的喪屍不懷好意地問我們為什麼去讀哲學,我們只要回答「因為我是人」,這就可以了。
十四年前,《無間道》橫空出世,迷倒了多少少年少女,那個時候大學內外還是一派鶯歌燕舞:沒房沒車據說也是能結婚的,各種「門」還都是用來走人的,科比還是8號還不知道傷痛為何物,沒人會特別注意一個叫什麼C羅的年輕人,專家就是指在某領域知識最豐富的人,教授就是指在大學傳道授業解惑的人,富士康的人們還在樂觀積極地生活,學校周圍的小旅館還鬥不過旁邊的網吧,菊花也還只是一種花,頂多用來泡茶,它還沒學會一緊……
下一個十四年呢……
「在探究哲學時,我們會感到彷彿已經割斷了繩索,飄進了外太空的冰冷黑暗。」——尼采
但是人類終將在這冰冷黑暗中得到自我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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