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ypal的征伐之戰（上）

作者：蔡逸 Cyril

互聯網金融的盛衰之景，大概可從這座城池的鍛造開始說起。全球行業的泛互聯網化美其名曰「革新」，然而歸根結底仍舊是一場抄襲的盛宴，而真正科技血脈里奔騰的應是創新的靈感與血液，所以真正的「革新」應是天才腦海中從0到1的靈光一閃、各個領域互聯網鼻祖的振臂一揮和創業者抱著改變世界想法的孤注一擲。

1、Paypal的誕生

與「阿里十八羅漢」、「騰訊五虎」極為相似的是，開創Paypal早期征伐之路的組織團體也曾有一個朗朗上口的名字「Paypal黑幫（Paypal Mafia）」。

但「Paypal黑幫」這個組織並不是特指某幾個聯合創始人，而是指早期帶領Paypal跑馬圈地、離開Paypal後依舊馳騁科技領域的一群科技達人。

來看一下這群從Paypal走出來的科技達人在各自領域所開拓的疆土：

1998年兩次創業未果的馬雲正焦慮於的何去何從，支付寶的概念也仍未在這位遠見卓識的青年才俊的腦海中有絲毫雛形。而遠在美國的斯坦福，一位叫馬克斯·列夫琴（Max Rafael Levchi）的程序員被一場名為「市場全球化和政治自由之間的聯繫」的演講而大為所動，演講結束後馬克斯主動找到演講者彼得·蒂爾（Peter Thiel）交流互動。

一家名叫康菲尼迪（Confinity）的支付公司就這樣在兩位年輕人此次簡短交流和幾次午餐的思想碰撞後誕生。

彼得·蒂爾，這位畢業於斯坦福大學的法學博士，曾經完全是一名玩對沖基金的投機客，或者說，現在也是。但其天馬行空的創業思維和深謀遠慮的行業經驗另其在這個科技革新的時代成為走在前列的弄潮兒。他與馬克斯研討了當前支付領域的種種痛點，嘗試用一種新的技術（數字錢包）來代替現金，實現個人對個人的支付。

彼得利用自身的金融背景為其新公司獲得來自諾基亞風險投資公司和德意志銀行等數家機構的300萬美元風險投資。早期的康菲尼迪只是將Palm掌上電腦作為其實現支付的主要平台，並以郵箱來註冊賬戶，綁定信用卡後可在PC端進行支付轉賬，進而實現其隱私保護、安全性與便捷性的目的。彼得利用電子郵箱向特定用戶發信，以1美元的成本來獲取早期用戶。並為新賬號注入10美元，推薦好友成功可再獲10美元，可見彼得在拉新促活方面的良苦用心。有趣的是彼得曾請過星際迷航主演詹姆斯·蒙哥馬利·杜漢（James Montgomery Doohan）來為自己宣傳造勢，雖然效果不盡人意。

2、絞殺與政變

早期的互聯網公司創業成功的極大原因是同行絞殺力度較低，且競爭手段單一。但無論在何種歷史進程下，模仿永遠是快速追趕並超越對手的最佳手段。在Paypal發布之後曾與dotBank、Payme等多家支付公司進行過招，這些公司的特點是快速模仿了Paypal的經營模式，甚至各個支付公司陷入了互相模仿的尷尬境地。

正如淘寶網利用其天然的電商環境為其支付寶打造了支付閉環進而孵化出螞蟻金服一樣，Paypal若想在原有單一支付模式中有所擴展，必須尋找一家線上交易公司為其造血進而擴展支付場景。直到Paypal嵌入到eBay的支付場景中，這場戰役算是有所定局了。截至1999年底，這家由皮埃爾·奧米迪亞（Pierre Omidyar）創建於1995年勞動節的交易平台僅四年時間已擁有1000萬註冊用戶，此舉也將Paypal的用戶拉入10萬級門檻。

此時此刻，一家名叫http://http://X.com的支付公司讓彼得恐慌不已，創始人叫埃隆·馬斯克（Elon Musk），此人正是鋼鐵俠唐尼的現實藍本，特斯拉的現任掌舵人。相比於之後其在互聯網界的馳騁疆場，現在的他在於彼得·蒂爾的過招，可謂略輸一籌。http://http://X.com在完善自身支付業務的同時不但擴展其金融服務，此舉令Paypal望塵莫及，兩者用戶數曾長期難分上下。最終因Paypal資金不足和背後資本力量的利益推動致使兩家公司走上合併，不過此次合併並非採用國內流行的「雙CEO」制，而是http://http://X.com佔主導，埃隆·馬克斯擔任董事長，彼得·蒂爾擔任財務副總裁，新形成的支付體系很快獲得私人股權投資公司麥迪遜迪爾伯恩合伙人領投的一億美金。

彼得·蒂爾怎甘寄人籬下？劇情與所有的互聯網合併權利之爭極為相似，彼得離開了。但戲劇性的一幕是彼得·蒂爾並非真正離開，而是作為幕後推手在其他執行董事的協助下將埃隆·馬斯克扳倒，致使埃隆·馬斯克與當年喬布斯的境遇相同，被董事會掃地出門！這也就是我為何會說埃隆·馬斯克相比彼得·蒂爾略輸一籌的原因了。當然，離去沒有誰對誰錯，兩人只是在產品理念和發展方向各執己見罷了。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離開PayPal後，馬斯克用自有資金投資創建了商用太空項目Space X以及名噪一時的電動車帝國特斯拉。

3、 Paypal收購之戰

埃隆·馬斯克離去很大原因是其在風控上的失誤和欲廢除Paypal品牌的決定與管理層背道而馳。彼得·蒂爾上任之後，大刀闊斧進行改革，大幅削減成本並迫使賣家升級為付費賬戶，但此時eBay為防止Paypal蠶食其網站支付業務，故推出自己的支付服務Billpoint，eBay通過特權差異、支付限制等諸多手段來對Paypal與http://http://X.com進行新的絞殺。Paypal將借記卡功能的引入、推出了免費Visa等舉措有效的阻止了billpoint的攻擊並轉虧為盈。彼得·蒂爾利用其卓越的管理才能將Paypal推向IPO，2002年2月15日以13美元的發行價在美上市。

從彼得·蒂爾之後的行為來看，與埃隆·馬斯克恰好相反，他是一名好的投機客，卻不是一名有情懷的創業者。因為管理層內部權利紛爭和骨幹離職、難以承擔與eBay內戰產生的大量內耗、eBay開啟的高價收購誘惑以及Paypal的拍賣支付額停滯不前，彼得·蒂爾做了一個也許會讓他悔恨終生的決定：將Paypal賣給eBay。就這樣，Paypal在上市之後的八個月，被eBay收購，這個交易完全通過股票轉換進行，0.39股eBay的股票兌換1股PayPal的股票，同時eBay關閉了自己的支付品牌Billpoint，並將Paypal作為一個獨立品牌進行運營。

曾經無數個夜以繼日一手打造的Paypal帝國就這樣被「攻下」，與自己的孩子從襁褓中被剝奪又有何不同？彼得·蒂爾卸下了其創業者的鎧甲，從Paypal離開後重新做起了對沖基金的老本行，離開Paypal後創立Clarium對沖基金和Founders Fund風險投資公司，對Facebook投資50萬美元占股10%。雖然之後的彼得·蒂爾以其天才式的投資才能令其名利雙收，但我想Paypal的離去可能會讓他在無數個夜晚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吧。

下一期：Paypal的征伐之戰（下）：收購之後的局勢扭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