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格與密宗的29個「覺」| Rob Preece
文 | Rob Preece
修習密宗三十年,我遭遇的最大挑戰就是融合兩種世界觀,亦即佛教和榮格兩種世界觀。出於某種巧合,我在大學時同時初次知道它們,我發現這兩種途徑都提供了很重要的東西幫助我了解生命,所以我從未曾因為其中之一而想放棄另外一個。但這一來,我就必須設法融合兩者。後來在探索這兩種自我實現(self-actualization)途徑的過程中,我愈來愈清楚所謂旅程(journey)、道途(path)和歷程(process)的差異。三者微妙的差異使我對「自我實現」有了各種角度的理解。在榮格的觀點裡面,自從太古以來,神話與傳說中象徵的「旅程」,表達的就是個體在生命中原型式的開展,也就是個體化(individuation)旅程。與此形成明顯對比的,是佛教徒為達到開悟所修行的「道途」;「道途」具有精準的哲學及有系統的方法,其中假設的是,道途追尋者本身已經有相當發展的程度。歷程、道途又和心理治療著重的「轉化」歷程明顯不同,轉化是在「心理治療」此一脈絡之下發生的煉金式歷程。
傳統佛法,尤其是密宗,拈出的是藉某種修行法使體驗與見地日漸精進的「道途」。密宗特別與眾不同的是有很多方法,加上解說心性及體驗實相的佛理。在這方面,佛教的確提供了很多人都在尋找的東西,亦即修養心性,使人解脫貪嗔痴苦的簡要方法。
西方人會開始探索靈性傳統,很多都是因為想為自己心裡上的鬱積尋找答案。然而,從心理治療師這個角度來看,這一類的「靈性」解答,顯然不一定都能夠觸及根本原因。走上「靈修」道途的很多人,問題不在於自身與神的關係,而在於置身於此一世界的基本身分(basic identity)。同理,靈修團體雖然會吸引抑鬱之人來尋求靈修解答,但是他們獲得的答案,往往卻無法解決他們的痛苦。要了解我們的創傷和糾結於其上的模式與防衛機制,需要相當複雜細密的辨識工夫。因此,認為進行靈修就可以解決我們深層的心理問題,這樣的假設顯然並不明智。
為了替這樣的困境尋求解答,我從自己的歷程和心理治療個案的歷程,學到了相當多的東西。這期間,有幾個課題特別明顯的浮現出來,使我得應該再進一步深入探討,細心的檢查自己個人的病因,或許會因此發現解除之道。如果不是這樣,這些議題或許就會染污我們的靈性、扭曲我們對事物的理解。最後,盲目及不自覺的自我欺騙都不能使我們獲得什麼益處,然而我們往往卻看不到自己內在這個弱點。
用榮格的話來講我們這種「盲點」,就是內在的「陰影」(Shadow),而「陰影」是極難捉摸的,「陰影」讓我們「一味否定」及「不知不覺」的態度壯大。我這本書就是想探討幾個這一類的盲點,目的不在於提供解答,而是幫助讀者看清楚道途上可能有的問題。我要介紹的東西,有很多來自於我個人親身的體驗,而且往往是很痛苦的體驗。我們經常聽說靈修道途上種種光輝燦爛的了悟、靈象、見地,但我個人的靈修道途卻沒有這些東西;不過我後來清楚認識到自己的盲目、錯誤,或許可以視之為一種了悟吧!我希望那的確是,不過那感覺完全並非經典中描述的那麼傳奇、浪漫。
在道途上,我們必須對自己懷有極深的慈悲,接受自己的不足、弱點。把生活建立在不真實的理想上面沒有什麼意義,反而反過來讓我們「跛手跛腳」而已。我從自己的經驗得到的結論是,我們的旅途,最基本的目的就是要找出自己心理上的病因,並且也找出漸進的解決辦法。道途的每一個階段都可能浮現新的病因,要解決這個病因才能夠繼續前進;人性最了不起的特質之一,或許就是願意從歷程中學習新的東西而繼續成長。我們的不足、不完美里,有極大的智慧。
我在本書擷取佛教及西方心理學的見地,探討西方佛教修行人的個體化歷程。我尤其要感謝我的師父圖敦耶喜喇嘛、圖敦左巴仁波切的見地,也感謝榮格的觀念。但是,使我獲益最大的,應該是多年來在治療過程、工作室、靜修營中遇見的那麼多人,他們提供的經驗是無價之寶。
(本文轉自「心理分析與中國文化」論壇< 申荷永|沙盤遊戲學習 >,為台灣人本自然出版社《榮格與密宗的29個「覺」》的序言,轉載清註明作者姓名及出處)投稿郵箱或版權合作:psyheartpress@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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