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的政治理念

到目前為止,我們一直在探討《古蘭經》所傳達的信息,那麼這些信息最終促使了哪些事物的產生?例如,在這些信息的促使之下,穆罕默德到底建立了一個怎樣的政治秩序?他是否建立了一個神權政治,從而發動戰爭或者進行擴張?這些問題很有價值,但是答案看起來並非簡單明了。

事實上,一開始,穆罕默德就不是以一個政治領袖的身份來完成使命的。《古蘭經》告訴先知,「你只是一個警告者和對信道的民眾的報喜者(7:188)」。當先知擔心阿拉伯異教徒不聽從他的佈道時,安拉告訴他,那就不要勉強。經文寫到:「 假若真主意欲,他們必不以物配主。我沒有以你為他們的保護者,你也絕不是他們的監護者(6:107)」《古蘭經》同樣認識到麥加的勢力不會信道。它用火獄去恐嚇不信道的人,但是它也強調,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路。經文寫到:「真理是從你們的主降示的,誰願信道就讓他信吧,誰不願信道,就讓他不信吧(18:29)」

在先知整個23年佈道生涯中,前13年都是與政治無關以及非暴力的。當他逃離麥加後,這種情況局部發生了變化。在麥加他一直受到不承認一神論的異教徒追殺,最後來到耶斯里卜———現在被稱為麥地那。這種jijra(逃亡),或者被稱為移民,將是先知使命的一個轉折點,並且代表穆斯林歷史的一個重要的開端。

在麥地那剛剛形成的穆斯林社區,用聖歌歡迎著先知,同時熱情的接納著先知在麥加的追最者們。在這個擺脫壓迫的社區中,他們是擁有同一個信仰的兄弟姐妹。先知穆聖現在已經不僅僅是一位精神領袖,同樣也變成了政治領袖。但是有趣的是,先知並沒有在麥地那建立一個神權國家。他沒有建立一個只以伊斯蘭為基礎的政治體制,取而代之的是建立一個基於宗教多元化的政治體制。

這些證據可以在《麥地那憲章》中看到,這個憲章是先知穆聖與城市裡面的猶太部落首領簽訂的。當時在耶斯里卜居住了三個猶太部落。通過一些協商,他們與穆罕默德簽訂了公約,承認穆聖是麥地那的首領,但是同樣規定兩個信仰不同的群體都有權利以自己的方式生活。有道是:「猶太人信猶太人的宗教,穆斯林信穆斯林的宗教」。這種思想的根本是城市兩個群體共同擁有的,而且每個群體都為保衛城市作出自己的貢獻,從而抵禦外部世界帶來的威脅。憲章宣稱:「所有的部落屬於同一個群體,有別於其它人」。

有一個很有意思的詞叫umma,用來描述群體,之後它只具有伊斯蘭意義。今天,只有穆斯林們用它來稱呼自己的穆斯林夥伴。(umma指的是通過「五功」———念、禮、齋、課、朝組成的群體,譯者注)。但是,在麥地那憲章中,umma是由一些信仰不同的人構成,這些人因為共同的利益而形成了一個政治群體。根據西方學者的研究,這就意味著「先知時代的麥地那群體是一個世俗化的群體」。麥地那憲章中的宗教多元化或許是因為慣例,而不是因為先知的改革。然而,如果先知的政治使命被當作穆斯林的規範,那麼就不能忽視憲章中的多元化和「世俗化」本質。

不幸的是,基於憲章建立的體系並沒有持續多久,主要是因為穆斯林與他們的敵人麥加異教徒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尖銳,這些異教徒們殺害,折磨穆斯林,最終將他們趕出自己的家園。《古蘭經》早已降示:被進攻者,已獲得反抗的許可,他們被逐出故鄉,只因他們常說:「我們的主是真主」(22:39-40)。

是什麼將麥加異教徒對麥地那穆斯林的威脅和城市裡猶太人的命運聯繫起來的呢?根據穆斯林的史料記載,一切都是因為猶太人決定和穆斯林的敵人合作。最後,三個猶太部落中的兩個因為違反憲章和麥加異教徒合作,從而被逐出麥地那。在西線戰役中,麥加異教徒包圍了麥地那,此時剩下的一個猶太部落Banu Qurayza出面和麥加異教徒進行談判,避免了穆斯林群體被屠殺,最終這個猶太部落幸運的流了下來。在穆斯林看來,對於這種背叛所採取了先知曾經執行過的處罰方式,這種方式倍受爭議:大規模屠殺部落里的男性,然後奴役女人和小孩。

故事的真實性受到現代穆斯林學者的質疑。Walid N.Arafat便是其中之一,他認為故事是後來人杜撰的。「大規模的屠殺與伊斯蘭的正義理念以及古蘭經的基本原則是背道而馳的」。他引用了句經文:「沒有靈魂該去承擔他人的責任。」

假設主流觀點所認為的大屠殺真的存在,但是也應該注意一點,這一切的發生都不是因為《古蘭經》所指示,而是因為當時的客觀條件。猶太歷史學家,Norman A. StillMan說到:「我們不能用現在的道德標準去評判當時Qurayza所受到的待遇。他們的命運卻是很悲慘,但是在那個當時殘酷的戰爭準則下,這種事情很常見。」Stillman同樣告訴我們,在《舊約》中(Deut.20:13-14),以色利人同樣喜歡用這種方式對待他們的敵人:殺掉男性,奴役女性和兒童,畢竟,「在過去的世界中,這是最普遍的方式」

那麼這一切引發了一個嚴重的問題:穆罕默德所做的一切都應該成為穆斯林的規範?或者說其中一些行為的發生並是因為永恆的定理以及伊斯蘭的核心原則,而是因為先知的時代以及當時特定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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