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知識與舊知識

有個「普朗克定理」這麼說道：

Eine neue wissenschaftliche Wahrheit pflegt sich nicht in der Weise durchzusetzen, da? ihre Gegner überzeugt werden und sich als belehrt erkl?ren, sondern vielmehr dadurch, da? ihre Gegner allm?hlich aussterben und da? die heranwachsende Generation von vornherein mit der Wahrheit vertraut gemacht ist.

（一條新的科學真理獲得承認，不是通過說服它的反對者並讓他們接受，而是通過這些反對者逐漸死去，熟悉它的新一代長大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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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新的「真理」總顯得很難被接受？

因為舊的也是「真理」——舊的沒有錯，新舊之分絕非對錯之分。

舊知識雖然是基於「舊現象」總結出來的，但是每當發現新現象，它總還是能被用來描述它們。就像認為上帝存在的理論一樣——即使我們發現地球不是中心、太陽也不是、人根本就是湊合的進化產物，即使我們找到了其他的比我們更有智慧的生命，確認宇宙可以自行生成、宇宙也不是唯一的……它還能被人們拿來描述這個世界——無非是做點變通。

舊知識的支持者，已經用那套概念體系建立起了整個世界，並且在那世界裡生活了很久——那世界對他們來說已經非常「真實」了。否定那套概念體系等於摧毀他們的世界——這不是比喻。

而新的一代，他們的世界還沒有完全成型，更沒來得及藉助長期的生活而「真實化」，所以他們更容易接受新知識。

但為何新一代會更多地選擇新知識呢？它與舊知識總還有些什麼區別吧？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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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區別在於：新知識能用更少的假設來解釋更多的現象？

未必：我們仍然能用陰陽學說來描述這個世界，比量子、原子、元素學說要簡單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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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區別在於：新知識能把世界描述得「更有秩序」。

這世界上已經出現了那麼多的新現象，在陰陽學說的二分法下，這些新現象只能被籠統地歸類，之間的分別被模糊化甚至無視，本來會讓人激動的新發現變得「沒有意思」。

而這時一套新的科學知識，把這些現象分門別類，將其間的關係描述得清清楚楚，讓世界顯得更有結構，從而更加精彩……

更精彩的就是更真實的——就像我們認為黑白照片沒有彩色照片「真實」一樣。（視錐細胞更豐富的鳥類，是否看到了更真實的世界？）

【這也是為什麼，當某些名言警句、流行說法採用了某些「有序」的形式後，比如排比、對仗、雙關、否定之否定等，往往就更容易裝作「真理」，騙取人們的信任。比如「早上吃薑如喝參湯，晚上吃薑如吃砒霜」……】

把世界描述得更有秩序，也讓新一代看到了他們「更能在其中做點什麼」「更能讓世界再有秩序一點」。相比之下，陰陽學說則顯得越來越「沒有用處」。

就像原始飲食的理論，能夠用更清晰的邏輯解釋更多的健康問題——而不是像之前的營養學知識，將多數籠統化為「基因問題」「環境問題」「生活富足」「衰老」等等——從而也讓「新一代」看到了他們「更能做點什麼」「讓生命更有秩序」。

到底什麼是「更有秩序」呢？這個概念難道不是不免主觀嗎？

會有點，比如舊知識的支持者就沒有看到這個「更有秩序」（或者無意地讓自己看不到），但我們還是能找到確切的標準，或者說，還是能把「更有秩序」確切地描述出來的——這個留待以後再說。

【另外，人對於美的感受，很可能就是對「更高秩序」的覺察——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