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在談論科學的時候,我們在談論什麼?
當我們在談論科學的時候,我們在談論什麼?
一枚硬幣拋向半空,正反兩面的概率對半分,各為二分之一。
作為一個概率常識,人人都知道,但是很少有人去正視這二分之一的前提。也就是這枚硬幣絕對對稱,絕對完美,些微的不平衡都會導致概率不同於二分之一。
在現實中可能有絕對對稱完美的硬幣嗎?不可能。所以拋硬幣永遠不可能是絕對的公正。
但是這一切不妨礙我們使用這個概率論的知識,在日常生活中我們照樣使用拋硬幣來進行決策,或者將之看做一個心理學的解決手段,做拋硬幣的一瞬間明白自己要什麼樣的結果。
這是一種實用的態度,當我們使用一個知識的時候,並不需要它是完美無誤的,而是去強調它可以解決什麼問題。
而科學,也是如此。
幾年前歐美科學家告訴我們,全球變暖,世界末日快到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因為人類活動釋放了太多的二氧化碳,這一結果讓溫室效應加劇,只要減排就可以延遲末日的到來。
科學家們這麼說著,可是沒人會告訴你這一結論是由二十世紀時建立的火星大氣模型計算出來的,也沒人告訴你地質學家對這一說法嗤之以鼻,當你看到氣候模型裡面「雲和海洋的混合物」時也無法理解那是什麼東西。
沒事,別擔心,氣候學家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這是一種現實的簡化,雖然不精確,但是實用,科學本來就無法做到精確。科學追求的不是完美無缺的絕對真理,而是追求一個個實用的可以解釋現實預言現象的理論。追求終極真理是哲學家的事業,科學家不會去搶他們的職業。
量子點動力學是一種簡單粗暴地把所有基本粒子當做球體的模型,完全不考慮原子核內部互相作用,也不考慮引力,但它卻非常完美。它只用非常簡單的幾個方程,就能夠描繪原子核和引力之外幾乎所有現象,而且這個模型精度非常高。費曼曾非常驕傲地寫道:「量子點動力學計算的電子自旋磁矩是1.00115965246,而實驗測量的值是1.00115965221,這個誤差相當於測量兩座城市之間的距離,結果只誤差一根頭髮絲的長度。」
使用模型的原因是因為我們觀察世界永遠是主觀的,霍金在《大設計》中提了一個莊子式的問題:金魚看世界時通過一個扭曲的玻璃缸觀察的,如果它也會進行物理研究,那麼它研究出來的物理學一定也是扭曲的。金魚物理學也許在金魚的世界裡可以精確地預測現象,但是如果給我們用就肯定沒有任何意義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托勒密和哥白尼的宇宙觀,也就是後者比前者的更好用罷了。
然而擁有科學的態度也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近幾年實驗心理學十分吃香,他們經常做一些簡單的實驗,證明或者推翻一個常識。
比如,2007年一篇被報道了無數次的論文《are women really more talkative than men?》,論文的作者試圖通過實驗來論證這個一般性的看法,於是他們設計了一個實驗。
他們在八年的時間跨度里選取了六個大學,考察了近四百名大學生,讓他們在清醒時帶著錄音機。統計結果是女生平均每天說十六萬個詞,男生平均每天說十五萬個詞,這個結果似乎證明女生並不比男生嘮叨。
但是我們知道,women和men囊括了全人類的兩種性別,覆蓋了所有的年齡段,他們在八年的時間裡只在大學學齡的層次中做了調查,就得出了這個結論。然而我們知道,最嘮叨的都是中年以上的婦女,也就是grandma。
所以常常有人調侃實驗心理學是大學生心理學,更有人覺得心理學根本算不上是科學。
從上面這個例子我們可以看到,這個實驗設計得並不具有普適性,樣本不夠豐富,也無法對社會現象做出解釋和預言,甚至談不上是嚴謹。它被廣為傳播只是因為它的新聞價值。
類似這樣的「科學理論」充斥在我們的生活中,微波爐致癌、水知道答案、拍大腿打得自己尿血可以排毒(天啊)。只要我們具備一點科學精神以及那一點查找資料的時間,我們就可以分辨幾乎所有生活中的科學謠言。
我們要堅信,真正的科學不會給自己冠以真理的帽子,也不會認為自己是真正正確的,科學是一個循環往複不停更新的過程,後浪永遠在力爭超越前浪。這樣一個充斥著假說的領域也並不存在真正的權威專家,而是時時刻刻每個人都在矜矜業業地完善自己的理論,學習顛覆自己認識的新知識。
我們作為一個普通人,無法接觸到前沿的知識,但是在生活中帶著科學的態度去看世界,也不失為一件有趣的事情。
如果像邁開第一步,我想《萬萬沒想到:用理工思維理解世界》會是一本很好的啟蒙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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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失學寫作 人物篇,第二節,進階版,即將發布。
之所以脫更是因為喪失帶了兩天孩子……
見諒見諒,抱歉抱歉。
這一篇是舊稿,發來博大家一笑,也證明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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