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採的《人性的、太人性的（下卷）》:漫遊者和他的影子

01-29

李笑來老師發起了「十分鐘讀完一本好書」活動，最初的靈感是：

若是有人把一本書的精華提取出來，十分鐘給我講完，我應該給他錢的，而且那錢數肯定應該比那本書的定價高出許多倍，因為他幫我省了時間……

這確實是個好主意，就藉此機會，系統回顧一下我讀過的書吧。一方面是給大家介紹一些自己喜歡的書，一方面也是激勵自己閱讀與思考。

引言

第一次接觸尼採的書是在高考結束後的暑假，讀過《作為教育家的叔本華》和《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沒有感受到多少樂趣，也沒怎麼讀懂。本科的時候，又有幾次嘗試過讀《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但是都沒有讀完過。總是感覺這本書太豐富、太博大精深了，就像爬一座高山，總沒有足夠的力氣爬到山頂。直到很晚，我才明白，這樣的書是需要慢慢讀的，我一直都是太過著急了。

研究生一年級的時候，我偶然間在圖書館發現了劉小楓主編的《尼采註疏集》，一下子就喜歡上了，把能找到的都借了回來（《人性的、太人性的》《快樂的科學》《朝霞》《偶像的黃昏》《重估一切價值》）。之後的挺長時間，我都在看這套書，做了大量的摘抄（這個挺花時間的）。後來，我集齊了這套書，不過，看得更多的還是之前的那些筆記。

在我看來，尼採的作品是無法縮寫的。我只是嘗試從筆記中找一些最喜歡的內容分享給大家。希望能夠引起你們對尼採的興趣。

《人性的、太人性的：一本獻給自由精神的書》

作者：尼采

譯者: 魏育青 / 李晶浩 / 高天忻

出版社：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

ISBN：9787561757635

版次：2008年4月

叢書: 西方傳統：經典與解釋·尼采註疏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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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尼采

尼采（1844年10月15日—1900年8月25日）德國著名哲學家，被認為是西方現代哲學的開創者，語言學家、文化評論家、詩人、作曲家、思想家，他的著作對於宗教、道德、現代文化、哲學、以及科學等領域提出了廣泛的批判和討論。他的寫作風格獨特，經常使用格言和悖論的技巧。尼采對於後代哲學的發展影響極大，尤其是在存在主義與後現代主義上。
在開始研究哲學前，尼采是一名文字學家。24歲時尼采成為了瑞士巴塞爾大學的德語區古典語文學教授，專攻古希臘語，拉丁文文獻。但在1879年由於健康問題而辭職，之後一直飽受精神疾病煎熬。1889年尼采精神崩潰，從此再也沒有恢復，在母親和妹妹的照料下一直活到1900年去世。（摘自百度百科）

漫遊者和他的影子

n47

某種平靜和冥想——小心，不要讓你的平靜和冥想像肉鋪門前那條狗的平靜和冥想一樣：恐懼使它不敢向前，貪婪使它不能退後，而且還瞪大眼睛，似乎眼睛就是嘴巴。

n53

n克服激情——一個人克服了自己的激情，就能擁有最肥沃的土地，就像一個墾殖者成為森林和沼澤的主人。然後，當務之急就是在克服了激情的土地上播撒善行的種子。克服只是手段，並非目標；如果不這麼看，空空如也的沃土上便會很快長出各種野草和毒株，要不了多久，那裡就會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雜草叢生，更加不可收拾了。

n64

最高尚的德行——在高等人類的第一個時代里，所有德行中最高尚者被認為是勇敢，在第二個時代中是正義，在第三個中是節制，在第四個中是智慧。我們生活在哪個時代？你生活在哪個時代？

n65

事先必須的——一個人若不想成為自己的暴怒、狠毒、淫慾和復仇欲的主宰，而是試圖在別的什麼地方成為主宰，那麼他的愚蠢就與一個在山澗旁開荒、卻不對山澗有所防備的農夫一般無二。

n104

n不受歡迎的讀者——那些思想遲鈍、老實聽話的讀者是多麼讓作家受折磨啊，他們一撞到什麼東西就摔倒，而且每一次都摔疼。

176

耐心者——青松彷彿在靜聽，冷杉彷彿在等待；它們倆都沒有不耐煩。——它們不會想到自己腳下的那個小人兒，不耐煩和好奇心正在將他吞噬。

n177

最好的笑話——我最歡迎這樣的笑話：它站在沉重、嚴肅之思想的位置上，同時又在示意：動動手指、眨眨眼睛。

n179

學者的重大危險——恰恰是最能幹、最嚴謹的學者面臨著這樣一個危險：他們將眼看著自己的生活目標變得越來越低，因而將在後半生中情緒越來越糟，越來越難以相處。起先，他們滿懷希望地遨遊在他們的科學裡，相信自己能完成更艱巨的任務；他們有時已然在想像中抵達了這些任務的目標。後來，就像在偉大航海家的探險生涯那樣，出現了這樣的時刻——知識、直覺和力量彼此促進，不斷提升，直到遠處的新海岸第一次浮現在他們眼前。但是，嚴謹的人現在一年比一年更加認識到這樣一個問題的重要性：研究者應該儘可能限定單項任務，以便能夠徹底完成，從而避免精力的浪費。在這種難以承受的浪費中，早期的科學吃盡了苦頭：所有的工作都被做了十遍，但接下來總還有第十一個人要說出最權威、最重要的話。學者越是徹底地了解並實施這種解決問題的方式，他在這方面的興趣就越是增加。但是，同樣增加的還有他對這裡所說的「徹底」的嚴格要求程度。他把一切在此意義上必定仍不完美的東西全都擱在一邊，他對不能完全解決的問題——也就是對一切只有在總體上和不確定中才產生某種可靠性的東西——產生了厭惡，獲得了嗅覺。年輕氣盛時的宏圖如今在他眼前支離破碎了，能讓這位大師現在有興趣去解開、能讓他顯示能耐的繩結無論大小都幾近於無了。在這項如此有益、如此令人不知疲倦的工作中，這位已不再年輕的研究者卻突然地、日後更頻繁地感到了一種深深的厭煩，一種良心上的折磨。他看見自己，如同看一個變了樣的人，彷彿他變得小了、矮了，被鼓搗成技藝高超的侏儒了。他想到這一點時很不安：小事上的大師，這是不是意味著貪圖安逸，是不是意味著逃避關於生活與事業應當輝煌的告誡？然而，他已經回不去了，——時間過了。

n192

富足的哲人——小花園，無花果，小塊乳酪，再加上三五好友，——這就是伊壁鳩魯的富足生活。

n196

n簡單地生活——現在要過一種簡單地生活殊非易事。簡單生活所需要的思考和想像力，甚至聰明過人者都不具備。他們當中最誠實的一個也許還會說：「我沒有時間長久地考慮這個問題。簡單的生活，這個目標對我來說太崇高了。我想等等，等比我更有智慧的人先找到它。」

n200

孤獨的人如是說——極其厭煩、不快和無聊，必定導致一種沒有朋友、沒有書籍、沒有責任、沒有激情的孤獨。人們這些壞情緒獲得的回報就是那最深入地回歸自己、回歸自然的一刻鐘。誰築起抵禦孤獨的嚴密防線，誰就築起抵禦自己的嚴密防線，他將永遠不會喝到自己心底深處那最令人精神振奮的清泉。

n203

太多和太少——現在的人們全都經歷有餘，思考不足。他們一面飢餓難忍，一面胃痛不已，所以不管吃了多少東西，他們還是越來越瘦弱。——如果現在有人說：「我什麼也沒有經歷過」，那他就是傻瓜一個。

n206

忘記了意圖——人們在旅行中通常會忘記旅行的目的。無論何種職業，開始和選擇時都把它當作達到某個目的的工具，但是在繼續從事時卻又總是把它當做最終的目的。忘記意圖是人們最常做的傻事。

n241

n思想家如何利用談話——如果人們懂得仔細觀察，並且不時把眼睛從自己身上移開，那麼，無須側耳細聽，人們就可以聽到很多。但是人們並不曉得如何利用談話，過分注意說些什麼和如何作答。相反，真正的善聽者往往只是做出短暫的回答，只是出於禮貌地逐步說些什麼，卻別有用心地把對方所說的一切都裝入記憶，包括對方表達觀點時的那種語調和手勢。——在通常的談話中，雙方都以為自己才是談話的主導者，就像兩條並列航行、不時地相互輕微碰撞的船，各自都以為臨船在尾隨自己，甚至是由自己拖動的。

n244

狐中之狐——真正的狐狸不僅把它夠不著的葡萄說成是酸的，甚至也把它夠得著的、搶在別的狐狸之前摘走的葡萄說出是酸的。

n247

認真的忙碌——對於一些富人和貴人而言，忙綠是他們在太長久的、習慣性的閑逛之後的一種特有的休憩方式，因而他們極其認真地、滿腔熱情地對待它，就如其他人對待難得的休息機會和業餘愛好一樣。

n249

n正與反——這位思想家不需要任何人來反駁：他本身就足以反駁他自己。

n290

n空網的報復——漁夫在辛苦勞作了一整天后，帶著空空的漁網駕船回家。對所有懷著漁夫這種怨恨心理的人，你都得小心提防。

n257

n過分的敏銳——我們對別人是否注意到我們的弱點的觀察力，比對別人的弱點的觀察力敏銳得多。由此可見，這種觀察力敏銳得過分了。

n262

持有偏見者——有人說：我從小對自己有偏見，因此我在所有責備中都找到一些真理，在所有讚揚中都發現一些愚昧。我通常過於低估讚揚，過於高估責備。

n266

n缺乏耐心的人——正是那在變化發展中的人，不想要變化發展的過程。他對此太缺乏耐心。年青人不願意等待，不願意歷經多年的學習、痛苦和匱乏，才等到他的油畫里充滿人和物的那一天。因此，他滿懷忠誠和信任地選擇了另一幅油畫，一幅提供給他的成品油畫，彷彿這幅畫必定給他自己的油畫預備了線條和色彩。他投靠某個哲人，某個詩人，不得不長時間地服勞役，否定自己。在此過程中，他學會了很多。但是，一個年輕人常常容易忘記那一切中最值得學習和認識的，就是他自己。他一生都只是個追隨者。哦，必須忍受多少枯燥，付出多少汗水，才能找到自己的顏色、自己的畫筆和自己的畫布！——此後，你還遠遠不是人生藝術的大師，——但至少是自家畫坊里的主人。

n269

年齡段——把四季與人的四個年齡段相比是一件令人肅然起敬的蠢事。不管是最初的二十年，還是最後的二十年，都無法與某個季節相比一-假設人們不滿足於「銀髮與白雪」之類的色彩對比的話。那開始的二十年只能算是對生活的準備，對一生歲月的準備，好似新年裡漫長的第一天。最後的二十年則是對以往全部經歷的回眸、內省和協調，就像每逢除夕夜對過去的一年所做的那樣。在兩者中間，倒是的確有一段時間能讓與季節的比較顯得不無道理：從二十歲到五十歲的那段時間——這裡只是粗略地以十年為計，當然，每個人都得根據各自的經歷把這粗略的估算加以細化。這三個十年對應於三個季節：夏天，春天和秋天——人生沒有冬天，除非把那些可惜是屢見不鮮的艱難、冷酷、孤獨、了無希望和一無所獲的病態時間叫做人生的冬季。二十幾歲的時光：有熱情、討人嫌、時晴時雨、耽於享樂、令人疲憊。這些年間，傍晚時我們擦著額頭的汗誇讚剛過去的一天；這些年間，工作讓我們覺得辛苦而又必要。——這二十幾歲的時光是人生的夏天。相反，三十幾歲的時光卻是人生的春天：天氣有時太暖，有時太冷，總是那麼不安寧和撩撥人心，鮮汁欲滴，枝繁葉茂，花香四溢，無數個迷人的早晨和夜晚，小鳥的歌聲喚醒我們起來工作，這是真心樂意做的工作，是一種對自己健壯體格的享受，美好的希望先享為快，令享受的感覺更為強烈。最後是四十幾歲的年代：像一切靜止的事物那樣神秘莫測，彷彿一片清風拂過的遼闊山地，萬里無雲的晴空高高在上，帶著日夜不變的溫柔目光：收穫的時間，由衷歡喜的時間，——這就是人生的秋天。

n294

審慎與成功——審慎這一偉大品質，其實是美德中的美德，是美德的曾祖母，是美德的女王，它在平常的生活中卻絕非總有成功相伴。一個知識為了成功而努力追求這種美德的人，最後會大失所望。因為這種美德在講求實際的人看來是可疑的，他們將它與陰險、虛偽和狡詐混作一談。一個顯然不怎麼審慎的人——也就是眼疾手快、但也不免失手的人——，卻被先入為主地視為值得信賴的老實人。講求實際的人因而不喜歡審慎的人，以為他們對自己是一種威脅。另一方面，人們很容易認為審慎的人膽小、拘束和迂腐，——不講求實際和好享受的人恰恰覺得他討嫌，因為他不像他們那樣活得漫不經心，不去考慮勞動和義務；在他們當中，他就像他們的有血有肉的良心，一看到他，他們就會覺得大白天也是暗淡無光。倘若他因此不成功，不被眾人喜愛，那麼他總還是能自我安慰地說：「為了擁有人間最美妙的財富，你付的稅如此之高——這是值得的！」

n297

n不要不合時宜地觀看——只要你在經歷著什麼，你就必須讓自己完全投入其中，閉上你的雙眼，即是說，不要還在經歷中就成了旁觀者，因為這會妨礙對經歷的消化：會得到消化不良，而不是智慧。

n300

「不可少的只有一件」——如果一個人足夠聰明，他就只需做讓他心裡快樂的事。——啊，有人補充說，如果一個人夠聰明，他最好去做讓自己變得有智慧的事。

n305

最必要的操練——由於在小事上缺乏自制力，在大事上的自制力也就開始崩潰。每一天都利用得很糟，並構成對第二天的威脅——到了次日，往往連一次小小的放棄都做不到。若是不想失去做自己主人的快樂，自製的操練便不可缺少。

n306

n失去自我——如果你找到了自我，你就必須懂得時不時地失去自我——然後再去重新發現自我。當然這樣做的前提是，你是一個思想家。因為，對於思想家而言，總是拘泥於一個人是有害的。

n307

何時必須告別——你必須與你想認識和測度的東西告別，至少是一段時間。只有出城之後你才會看到，成里鐘樓、尖塔是如何鶴立雞群。

n310

n新生活的兩個原則——第一個原則：應該朝著最可靠、最有根據的方向去安排生活，而不是像迄今為止的那樣，朝著最遙不可及、最難以確定和最讓人想起天際浮雲的方向。

第二個原則：在最終確定自己的生活方向之前，應該排列先後次序，分清什麼是緊迫的或不那麼緊迫的，什麼是可靠的或不那麼可靠的。

n317

觀點和魚——一個人是他自己觀點的所有者，就像他是魚的所有者一樣，——當然前提是，他是魚塘的主人。他得去捕魚，得碰上好運氣，——這樣他才有自己的魚，自己的觀點。我指的是活的觀點，活的魚。其他人則滿足於擁有一個化石陳列櫃——以及他們滿腦子裡的「信念」。

n318

n自由和不自由的標誌——儘可能自己去滿足自己的基本需要，即使不能徹底滿足，——這就是通往精神自由和個人自由的方向。儘可能徹底地讓自己的許多需要得到滿足，包括那些多餘的，——這教人陷入不自由的狀態。智術師希皮阿斯身上穿的，無論內外，都是自己弄自己做的。他這樣正是順應了精神和個人自由的方向。重要的不在於什麼都做得盡善盡美，自豪會把破損的地方補好。

n323

n後悔——永遠不要給後悔留下餘地，而要立刻對自己說：後悔就是做了第一件蠢事後再做第二件。——假如已經造成了損害，那就想著怎麼去做點兒好事。——倘若你因自己的行為而受到懲罰，那就帶著「受懲罰已是在做好事」的想法去忍受懲罰，因為你的遭遇讓其他人喪膽，使他們不敢去做同樣的蠢事。每一個受到懲罰的作惡者，都可以覺得自己就是人類的造福者。

n324

成為思想家——至少一天中有三分之一是在不從事愛好、不會客、不閱讀的情況下度過；倘若不能做到這點，怎麼能成為思想家呢？

n328

n深刻與無聊——深刻的人與深井一樣，有什麼東西掉了進去，都要好一會兒才能到達底部。通常等不了太久的觀眾，很容易會認為這種人是死板的，僵硬的，——或者還是無聊的。

n329

n何時該發誓忠於自己——我們有時會陷入精神的迷途，朝著不符合我們天賦的方向走。我們一度英勇地逆流而上、逆風而行，實際上卻是在對抗自己。我們累得筋疲力盡，氣喘吁吁。完成的事業不能帶給我們真正的快樂，因為我們覺得，為了獲得成功，我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是的，對自己的潛力、自己的未來感到絕望，也許恰恰是在被勝利包圍的時刻。終於，我們終於掉轉方向。現在，風鼓起了我們的風帆，推著我們在自己的航道上前進。哦，多麼讓人快樂啊！我們滿懷勝利的信心！直到現在，我們才明白：我們是誰，我們想要什麼。現在，我們發誓忠於自己——我們可以這麼做，因為我們是知情人。

n331

n不斷加速——那些入門緩慢、做事不得要領的人，後來卻不時顯示出不斷加速的特性——以至於最後不知道，急流還會把他們沖向何方。

n332

n三好——寧靜，高尚，陽光，——這三者包含了一個思想家渴望並向自己要求的一切：他的希望和責任，他對知識和道德的要求，甚至包括對日常生活方式和住地自然風光的要求。與此相應的首先是令人振奮的思想，其次是使人安靜的，然後是令人豁然開朗的，——最後是包含了前三種特徵的思想。在這三者的融匯的思想里，一切屬於塵世的，都披上了神聖的光芒。這裡就是偉大的三位一體的快樂統治的國度。

n340

金子——是金子，就不會閃閃發光。只有這最高貴的金屬，才具有柔和的光芒。

n342

n對思想家的打擾——思想家必須心平氣和地看待一切打斷（或者如人們常說的那樣：干擾）他思路的東西，就像藝術家看待一位登門自薦的新模特兒。所謂打擾，乃是給孤獨者帶來食物的烏鴉。

n344

n如何取勝——如果你只可能險勝對手，你就不要期望獲勝。真正的勝利必須讓失敗者欣然接受，必須顯得有些神聖，使失敗者不感到羞辱。

n350

n黃金格言——人被套上了許多鎖鏈，以便行為舉止不再如同動物。的確，比起所有動物來，他變得比較溫和、比較智慧、比較快樂和比較審慎了。不過，他現在還是在受苦，因為他這麼久地帶著枷鎖，缺乏新鮮空氣和自由活動。——這些鎖鏈，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就是在道德、宗教、形而上學觀念方面的嚴重、但有意義的錯誤。只有當鎖鏈也被戰勝時，第一個大目標才得以真正實現，人才得以真正地與動物分離。——目前，我們正在做把鎖鏈卸下的工作，此項工作必須小心翼翼地進行。只有變得高貴了的人，才能允許被賦予精神的自由；輕鬆地生活單單降臨在他的身上，撫慰他的傷口。只有他才可以第一個說，他為了快樂而生活，而不是為了其他任何目標。到了其他任何人的口中，他的箴言都會變得危險——「平安環繞著我，切近的事物都讓我心滿意足。」在說出這句僅僅適用於個別人的箴言時，他回想起一句古老、偉大和感人的宣言。這句宣言適用於所有人，並作為箴言和象徵凌駕於整個人類之上，一切過早地用它來裝飾旗幟的人都歸於毀滅，——基督教就因此歸於毀滅。看起來，現在還是沒有到所有人都允許與那些牧羊人有同樣經歷的時候。牧羊人曾看到天空放光，聽到那句宣言：「平安歸與全地，世人對彼此心滿意足。」——現在一直還是它只適用於個別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