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殺販賣店
01-29
1
蘇成噼里啪啦地打完了算盤,在賬簿上寫下127年。這是上個月的進項。他為自己泡了一壺茶,茶香幽幽地散開,不一會兒,整個店鋪里都瀰漫著清苦的香氣。面前的茶几上一本打開的書,他早就翻過了多遍。值得看的書越來越少,他卻有浩瀚的生命可以浪費,有時候不免顯得有些無聊。
對於一個以收取時間為職業的人來說,最大的苦惱大約就是永恆的青春應該如何揮霍。對蘇成來說,生活可以享受的東西太多了。一道從擺盤到味道都無比精美的菜肴,一項令人酣暢淋漓的極限運動,亦或是這樣一杯清茶一本書坐一下午的午後。世界上比時間美好的東西太多太多,可是時間是一切存在的根源。他也許不恐懼死亡,但他淡然的外表下有無數膨脹的慾望,在推著他追求無限的生命。他知道只要有時間,就可以實現無窮的慾望。所以當蘇成看過那麼多人為了殺掉另一個人而踏入謀殺販賣店,當為了一個毫不相關的人而犧牲掉自己的生命的時候,他有些不明白。蘇成不明白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到底要有怎樣強烈的恨意,才會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他的命——那該是怎樣浩瀚如海的深仇,才會寧願不去經歷那些青春年少的時光;又該是怎樣令人震動的殺意,才會情願犧牲掉幾十年值得浪費的大好光陰。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有了無限的時間去做所有自己想做的事,他不理解,但他不會置喙。
他望向放在桌子另一邊的鏡子,鏡子里倒映出一張年輕的臉——高挺的鼻樑,瘦削的下頜,面色蒼白如玉,怎麼看都只是二三十歲的年紀,只有那雙眼睛,帶著說不出的滄桑和老成。每天都在算計時間的人,再怎麼掩飾,時間也總會留下痕迹的吧。想到這裡,他輕輕扯了扯嘴角。他早就過了恣意汪洋天馬行空的少年時期了。過了很久很久了。「有兩百年了嗎?」他眯起了眼睛,心裡默默算著。店外響起腳步聲,輕快如同出生不久的小貓。他透過隔間看向樓下,藍色的遮光布簾被風吹開,悠悠飄進來一片桃花,蘇成彎起嘴角:「生意到了。」蘇成的生意是販賣謀殺。謀殺販賣店開在所有城市最不起眼的街道。它時而伴隨著某個人的殺念出現,時而帶著某個人的生命消失。
它沒有固定的地址,但是想要找到它的人總能找到。2
馮飛走在古舊的街上,腦海當中不斷回放著徐凡摟著她的腰遠去的背影。他當然有過不甘,剛剛失去她的那幾天,馮飛把家裡窗帘一拉,在床上不吃不喝躺倒內臟都好像被消化掉,肚子凹下去一大塊。他就這麼一直躺著,直到覺得自己再接著躺下去也許會被蛆蟲吃掉,便爬起來洗漱。從卧室踉蹌著走到客廳,他一路踢到了好多啤酒瓶,沒喝完的液體黏著在地板上,走在上面有些粘腳。空氣里瀰漫著酒精的味道,令人有些頭暈。他被絆倒在地,螞蟻從啤酒瓶口洶湧地爬出來,黑黑的移動的小點看得他有些噁心,他啐了一口唾沫。在衛生間里他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眼窩深陷,頭髮雜亂,面色青黑如同墳墓里爬出來的殭屍。他對著鏡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全身顫抖,笑得上下牙齒咯咯打顫,笑得滿臉淚水肆意縱橫。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才使得她離開了自己,就好像當初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優秀耀眼的她剛剛回國突然就答應了自己的告白一樣。
他想他這輩子再也不可能那麼小心翼翼地去愛一個女孩了。他愛她,毫無疑問。可是她那麼高高在上,使馮飛從一開始就在抱著絕望的態度,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一直在仰視她,所以他也並沒有做什麼去挽回。不是不想,而是覺得不配。然而她死了。和徐凡在一起的時候。她死了,而徐凡還好好地活著,西裝領結,出入高檔西餐廳,和所謂的客戶談笑風生。馮飛看著徐凡絲毫不受影響的生活,心裡就燃燒起騰騰的怒火。他不明白,徐凡為什麼還不去死呢?他心煩意亂,隨意地抬腳一踢,石子跳動開去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街道顯得格外清脆。他順著聲音停下的方向望過去,深藍色遮光布簾,兩邊的木板門,簇新而古樸的店面在周圍的環境中顯得有些扎眼,那木質的招牌上赫然映入眼帘的是「謀殺販賣店」。
馮飛有些慌亂,他以前走到過這裡嗎?這個店是一直都開在這嗎?還有這店怎麼出現得如此巧合,剛剛就在他起了殺人之念的時候?鬼使神差般地,他向前走過去。3
布簾被輕輕挑起,店裡無人,長桌寬椅,桌中央放著應季的花兒,光線微暗,安靜舒服的格調倒讓他有些迷戀。他就著靠門的位置坐下。不一會兒,一個年輕男子從隱蔽的樓梯隔間走下來,笑意盈盈地捧來一盞清茶。馮飛猜想,這大約就是這裡的老闆了。「您好,請在這上面登記信息。」老闆就在他對面坐下,隨意又不失恭謹地推來一份紙筆。馮飛掃了一眼,紙上正中間的標題處寫著觸目驚心的「謀殺名單」,下面的表格則是一份登記要殺的人的身份的表格。
他有些惶惑,猶豫了半晌。「管他呢,是真的最好,是假的也不虧吧。」他這樣想著,拿起了筆,沒注意到對面的人笑意愈深。擱筆的聲音打破小店裡的沉靜,蘇成接過表格,「您是希望意外,自殺,還是親自動手?」「意……意外吧。」馮飛有些緊張。蘇成表示理解地笑了笑,低下頭填著單據。馮飛開始好奇地打量起這個神秘的老闆,他身穿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襯衫,胳膊上一個半滿的漏斗形圖案,絲線晶亮針腳細密,不仔細看還以為有什麼東西在漏斗里流動。「嗯那個,我能問一下多少錢嗎?」「三年。」奇怪的沉默。老闆有些疑惑地抬起頭,看到馮飛驚訝得眼珠子已經快要掉出來了。
「嗯,您是第一次來到謀殺販賣店,有些疑問是很正常的。」老闆停下筆。「馮飛,28歲,與要殺的人徐凡有些交情,但是現在算是情敵關係。」馮飛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蘇成頓了頓:「三年前,你撞死了一家人,為了脫罪賄賂過幾個官員,徐凡在其中出力不少。」馮飛的臉漲的通紅,他緊張地看了看周圍,四下無人,揪過蘇成的領子,「你……你他媽別瞎說。」壓低的聲音不知道因為害怕還是憤怒而有些微微顫抖。蘇成的眸子里沒有一點波瀾,「別緊張,打消客戶的疑慮和為客戶保密都是我的職責。」「只是,您既然能夠來到這裡,也必知我這不是尋常來處。」馮飛愣了一愣,手上漸漸鬆開。他從踏進這個店鋪的時候就知道這裡的老闆必不是尋常人物,只是三年前那件車禍實在是隱蔽,車上的人不曾生還,案件經手的官員早就被他和徐凡打點好,車上那對老夫妻除了一個在國外念書的女兒便再無親人,連葬禮都沒什麼人參加。他以為這件事此後就算風平浪靜了,再也不會有人提起,甚至睡夢中都不曾有鬼魂託夢索命,就連他自己,也逐漸淡忘了。他從沒想到會再有人提起。
他有些頹然,「三年,怎麼付。」蘇成理了理衣服,從抽屜里拿出來一個瓶子,瓶子里的物質說不出是氣體還是液體,閃著晶亮的光澤,凝滯著,流動著。「已經收在這個瓶子里了。」馮飛拿起那個瓶子,手感溫潤細滑,就好像握住了……流動的時間。「所有的,都是這個……價格嗎?」馮飛咽了咽口水,艱難地問道。「當然不是。價格隨著具體的時間、地點、死亡方式等要求而增高。細節越多,收價越高。」馮飛點了點頭,無意間瞥了一眼桌角的鏡子,看到自己的臉,彷彿胖了些,又老了些,眼角多了些皺紋,額角和鼻翼都像是被歲月輕輕划過一樣多了些線紋與斑點。4
馮飛有點恍惚,他握著老闆開給他的副單邁出店門。外面陽光刺眼,老闆的聲音還在耳邊,一樣的波瀾不驚:「你收好這個瓶子,事成之後我自會收取。」
他向前走了兩步,覺得這一切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他不知道怎麼到達的這家店,不知道老闆的姓名,甚至猜不出年齡。那個男人眉眼之間有二十多的清秀,三十多的沉穩,更有他捉摸不透的老辣與從容。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回過頭,看到整個店鋪都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招牌上的字已經消失,那塊深藍色遮光布布簾顯得十分老舊,沉重得再也挑不起。之前令他一眼就注意到這家店鋪的特殊的感覺早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一家破舊得早已廢棄的小店面。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馮飛愣愣地低頭,手裡抓緊的那張副單在陽光下面變淡變淺,漸漸消失。什麼痕迹都沒有了,馮飛不禁懷疑剛剛只是做了一個夢。他張開手,手心裡一個透明的小瓶子,裡面的物質晶瑩閃爍。好像這世上,除了時間,所有的東西最終都會化成虛無一樣。馮飛心裡一驚,猛地一抬頭,看到遠遠一個老嫗站在街角處,那張臉表情扭曲而怪異,好像露著奇怪的笑容。馮飛的心裡湧上一陣異樣的感覺,他隱隱約約覺得那老嫗有些面熟,不禁往前邁了兩步,想要看清楚她的長相。老嫗收起笑容,緩緩轉身,陽光一晃,馮飛再次睜開眼時,巷子已經是空無一人。5
「下午六點,樺川路。」馮飛按照老闆說的時間來到樺川路。三年前那場車禍,好像也差不多是這個季節,就在前面那個路口。他想起老闆有如神知的能力,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身體一陣陣地發涼。夕陽下面那對夫妻雙雙躺在血泊里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說是一定會保密,也還是多了一個人知道把柄。算了,事成之後還要去給他還瓶子,那時候讓他閉嘴。馮飛很快就看到了徐凡。他悄悄地走過去,跟服務生要了一杯金湯力,順便坐在了不遠的位置上,剛好能看到徐凡的一舉一動。這裡人潮熙攘。徐凡還是像以往一樣坐在酒吧的露台外面,點了一杯檸檬薇斯帕,翹著二郎腿看著街上晃來晃去的白皙的大腿。她要是在的話,對面應該還坐著她的。離六點還差一會兒,徐凡翹著小手指晃著酒杯里的酒,矯揉的姿勢讓馮飛有些噁心,忍不住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旁邊賣棉花糖的機器呼啦啦響著,邊上一個婦女拽著她的兒子:「都買過一次了怎麼還要,回家就要吃飯了,吃太多糖,牙要長蟲的。」路邊一個老嫗靜靜地望著這邊。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愛吃糖的孫輩。繁華的流動的街景到了她身邊卻顯出祥和安靜的感覺來。小男孩不依不撓地哭著,手裡吃剩的糖簽一揮,勾狀一端在媽媽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哭聲驟然停止,小男孩有些內疚又有些害怕地看著他媽媽。那個婦女生氣地把棉花糖棒往邊上一摔,拽著男孩就走了。當初……她也這樣鬧著和自己要過路邊的零食。馮飛的眼光收了回來。看著徐凡對面的空位置,有些發愣。「快看,煙花誒煙花!」「我就是小孩子啊,所以你才會寵著我。」她愛花,愛吃甜食,愛穿一條綠色的連衣短裙。他把她像女神一樣敬仰著,像孩子一樣寵溺著,他本來以為她會永遠都是自己的傻姑娘,直到徐凡出現。他晃了晃腦袋,想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圖像趕走。喜歡上的時候誰不覺得自己身邊的這個人就是可以陪自己到天荒地老的人。然而不喜歡起來也是一夜驚變。他們分手的那天她就穿著那條裙子,捧著徐凡送她的玫瑰花,一句話都沒說就轉身走了。馮飛看到他們一起逛街,一起旅遊,一起拍照,一起去遊樂園。徐凡是公司的項目經理,西裝革履;她是海歸的高學歷留學生,錦繡前程。曾經他覺得自己像個小丑一樣,襯出他們才是本來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對。骨子裡的自卑逼著他放棄,卻阻止不了他沉淪。馮飛有時候覺得,要不是她去世了,他是真心祝福她和徐凡的。說起來不過是三個人之間愛與不愛的事情,他開始有些猶豫要不要取徐凡性命。終究她的死,也怪不到徐凡頭上。馮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他後悔了,他不想要徐凡死了。他要重新回到那個店鋪。
好像一陣霹靂閃過腦後,他突然明白了到達店鋪的路就在心裡,他想去就能走到。他想要回到那個店鋪,他知道他一定可以。6
穿制服的服務員端著他點的金湯力走過來,邊上兩個大漢不知道在推搡著什麼,一下子撞到了那個服務生。服務員應聲跌倒在地,酒杯拋灑出來,划出一道弧線向徐凡飛過去。徐凡皺著眉頭厭惡地跳了起來往旁邊閃躲著,他向來精細,他今天約了相親的女孩在酒吧見面,精心挑選的襯衫可不能臨場毀了。突然一個沒站穩,徐凡往邊上倒下去。服務生迅速地站起來,大聲尖叫,父母們匆惶地捂住孩子的眼睛,好事的人潮開始往這邊涌,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氣。徐凡睜大了眼睛,好像對自己突然的死法有些驚愕,他的太陽穴正扎在剛剛被扔掉的棉花糖竹籤的勾狀一端上。馮飛向前走了兩步,想要看清楚些,突然注意到酒吧吧台前的時鐘正指在六點的地方。他停下愣了一會兒,開始向外跑去。徐凡驚恐的雙眼在他的腦子裡回放,他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是真的,是真的。」他眼睛空洞無神,喃喃自語,沒有注意到前面的交通燈閃了兩下跳成了紅色。吱嘎——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馮飛躺在一片血泊裡面。他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從身體里肆意地湧出來,後背和手掌心都沾上了溫暖而粘稠的液體。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時間在飛快地流逝,彷彿置身於一個急速移動的空間,不知道要把他帶去哪個時空,身邊溫潤的觸感就像那天摸著老闆的瓶子一樣。路邊的那個老嫗顫顫地走上前來,竟然是今天上午在巷子口見過的那個老嫗。大概是想要看看自己傷得怎麼樣吧。他還不想死,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發出一聲可憐的呻吟。眼前的世界開始解離,變得模糊不清。老嫗微笑地看著他,那微笑熟悉得恐怖,他感到一陣惡寒,那張陌生的臉給他一種奇怪的相識感,但是他還來不及思考,便被冰冷和黑暗吞噬。「有過惡念便不可悔;有過殺伐便不可恕。」老嫗張開口,那低沉的、嘶啞的聲音,他已經再也聽不到了。7
櫃檯後,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啪啪撥打著算盤。遮光布簾被掀開,一位老嫗佝僂著步入,將兩瓶晶亮的物質放在櫃檯上。「他的我也一併帶來了。」蘇成接過瓶子輕輕一撫,手拿開時,瓶子已經空了,他襯衫袖子上的漏斗形圖案倏然閃爍。老嫗注視著那個漏斗緩緩注滿,輕聲道了一句「恭喜」。「三十六年,這可真是單大生意呢。」蘇成滿意地端詳著兩個瓶子。「其實三年足以結果掉他,為什麼非要耗去三十六年的光陰呢。」老嫗緩緩開口,「三年前的今天,樺川路口,傍晚六點剛過,他開車撞死了我父母,我人在國外,連葬禮都沒能參加;三年後,他在同樣的時間地點,以同樣的方式死去,孤身一人無人陪伴……」老嫗的聲音好像還在迅速地衰老著,越來越低沉緩慢,「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嗎。」「所以你就先後與他們兩人周旋,再拜託我幫你假死設局?那那個徐凡呢?他只是收點賄賂幫人脫罪而已。」老闆仔細地擦拭著瓶身。你在意的是時間,所以看不到別的。老嫗這樣想著,卻沒有應聲。老嫗抬頭看向窗外,陽光靜好,好像那天她離開馮飛走向徐凡,感到說不出的惆悵。她何嘗不知馮飛對她才是剖心掏肺的真情,徐凡也許喜歡她,喜歡她的美貌喜歡她的優秀喜歡她耀眼的海歸身份和無限的前程,可也僅僅是喜歡而已。在父母那件事上,明明馮飛的過錯大些,可是有時候,她卻更厭惡徐凡一些。她的思緒飄了很遠很遠。老闆並不在意這些,他還蠻喜歡面前的這個女孩,從她剛踏進來的那刻起,他就感受到這個女孩跳脫歡快的魅力。儘管現在她已經是花甲之年的老人了,蘇成還是能感受到那老成的外表下跳動的少女的熾熱心臟。見老嫗不回答,蘇成接著問道:「還有,你知道的,馮飛這樣殺念不夠的人本來是不能走進謀殺販賣店的,為什麼非要引他走進來,殺掉徐凡,再死於車禍?」「殺兩個人,我豈不是又要耗去三年時間。」老闆粲然一笑,「你不是在意這短短三年的人。」老嫗沉吟片刻,「我也不知道,大約只是想看看他的恨意到底有多少,又或者我只是為了減輕我的負罪感,畢竟這次他才算是真正的殺人。」「是不是很有趣。」老嫗突然明媚一笑,臉上的皺紋都皺到一起。老闆有些懷念半個月前她走進來,手上拿一枝剛折的桃花,青春煥發,容顏動人。老闆也笑了。「對我來說,沒有比時間更有趣的東西了。」老嫗站了起來,緩緩向外走去。她掀開布簾,陽光灑滿整個店鋪,「對了,多謝。」說完便消失在布簾後面。蘇成眯上眼睛,彷彿看見她剛剛走進來,穿一身綠色的連衣短裙,連訴說殺念的聲音里都跳動著盎然生意。恍若隔世。他低頭看了看賬簿上進項一欄增加的三十九年,「各取所需而已,毋須言謝。」8
有過惡念便不可悔,有過殺伐便不可恕。老嫗走在灑滿陽光的街道上,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也不多了。什麼是救贖,什麼是詛咒。幽幽一嘆。 這裡有個萌萌噠曉醬:@向曉這裡有個認真噠公號:storymachine題圖是謀殺販賣店的腦補圖。
題圖的桌子上有個漏斗,大概是這樣子。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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