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字長評道《三體》（三）人物、最後的一些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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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物
一般來說，對於硬度相對較高的科幻（這裡不糾結什麼硬科幻軟科幻的劃分，懶得扯皮，硬度本身是個持續變化的指標，多硬才算硬，個人愛怎麼 分怎麼分），人物塑造多半都是其軟肋所在，作者們將大部分精力投射在了如何把握科幻點子、如何構建超現實世界、如何勾勒技術細節、如何展現並探討終極問題 等等方面，從而在人塑方面存在薄弱——或者乾脆就是理工男們情商低。對於三體而言，也不例外。以整體綜合素質多方面考量來看，三體的人塑是薄弱的，當然並不是說其人塑很爛很不堪，而是相對其宏偉精妙的世界和精彩的劇情而言，人塑相對薄弱了。首先就是人物數量少，或者說，值得說道、談得上刻畫的人物數量太少，每一部里只能找出那麼零星幾個，剩下的都是背景貼圖。所以三體的這種人塑方式單一嗎？單一。但同時，也很高效，尤其是當其配合劇情成功運用之後，效果非同一般。
不過，有成功的例子，那麼就同樣有不那麼成功的例子。這裡指的是誰呢？毫無疑問就是第三部的兩個冤家，程心和維德。首 先說程心，且不管程聖母被多少人口誅筆伐鞭笞過，平心而論，其平日的小處言行、日常細節真的很令人討厭嗎？並不。相反，如果這個人物形象存在於一個正常的 都市背景下，溫柔知性有主見，善良慈愛且堅強，說不定這會是個非常討喜的角色（當然前提最好能換一個比大劉更能把握人物性格細節的寫手）。然而， 在三體的故事中，她就被那麼多人所反感？無他，還是因為關鍵節點上的抉擇。相對於章北海幾乎每個關鍵節點上的抉擇都是「正確「的，或者說是讀者希望看到且 有助於其個人形象提升的，程心簡直走向了反面的極端——她的每一次抉擇都是杯具：把暗戀自己的雲天明的腦子送上太空，落得一個無情女神（同時反過來成就宇 宙級屌絲雲天明）；成功當選第二任執劍人，結果當場就被三體人看穿；後成立星環公司又在掩體計劃和曲率飛船的選擇中押寶在錯誤的一邊，最後還阻止了維德開 發曲率飛船的計劃最後被證實又是個錯誤的行動。而其在抉擇中所展現的，屬於人類相對「文明」「人性」的一面又著實是人類在黑暗森林的宇宙中生存的最大障 礙。所以，程心所受到的讀者的待遇，恰恰是大劉愛三體中採用的人塑方式不太成功的最直接反饋（因為我相信大劉絕對不是準備把程心刻意寫成萬人唾罵這麼一個 結果的）同樣的，維德也是如此。當然不同於程心的抉擇全面失誤，維德倒是站在了所謂正確的一方，但問題在於，由關鍵抉擇中所透露出的個人特質，維德卻並不非常討好，以至於這個角色存在很大的爭議。我們就拿他和章北海進行比較，首先二者在一些地方是相似的，比如堅定的意志，對於人類生存的冷靜、理性思考和正確抉擇，甚至包括最後關頭的妥協或者猶豫。那區別在哪裡呢？在 展現堅定意志的時候，章北海隱藏自己意圖，同時又長線謀劃，縝密行動，而維德呢，卻高調做人高調做事。章北海一個人縝密謀劃偷偷行動完成了暗殺三個守舊派 航天專家的行動並且沒有留下蛛絲馬跡，而維德則很隨便的當街就開槍去殺程心結果還沒有成功。章北海話語不多，而維德則天天將「前進，不擇手段的前進！」掛 在嘴邊。——順便再次一提，大劉寫台詞的功力真的是一般般，並不是說三體中的台詞蠢或者爛，並不是，很多台詞都是富有哲理或思考價值的佳句，但是在一些只 是體現人物形象的台詞上又顯得很粗糙，比如這一句「前進，不擇手段的前進！」，真的在腦子裡腦補一下維德狂熱得叫囂這句話，其實是個挺二的場面…………在 展現堅定意志時的個人行為差異，包括最終的結果差異，體現了這兩個人物最終呈現的塑造效果的差距，而最後兩個人比較相似的猶豫妥協，同樣也因為抉擇的差異 而產生不同的效果。章北海的猶豫，展現了一絲人性的光輝，同時也成全了藍色空間號，將人類文明的火種帶入了太空，是個理想的結局。而維德呢？因為對程心的 承諾而放棄曲率飛船的研究，看起來也像是這個野獸一樣的人物的一絲人性閃現？但實際抉擇造就的結果卻是多年努力功虧一簣，太陽系中的人類文明被打包團滅， 而且更要命的是，自己偷偷唯一留下的曲率飛船到頭來救走的卻還是老冤家程心……所以這個抉擇仍然是失敗的。
（插一句題外話，很多人在說，什麼維德 體現了三體的精神，是三體的靈魂等等，我認為是扯淡的，固然維德的一些話點出了黑暗森林下生存的要點諸如「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獸性，失去一切」，但 實際上，在實際行動上，真正符合黑暗森林下生存模式的恰恰是章北海，其自己的行動完全貼合「藏好自己，做好清理」這一準則，相反維德則實在是各種不小心不 謹慎。）將維德和章北海放在一起一比較，也能發現這種人塑方式的優點和缺點分別所在。順便一提，維德的塑造雖然不算太成功，但是依然很有效，因為有程心給她墊底，所以維德作為大史章北海不在、羅輯垂垂老矣之後唯一剩下的純爺們，其形象反而有了一個提升，也算是因禍得福。再 順便一提，作為我個人而言，對於程聖母並不十分厭惡。三體二中大低谷紀念碑上就有一句「給歲月以文明，而不是給文明以歲月」，程聖母的抉擇實際是上人類在 守護固有文明價值和自身族群生存之間的選擇之一罷了，就像我之前說的，三體中的人物並不僅僅是人物，而是一種符號，一種象徵。大多數討厭程聖母的人，其實 難以啟齒的是，自己在真正面對類似境遇，恐怕也沒有勇氣放棄人性去做維德。六．小細節與閑扯
三體中有意思的小細節還是挺多的，我一時間就不一一挑出了——其實我自己也未必能全部挑出來，所以就簡短說幾個我覺得有點意思的。紅岸計劃的紅頭文件，其中「某領袖」的批註挺有意思，尤其是那句「大字報貼在地上就行了，不要拍到天山去」，其實算是大劉對某性格的一個小的把握吧，我覺得還比較精準。對於三巨頭的致敬——有沒有對海因萊因的致敬？我似乎沒有找到，也可能是因為我對海因萊因的作品不夠熟。對阿瑟克拉克的致敬很明顯，在太陽系艦隊捕捉到「水滴」之後，丁儀拿顯微鏡放大一千萬倍發現其表面仍然光滑的時候引用了2001里的一段關於那塊神秘的黑色十碑，無論用什麼技術測量其三邊比例永遠是7:3:1,。對於阿西莫夫的致敬喲兩處，一處是面壁者泰勒尋 找某恐怖組織首領時（三體一出版當時還沒被美軍幹掉）提到的基地，以及該首領提到的謝頓的計劃有沒有成功而泰勒告訴他沒有——似乎也暗示著面壁計劃的相同 際遇。只不過不知道這裡是暗指泰勒自己的計劃失敗，還是已經開始給第三部的程心做鋪墊。還有一處則是章北海在黑暗戰役中提到的，其父親和一干學者組成的 「未來史學派」，並成功預言了危機紀元中的大低谷和第二次文藝復興以及黑暗戰役中人類必敗——這壓根就是謝頓的心理史學的翻版。一個貫穿三本書的小彩蛋，三體一中，由楊冬的遺言「物理學從未存在」而引發出的「射手假 說」和「農場主假說」，並由此引發的關於「世界的規則（主要指物理學）是否由一種更高級的文明創造設定」這樣的一些思考（其實這裡完全可以筆鋒一轉，走上 懷疑本世界真實性、是否為人造虛擬世界的賽博朋克道路，或者更加神棍一點，開始探討上帝存在之類的終極問題），再到後來發現原來是智子作祟，宇宙的規則並 沒有變，再到第三部開頭那個模型展現了生物的存在對於世界演化的巨大影響（當時我還以為這是暗示人類可以靠自己的力量——也就是生物的力量打破黑暗森林法 則的桎梏），後來發現現實的宇宙的的確確早已不是其本來面目，而是經過各種文明不斷的改造破壞而留下的一攤廢墟，包括其中的物理學規則，也是被動過無數次 的剩飯。七．遺產
毫無疑問，三體已經成了中國科幻的一座里程碑，諸如什麼「開啟了中國科幻新紀元」或者「將中國科幻帶入世界高度」這樣的溢美之詞我覺得也並不為過。這並不是在否定其他科幻作者的努力和成果，但三體這部作品實在是太重要。首先它比較硬，當然不算最硬，國內比它硬的有的是，但已經算比較硬的了。其 次它知名且暢銷，在其之前最暢銷的科幻史天意但是實際上那部作品是很軟的科幻，也不是核心向性質，雖然銷量不錯但沒有引起話題，也沒有將整個中國科幻帶入 公眾視角引起這麼廣泛的關注，而且說實話，天意本身的體量和質量都不堪作為一部國產科幻扛鼎之作——並不是說它不好，但還不夠好。所以三體很重 要，從綜合水平而言，它是目前為止寫得最好的，從知名度和話題性而言，它也是最受關注的，而且，它已經成功出口到歐美主流科幻市場並獲得初步成功（被納入 今年星雲獎最佳長篇的提名），說明這不是中國人自己自娛自樂而弄出來的東西，是可以接受真正的主流科幻界檢驗的（在這裡就不再提某些智障無腦黑常年掛在嘴 邊的諸如「拿到國外就是垃圾」之類的傻B嘴炮了）那麼問題是，在已經成功了的前提下，三體能留給後來者什麼樣的遺產呢？仔細分析的話，其結果可能是複雜的。從 創作立意和氛圍上的考慮，沒錯，雖然我本人也對某些三體腦殘粉一提國產科幻甚至是科幻好像除了三體就沒別的書，乃至於有所謂國內三體迷數量大於科幻迷這麼 一種說法也感到反感和無奈，但是，客觀上來說，三體的的確確是讓許多人第一次見識到了，原來科幻是可以這麼寫的，原來科幻不只是太空歌劇或 是賽博朋克，什麼才是一個優秀的科幻小說應有的素質。至少，在很多人的情感判斷上，他們開始排斥或鄙視諸如吞噬星空這種粗製濫造的披著所謂科幻外衣的升級 流小白文。這雖然不是什麼卓越的見識，也會被各種資深大拿恥笑為讀書太少，但這是一個好的開始，至於其實願意一輩子躺在三體里成為腦殘粉，還是藉由三體這 個台階去擁抱更廣闊的科幻天空，那都是個人自己的選擇。但同時，因為三體的廣為傳播，因為三體粉絲數量的急劇增多，以及三體腦殘粉比較令人討厭的 習慣拿其看到的任何科幻作品去跟三體比這一壞毛病，反而導致了其他不良後果。一種，是其他科幻作者在三體的陰影下無法掙脫，此後寫的作品都會或多或少受到 三體的影響，或有意或無意，也不管自己的作品的題材和故事是否有必要往三體的影子上去靠攏，甚至有不少作者會產生一種「我這樣寫會不會太膚淺，會不會視角 太小氣，跟三體比起來是不是太袖珍」這樣一種自我質疑，這對很多作者的創作無形中造成了一種桎梏。而另一種，則相反，某些作者在自己的作品中刻意去寫一些 和三體中情形類似但結論或思想迥異的內容，以此來試圖營造一種「三體沒什麼了不起，三體中的內容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感覺，甚至某些網文作者，不知道是因為 被讀者拿去比較得煩了還是為了彰顯自己並不只是局限在網文或是動漫影視這樣的小圈子裡從而在三體中借來一些內容或梗並加以粗糙的、生硬的轉化、變形，顯示 出一副「別以為我沒看過三體」這樣的潛在意思。這是在創作意圖和氛圍上的，那麼再具體的創作內容中呢？三體是否留下了有價值的遺產呢？
我認為，很可惜，沒有太多有價值的遺產。三體這部作品很特殊，特殊就特殊在其從設定到劇情再到人物可能都是獨一無二的。我們去形容一部小說時往往會用「XX版的XX」來去描述，然而這樣的描述無法套用在三體頭上，因為它的劇情、人物、設定是一個緊密結合的整體，沒有太多可替換的零件。拿去黑暗森林法則這個基礎設定，三體的故事還能寫嗎？寫不出來。拿去葉文潔、羅輯或是程心這樣的關鍵人物中的任何一個，三體的故事還能寫嗎？也寫不出來。甚 至你可以說，三體中所呈現的文明狀態、社會面貌、宇宙圖景都是屬於這個小說自己獨一無二，難以被借用的——如果沒有三體入侵，還會有面壁計劃、大低谷、第 二次文藝復興嗎？如果沒有黑暗森林法則，還會有廣播威懾、黑森打擊、黑域、光粒、二向箔、歌者文明等等一些列東西嗎？都不存在了。這部作品中，設定完全服務於劇情，人物完全服務於劇情，而同時設定和人物又帶來獨一無二不可替換的劇情。很多人，包括大劉自己，都曾將黑森法則比作阿西莫夫的機器人學三定律，但實際上，從本質上來說，並不一樣，相比三定律，黑森法則倒更像是心理史學。沒 錯，不像機器人學三定律，是完全架空在阿西莫夫自己的設定當中，憑空划出的三條人為制定的定律，心理史學是阿西莫夫在熱力學的基礎上（單個粒子的運動無法 描述，但大量粒子的運動可以有精準的規律可循）從而類比到人類群體的活動中從而產生的一個學科，既立足於現實中存在的科學或者理論，但是其本身又是一個虛 構的、架空的存在，當然有些人或者機構真的去研究心理史學這個東西我們暫且不談，畢竟這還是一個只存在於小說中的理論，並不是真正的科學，套用到現實中也 並不靠譜。那麼，同樣的，黑暗森林法則也類似。其建立在幾個基本前提之上，生存和發展是文明的第一要求，宇宙中資源總量有限，再加上技術爆炸和猜 疑鏈，這些前提看起來都是比較現實，並非人為制定的（這也是為什麼黑暗森林會讓很多第一次讀的人感到背脊發涼的原因），但實際上，在其基礎上構建的黑暗森 林法則，或者宇宙社會學，仍然是一個虛構的產物——其實看名字就很明白了，黑暗森林法則是讀者們給宇宙社會學中誕生的這個理論的稱呼，並保留到了三體三 中，但大家一般都忽視了「宇宙社會學」這個由葉文潔親自提點羅輯的五個字。宇宙社會學，宇宙學，社會學，糅合在一起；心理史學，心理學，歷史學，也是糅合 在一起——這麼一比較，是不是就很明顯了？
那麼再往前分析一步，基地系列的核心設定，就是心理史學，然而當你仔細思考一下，也同樣會發現，基地的 故事跟心理史學是那麼的契合，以至於——你很難找到，或者構思出第二個完全不同的故事，卻能很好的塞進基地系列已有的，以心理史學為核心設定的基礎框架之 中。所以，在阿西莫夫之後，機器人三定律可以被用很多年，大家在用三定律寫書時，都知道，這是阿西莫夫留下的寶貴遺產，大家可以用這個遺產去完成自己的作 品。然而，卻沒有誰去用心理史學作為核心設定去寫自己的書——因為寫不出來，寫出來的必定是第二個基地系列，至少讀者看起來覺得沒多少差別。所以，同樣的，如果其他作者去用黑暗森林作為核心設定去寫自己的故事？基本沒可能，寫出來的東西必定非常像三體，讀者會一眼就覺察：這TM不就是三體么？所以，在具體的科幻內容上，三體給後來者留下了什麼有價值的遺產么？其實並沒有多少。當然，三體二中幾個面壁者計劃是可以單獨開系列去探討的，不過問題在於這些點子是三體獨創或首創的么？並不是。當然，三體三中留下的那麼多未填滿的設定坑也是可以去補完的，不過問題在於，有誰有這種能耐，能駕馭得了這樣龐大繁雜的設定框架同時還不搞砸？至少目前看來，沒有人。八．為什麼排入榜單
其實原因也很簡單首先，三體屬於天地人榜單的「娛樂小說」的範疇之內的。其次，為什麼沒有排進其他中國科幻， 或者說科幻世界圈裡的其他作者的科幻作品？因為其影響力大多數是在太有限，很多作品的讀者數量可能還不如起點的一些撲街作，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些作 品排榜人諸如靈風槍君我葉落大少狗娘等，還米有去大面積掃蕩，所以就先空著了（今古武俠靈風已經掃差不多了）再來呢，三體本身的素質的確很高，綜合來看確實要比榜單上的其他娛樂小說要強，當然有的是強得多，有的是強一點，而且排榜人基本都拜讀過並且真真切切解讀分析過，認為這本書很優秀，並非跟風無腦吹最後補充一點（當然也可能不止一點，以後想到了再說），這篇書評沒有提到文筆，因為文筆方面本身也並非我所專長。靈風在娛樂作者文筆檔次中把大劉划到了十 四檔，我並不是太了解，不過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在國內的科幻作者中，大劉的文筆，或者是三體中所呈現的最好的文筆，至少是一流的，比其他科幻作者諸 如曾和大劉齊名的老王、韓松要強，也當然遠比諸多網文科幻作者諸如某太監成性的張某人要強。
最後我個人稍微改了一個新的打榜短評，榜單用不用隨意（感覺原版的短評吹得有點喪心病狂…………）
=========================================================================近年國內娛樂小說綜合素質最佳，以一己之力將中國科幻拔到世界高度，也是第一本將中國科幻帶入主流公眾視野的扛鼎之作。設 定新奇精巧，場面宏偉壯觀，劇情波瀾起伏，人物也足夠深刻，立足於現實著力於虛幻，構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新宇宙。山西電工劉慈欣厚積薄發，不足百萬字，寫 盡億萬年文明圖景，起於文革，終於末日，對政治的假設、人性的探討、文明的碰撞、宇宙終極問題的思考處處可見，作者物理學功底相對紮實，人文知識與文化底 蘊亦見絕俗。不過其對於世界基調的設計偏於冰冷黑暗，容易誤導三觀尚未成形的中二青年，且不適合常年沐浴在普世價值燈塔光輝中堅定不移的自皿線逗士食用。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