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螺世界的魔王（3）

01-29

「給他點食物。」

「不要，你自己去。」

「聽話，米蘭達.」

「哼……」

亞瑟緩緩地睜開眼，勉強抬起的眼皮眨了眨，什麼都看不清，隱約中有一個金髮少女聘聘婷婷地走來，用什麼東西沖他戳了戳。

亞瑟忍著劇烈地頭痛坐起身，發現自己被關在了鐵籠中。

金髮少女遞上半塊熏肉，亞瑟瞬間被強烈的食慾支配，來不及多想便接過來狼吞虎咽。

「真是有活力呢。」少女翻了個白眼。

「你們是誰？」亞瑟吞咽著冷硬的熏肉，含混不清地說道：「我在哪裡？」

少女沖亞瑟的肩膀努了努嘴：「難道你不應該先告訴我們，你是什麼東西嗎？」

亞瑟低頭，看到斷臂處骨肉猙獰，卻沒有任何鮮血流出，不禁搖搖頭：「我也不明白。」

少女以為亞瑟不願意透露，冷哼一聲走開了，順便甩下了惡狠狠的一句：「老實呆著！別想耍花樣！」

亞瑟被關起來的籠子處在一輛用木板和粗製的車輪勉強拼湊在一起的簡陋馬車上。他觀察四周，弓箭、長槍、馬匹、火藥，這是一眾裝備精良的人，但不同於之前看到的那些高貴整潔的騎士們，這裡的人透露出一股野性。

傭兵團？從書上讀來的字眼跳入亞瑟的腦海，可他腦子裡的問號太多了，現在的處境反而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

我為什麼沒死？

那瀑布地下爆發出的光，是什麼？

那些人為什麼變成了火球？

我的手臂為什麼爆炸了？因為那句……咒語？

還有艾倫，到底去了哪裡？

我是什麼？哥哥又是誰？

在騎士們到來的那天之前，沒有人告訴他哥哥的姓氏：凱拉蒙。亞瑟努力地回憶起與哥哥共同生活的日子，卻怎麼也想不出這個姓氏出現過的片段，亞瑟，亞瑟，亞瑟·凱拉蒙，突如其來的陌生姓氏讓他感覺像是突然被收養的孩子，本應該滿心的歡喜，卻有一絲茫然夾雜其中。

他試著回憶起之前的那句咒語：「我歌頌血肉為火，須報我以……。」

一陣冰涼的殺意襲來，亞瑟猛然抬頭，看到人群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紫色的斗篷下射出兇狠的目光。

「再念一次，就殺了你。」

亞瑟悚然，發現除了自己，好像沒有人聽到這個陰狠的聲音。

「法師閣下，不要嚇到我們的『珍品』啊。」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亞瑟眺望至聲音的來源，那是一個高大的灰發男子。

他踱步而來，把手臂自然地靠在囚禁亞瑟的鐵籠上：「你叫什麼名字。」

見亞瑟一聲不吭，男子絲毫不以為意，大方地伸出了手：「我叫凱文，很抱歉在弄清楚你的來龍去脈之前，必須要委屈你在這裡呆久一會兒，其實這不是壞事」，他笑著指了指外面的人們：「這些人都是混球，還是籠子里安全些。」

亞瑟握了握他的手，堅實有力。

「我叫亞瑟，你們要去哪裡？」，亞瑟決定放棄追尋先前的事情，努力地和對方搭上話。

「不眠者雪峰」，凱文說：「好好休息，後面會很刺激的。」

亞瑟有些急切地撲到了鐵欄杆上，顫聲問道：「你們……」

「啊——！」一陣刺骨的痛楚傳來，鐵籠上紫光一閃而過，將亞瑟猛地彈開，先前的法師一陣冷笑。

凱文也嚇了一跳，退後聳了聳肩：「亞瑟，親愛的孩子，你可要乖一些」。

一聲呼喊傳來，人們起身整理行囊，隊伍開始緩緩地前進。

「到了！」凱文踏上雪峰的頂端，一臉興奮。

亞瑟拉緊了衣袖，依然擋不住烈烈寒風的摧殘。

米蘭達令人從另一輛包裹緊實的馬車上取下幾捆樣貌奇特的草，聚攏在山頂上的空地中，紫袍法師在一旁站定，喃喃有聲：

古神，今神，未來神，諸神的憤怒將在此燃燒。

在亞瑟驚訝的眼神中，一從猛烈的火焰從法師的腳下燃起，隨即有了靈性一般沖向那篷草。

在「畢剝」的燃燒聲中，的奇異的香味瀰漫開來，像是熟肉與鮮花的混合。

眾人迅速而有序地集結，對準不遠處的一個洞口拉開了架勢。

然而時間過去了很久，沒有任何動靜。

「奇怪了」，紫袍法師的臉色有些尷尬：「嚎哭雪人應該很喜歡三頭蛇草的氣味啊？」

凱文沒有理會他，只是定定地看著洞口，在寒風呼嘯的不眠雪峰之巔，竟然有一絲汗水從他額頭上流下來。

「來了！」米蘭達大叫一聲，拉起手中精緻的長弓，轉瞬間已對準洞口射出幾支利箭。

「嗷——！！！」

狂野的怒吼聲撕裂了寧靜，像是鏡子終於落在了地上。

山峰在顫抖，一個巨大的影子在以飛快的速度從山洞深處奔襲而來。

在那個怪物奔出洞口的一剎那，紫袍法師隔空一指，地上的積雪中刺出了數根碗口粗的冰棱。

怪物吃痛，哇哇大叫，卻一腳將尖利的冰棱踢了個粉碎，它隨即跳向高空，沖著眾人所在地落下，如小山一般。

「躲開！」，凱文大吼，身體上突然泛出金色的暖光，流水般包裹了所有人。被這暖光包裹，亞瑟感到一陣的通體舒暢，神思敏捷異常，力氣也大了很多。

「轟隆」一聲巨響，嚎叫雪人狠狠地砸在地面上，亞瑟在眩暈中看到遙遠的幾處雪崩。

慘叫聲不斷響起，雪人像是在地上撒潑的嬰兒般舞動四肢，將周圍的人們統統撕裂。

紫袍法師起手詠唱，地面上的冰凌如瘋長的野草般，緩解了嚎哭雪人的攻勢。

拉弓！

凱文一聲號令之下，眾人擺出了半圓的陣型，拉起弓箭，紫袍法師取出一個密封的瓶子，打開瓶蓋後，一點耀眼的紅光從其中激射而出，螢火蟲一般在人群中穿梭，為所有的箭尖點燃了一叢猩紅色的火焰。

亞瑟大吃一驚，那顏色，正是當初包裹魔王劍的那種火焰！而後又感到懊惱——在從村子裡逃跑之前那把劍安靜地躺在閣樓上，這會兒可能已經被騎士們搜羅帶走了。

放箭！

猩紅色的火雨落下，燃燒的箭尖接觸到雪人的皮膚隨即熄滅，大團的蒸汽升騰起來。

雪人在蒸汽中狂暴地掙扎，發出了震天動地地哀嚎。

米蘭達挽起金髮，從背後取下最大的一把弓，腳踏弓身，手拉弓弦，漂亮的脖子上青筋暴起：「隆卡！現在！」

紫袍法師點了點頭，微微浮上半空，仰天發出一聲輕嘆：「狂風，我以諸神言語命令你，安靜。」

夾雜著暴風雪的烈風竟然在一剎那停止了。

這一剎那，米蘭達鬆開了弓弦，利箭如燃燒的流星一般直刺蒸汽中嚎哭雪人龐大的身影。

「嗤」一聲，雪人突然安靜了。

凱文委頓了下來，收去了籠罩周身的光芒。

蒸汽散去，長著牛角的嚎哭雪人像是死了，靜靜地坐在原地。他覆蓋周身的堅硬白毛已經被燒的焦黑、脫落，露出裡面嫩紅的皮膚。胸口插著那支米蘭達剛剛射出的巨箭。

凱文取出一盤漆黑的鎖鏈，跳到一個突起的山丘上大喝一聲，將鎖鏈甩出，他高大的身軀敏捷無比，同翻飛的鎖鏈一起來回舞動，轉眼間把雪人捆了個結實。

「嚎哭雪人！抓捕成功！」

眾人歡呼。

米蘭達與法師隆卡相視一笑。

亞瑟用僅剩的手臂摸了摸胸口，感到心臟在劇烈地搏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