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談第二:愛情的況味

在陽光明媚的三月,耳邊放著張大春、周華健的《江湖》專輯,心思會不知不覺浸染上江湖的春色。千古文人俠客夢!「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意氣風發,「江湖夜雨十年燈」的落拓自喜,「兄弟相逢一杯酒」的水滸風光,都讓人遐想。

「俠矣乎,一劍隨身行不行/霜雪吳鉤照眼明/兒時玩具,老來夢裡最心驚//消磨了青春歲月,旁觀走馬如燈/不多情。」多麼好的詞句啊!不過,真正的江湖並不完美——我一直認為:江湖是畸零人的避難所!在金庸與古龍筆下,江湖多姿多彩——我向來覺得,倘如世上沒有武俠小說,那麼,我的青少年時代該是多麼無趣與蒼白?正如王憐花所言,金庸與古龍的武俠小說,豐富了當代漢語,讓那些畸零如我的人找到了美學上的皈依。

命運充滿了不可預知,金古寫的是武俠,洞悉的卻是人性。少年時代超級喜歡小昭,我甚至想,稍微有點大男子主義的人都會喜歡小昭吧,讓人充滿了呵護的衝動——這狡獪可人且聰慧機敏的中世紀女子,帶著一種審美意義上的悲劇色彩——毫無疑問,小昭深愛著張無忌,而張無忌則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真實內心,這種根源上的悲劇註定了結局。

小昭求道:「公子,這是最後的一次。此後咱們東西相隔萬里,會見無日,我便是再想服侍你一次,也是不能的了。」

小昭幽幽的道:「……公子,咱們今天若非這樣,別說做教主,便是做全世界的女皇,我也不願。」

這種求之不得的愛情,在少年懵懂時期,並不能真正明白,及至人到中年,卻愈發覺得痛入骨髓了。金庸在該章(第三十回、東西永隔如參商)結尾深情寫道:

張無忌不知說甚麼話好,呆立片刻,躍入對船。只聽得小昭所乘的大艦上號角聲嗚嗚響起,兩船一齊揚帆,漸離漸遠。但見小昭悄立船頭,怔怔向張無忌的座船望著。兩人之間的海面越拉越廣,終於小昭的座艦成為一個黑點,終於海上一片漆黑,長風掠帆,猶帶嗚咽之聲。

金庸與古龍的一個很大區別是,很少發表議論,像上面那樣深情款款的情景渲染,在金庸小說中,並不多見——這說明,金庸也是深愛小昭的吧。金庸小說中多得是愛情深度中毒患者,小昭不過是其中一個。她所愛的張無忌則是另類——他認不清內心,幻想著四美同游,但現實往往殘酷,我甚至斷定他與趙敏的結合也未必幸福。

大約十年前,曾為小昭寫過一首詩:

青青的髮絲撩動/我內心的情愫/伸手向你,你輕輕地/避過了我的一生

多少次,在夢中/你臉龐朦朧般隱現/我看你,默默地/你是那盞波斯的燈

中世紀的多情女子呵/小昭,我逐漸冰冷/冰山故事裡的愛情

聖火在你的生命中/向著愛情致敬/我們隨著歲月入夢

是的,伸手向你,你輕輕地/避過了我的一生。在江湖中,美妙的邂逅讓人迷醉、深陷繼而勞燕分飛、天涯孤旅、死無葬身之地,又有幾個真正做得到「願孤魂繚護車前後」?當然,我知道有人做到了,卻不在江湖,而在廟堂。

最近一直在想,江山美人造就了千古傳奇,也成就了太多的悲劇。小昭的故事,最後以悲劇收場,張無忌與趙敏黯然隱退(當然,關於這一點見仁見智),成功者是厚黑的朱元璋,這讓我想起了近代史上非常著名的一對夫妻——汪精衛與陳璧君。

汪精衛的政治方面且不去說,單從詩詞和愛情角度而言,他是幸福的——在詩歌方面,有「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要使蒼生同一飽」、「為問青山綠水,能禁幾度興亡?」等經典名句傳世。在愛情方面,他至少有陳璧君的生死相隨、矢志不渝:他行刺入獄,陳璧君百般營救;他附逆,陳璧君生死以之;他去世,陳璧君依然至死不認錯。

汪精衛與陳璧君的定情詞也非常值得回味:

別後平安否?便相逢凄涼萬事,不堪回首。國破家亡無窮恨,禁得此生消受,又添了離愁萬斗。眼底心頭如昨日,訴心期夜夜常攜手。一腔血,為君剖。

淚痕料漬雲箋透,倚寒衾循環細讀,殘燈如豆。留此餘生成底事,空令故人潺愁,愧戴卻頭顱如舊。跋涉關河知不易,願孤魂繚護車前後。腸已斷,歌難又。

這首深情沉鬱的《金縷曲》取自清人顧貞觀,在《雙照樓詩詞稿》中,汪氏曾有題記說:來書「留之不可,棄之不忍,乃咽而下之」。此詞改自顧詞,有抄襲之嫌,「無可存之理,所以存之者,亦當日咽書之微意云爾」。

經得住風雨,愛情才會歷久彌新,閃耀鑽石般的光輝。在這一點上,金庸的小說中楊過與小龍女的愛情有些類似。不過,那種愛情還是過於理想化——除了小昭這種愛情、楊過小龍女的愛情,金庸還提供了另外一種愛情——他唯一的短篇《越女劍》:放羊女阿青幫助范蠡練兵成功,是助越滅吳的最大功臣之一,而與范蠡的合作也讓她深深愛上了他——可惜,范蠡心中早已有了西施,阿青只能遠走天涯。《越女劍》有點類似魯迅的《故事新編》,是一種對歷史的全新解構。

范蠡對阿青沒有愛情,這種單方面的愛戀結果是悲劇性的,不過這種解構我非常喜歡,也曾小小地解構過一段塵封的歷史:

漢元帝後宮女子既多,不得常見,乃使畫工圖形,案圖召幸之。諸宮女皆賂畫工,多者十萬錢,少者亦不減五萬。獨昭君不肯,遂不為帝所幸。匈奴入漢朝,求美人為閼氏。於是上案圖,以昭君行。及去,召見,貌為後宮第一,善應對,舉止閑雅。帝悔之,而事已定。帝重信於外族,故不復更人。乃窮案其事,畫工皆棄市,籍其家資皆巨萬。

這是著名的昭君出塞的故事原文,歷來的解構是「意態由來畫不成,當時枉殺毛延壽。」但我總是想,即便毛延壽畫出昭君之美,讓其被元帝納入後宮又如何呢?曹雪芹在《紅樓夢》中,借貴妃元春之口如是寫道——

元妃說道:「當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見人的去處,好容易回家娘兒們一會,不 說說笑笑,反倒哭起來。一會子我去了,又不知多早晚才來。」

在與父親賈政的接見中,元妃又說:「田舍之家,雖齏粉布帛,終能聚天倫之樂;今富貴已極,骨肉各方,然終無意趣!」

現實往往殘酷,終無意趣的那不得見人的去處啊,這大概是昭君被納入後宮後的終極結局!昭君自己說:「臣妾幸得備身禁臠,謂身依日月,死有餘芳。而失意丹青,遠竄異域,誠得捐軀報主,何敢自憐?獨惜國家黜涉,移於賤工,南望漢關徒增愴結耳。有父有弟,惟陛下幸少憐之。」去了匈奴,先嫁呼韓邪單于,復嫁復株累若鞮單于,為漢朝和匈奴的和平做了巨大的貢獻,但也未必幸福——我有過一個假設,毛延壽愛上了王昭君——十餘年前,我將這個假設寫成了一首詩:

終於你走出了人間地獄/平沙落雁的塞外景象/你輕輕揮了揮手,告別/遼闊天空不用吟唱漢宮秋

一個痴情的男人枉死/你一度毫不知情呵/為給你一片自由的天空/他寧願背負千載的罵名

毛延壽啊毛延壽,只怪/你選錯了職業,宮廷的/畫師的愛人遠在大漠,而

畫師的人頭風乾了,你呢/兩個人的落寞 八十年和平/悠悠的兩千年 停滯了愛情

為給她一片自由的天空,他寧願背負千載的罵名!這種痴情是一種「捨棄我,成全你」的奇妙情愫,鮮血淋漓,卻又真實存在著,而不是僅存在於我的假設。

十餘年前,《流星花園》正流行如現在的《來自星星的你》,當時有人評論說,中國從此進入男色時代。在此之前,中國更多的是女色時代——看看和女色組合的詞語:貪戀女色、不近女色,這從一個側面說明,中國一直以來的男權傾向很嚴重。

還好,社會終究是在進步,男女也日漸平等——這又讓我想到了一個問題:所謂傾蓋如故,基本只能發生在男人與男人之間,如蕭峰與段譽、段譽與虛竹——女人與女人之間很難,女人與男人之間則是另一個故事:一見鍾情。

我們已經知道,孔夫子說過「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其實一見鍾情又何嘗不是以貌取人?著名美男子潘安光憑一幅長相就追求者眾。當然,我要說的不是潘安,而是公孫綠萼。先來做一下文抄公,且看公孫綠萼與楊過的邂逅:

女郎道:「身上若給情花的小刺刺痛了,十二個時辰之內不能動相思之念,否則苦楚難當。」楊過大奇,道:「天下竟有這等怪事?」女郎道:「我爹爹說道:情之為物,本是如此,入口甘甜,回味苦澀,而且遍身是刺,你就算小心萬分,也不免為其所傷。多半因為這花兒有這幾般特色,人們才給它取上這個名兒。」

這時朝陽斜射在她臉上,只見她眉目清雅,膚色白里泛紅,甚是嬌美。楊過笑道:「我曾聽人說故事,古時有一個什麼國王,燒烽火戲弄諸侯,送掉了大好江山,不過為求一個絕代佳人之一笑。可見一笑之難得,原是古今相同的。」那女郎給楊過這麼一逗,再也忍耐不住,格格一聲,終於笑了出來。

那女郎見他連連揮動手指,微感不快,嗔道:「我跟你說話兒,你卻去思念你的意中人。」楊過道:「冤枉啊冤枉,我為你手指疼痛,你卻來怪我。」那女郎滿臉飛紅,突然發足急奔。

《神鵰俠侶》在金庸作品中,屬於上乘之作,但是這種「一見楊過誤終身」的寫法總讓人心裡不那麼舒坦,還好金庸收束得當,楊過比《尋秦記》中的項少龍出彩了百倍。楊過生性跳脫,遺傳了其父楊康的風流因子,帶著三分輕薄無賴——楊康其實未必風流,畢竟他只有一個穆念慈——「和每個少女調笑幾句,招惹一下,害得人家意亂情迷,卻是他心之所喜。」程英、陸無雙和郭襄,一個個如花少女都曾被他撩撥,卻一個個黯然神傷,這位公孫姑娘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對程英,楊過敬且怕;對郭襄,楊過喜且憐……我一直覺得,在小龍女之前,楊過懵懂地喜歡過郭芙,那是一種少年的情感萌動,即使他自己也未曾發現——他們互相表現敵意,這何嘗不是一種在意呢?很多年後,郭芙在戰場上也忽然間醒悟:自己曾經愛過他。命運總是陰差陽錯,錯過了就尋找各自的幸福,姻緣強求不來。可惜從頭至尾,在楊過心中,從不曾有過這位公孫姑娘的位置。

在楊過眼裡,公孫綠萼與小龍女相比固然遠為不及,較之程英之柔、陸無雙之俏,似乎也是微見遜色,調笑招惹過去也就過去了,可是這位公孫姑娘只是個沒接觸過外人的少女,從此泥足深陷,甚至不惜性命了。放在人生長河之中,愛情不過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但驟然迸發的情感是劇烈的,她可以讓人生也可以讓人死。更何況是單方面的愛情,那種無望與沒有回應,註定了公孫綠萼的悲劇。

公孫綠萼身在父親手中,動彈不得,一個圈子轉過來時,陡然見到楊過跳躍相避,讓開了去路,眼光中充滿著關懷之情,不禁芳心大慰:「他為了我,寧可不要解藥!我死也瞑目了。」她手足雖不能動,頭頸卻能轉動,低聲叫道:「楊郎,楊郎!」額頭撞向公孫止挺起的黑劍。黑劍鋒銳異常,公孫綠萼登時香消玉殞,死在父親手裡!

「他為了我,寧可不要解藥!」公孫綠萼就芳心大慰、死也瞑目!微薄到讓人發冷!這讓我又想到了王憐花的那個命題:獻身能夠感動一個人嗎?答案顯然是:不能。

金庸小說里,充斥著大量的痴男怨女,而這些人的面目又很分明,不讓人討厭,比如游坦之,比如程靈素。關於這兩個人物,王憐花早有佳評(一篇名為《獻身能夠感動一個人嗎》,一篇名為《懷著愛和凄楚》),雖然「崔顥題詩在上頭」,我卻依然有言說的慾望。

在評述這兩個人物之前,先來看歷史上有名的情侶司馬相如和卓文君:

清雅的琴音在耳畔/響起,你猝然驚醒/我的方向註定了你的路/驚世駭俗的兩千年…

當王孫的教條結不成/鎖鏈,你毅然出走/和一個浪子踏上征程/從此再也沒有回頭

我柔弱的姑娘/什麼讓你如此堅定/一個浪子的柔情,褪落

燈花斑駁,剪了還生/剪了還生的情愫/真的點亮了愛情的燈

十餘年前,寫這首詩時我不知道他們後來情變,鬧到卓文君要寫詩挽回的地步。卓文君對於自己的愛情是積極的,她的爭取充滿了美學的味道,也讓她的結局尚算幸福。

和其相比,游坦之的「爭取」就鮮血淋漓多了。與金庸筆下其他悲劇人物不同的是——家破人亡、被戴鐵頭、煉成絕世武功、成為丐幫幫主……游坦之從來沒有什麼志向,卻總是被動地為命運捉弄,充滿了偶然。如果說蕭峰是他命運之門的開啟者,那阿紫則是將他打入了輪迴地獄,永世無法脫身。

在名作《馬堡》中,帕斯捷爾納克寫道:

我戰慄。我閃爍又熄滅,/我震驚。我求了婚——可晚了,/太晚了。我怕,她拒絕了我。/可憐她的淚,我比聖徒更有福。

我走進廣場。我會被算作/再生者,每片椴樹葉,/每塊磚都活著,不在乎我,/為最後的告別而暴跳。

……像扮演擁抱悲劇的羅密歐,/我蹣跚地穿過城市排練你/整天帶著你,從頭到腳/把你背得滾瓜爛熟

讀到北島先生翻譯的這首關於失戀的名作,總讓我想起游坦之——這個心思單純,為了愛喪失自我的可憐人,對阿紫一見鍾情,最幸福的日子應該是阿紫盲了那段吧——整天帶著你,從頭到腳/把你背得滾瓜爛熟。對於他而言,那段日子快樂猶如夢境。可惜,金庸是無情的,夢終歸有醒的時候,夢醒了,夢也就碎了!

大多數《天龍八部》的讀者不喜歡游坦之,覺得他既可憐又可恨。這種為愛忘掉自己的人,在金庸小說中有很多,如公孫綠萼與游坦之,還有那個喜歡者眾的程靈素。這位長相平凡的女子被無數金迷推為摯愛,冰雪聰明、料事如神,可惜這些東西卻換不來屬於她的愛情——整天眼睜睜看著自己愛的人心頭愛著另外一個,又是怎樣一種錐心之痛呢?

於是,她說:「我師父說中了這三種劇毒,無葯可治,因為他知道世上沒有一個醫生,肯不要自己的性命來救活病人。」愛情這種東西,讓人沉浸其中無法自拔,哪怕聰明如程靈素,最終也選擇了忘掉自己,選擇了死亡——也許,唯有如此才能在胡斐心中,甚或金迷心中得到新生吧!

忽然間想到,公孫綠萼與游坦之為了楊過和阿紫生如夏花死如秋葉,可是對於楊過與阿紫而言,怕是未曾泛起心底任何的小漣漪吧!狂風不終日,暴雨不終朝。愛之為物,還是恬淡為好。我更喜歡李敖在其詩作《只愛一點點》所表達的情感——

不愛那麼多/只愛一點點/別人的愛情像海深/我的愛情淺

不愛那麼多/只愛一點點/別人的愛情像天長/我的愛情短

不愛那麼多/只愛一點點/別人眉來又眼去/我只偷看你一眼

「我怕什麼?我熟知失眠/如同語法。早就習以為常。」(帕斯捷爾納克《馬堡》)最動人的文字也許是內心的獨白,但最動人的愛情永遠都不會是獨角戲,鮮血淋漓的愛情更不值得人推許。一個巴掌拍不響,這種壯烈與殘酷的愛,只能讓人唏噓命運的捉弄!

蘭心慧質的程靈素說:「從今以後,可別太輕易答應人家。世上有許多事情,口中雖然答應了,卻是無法辦到的呢。」《飛狐外傳》在金庸作品中並不算上乘,卻因為程靈素而擁有了更長久的生命,這大概也是命運對金庸如椽大筆的饋贈吧!

去年《新周刊》中有篇文章寫道:鮑勃·迪倫問:「一個男人要走過多少路,才可以稱得上是一個男人?」答案不在風中飄,而在這些人身上:他們的力量絕不來自權勢和金錢,而來自思想和價值觀;他們絕不是精緻的利己主義者,懷抱的是寬容、仁愛、正義和初心;他們絕不是慾望和流行觀念的奴隸,只願對擔當、勇氣、責任和自由低頭;他們可以是上班族也可以是創業家,但都對昨天態度釋然對明天內心開放,誠實而積極地掌控今天。

從《飛狐外傳》走到《雪山飛狐》,胡斐從少年成長為青年,儘管這兩個胡斐已經異化為不同的兩個人,但因一點說明金庸對程靈素的偏愛,讓她比游坦之與公孫綠萼幸福:

胡斐攬鏡一照,不由得啞然失笑,只見自己臉上一部絡腮鬍子,虯髯戟張,不但面目全非,而且大增威武,心中很是高興,笑道:「二妹,我這模樣兒挺美啊,日後我真的便留上這麼一部大鬍子。」

程靈素想說:「只怕你心上人未必答應。」但話到口邊,終於忍住了。她忙了一晚,到這時心力交困,眼見馬春花睡得安穩,再也支持不住,伏在桌上便睡著了。

《飛狐外傳》中金庸這樣寫著,在《雪山飛狐》中有了神來一筆:

那白衣人聽得於管家說話,回過頭來,見到苗若蘭這樣一個文秀清雅的少女,弱態生嬌,明波流慧,怯生生的站在當地,不禁一怔。

苗若蘭見這人滿腮虯髯,根根如鐵,一頭濃髮,卻不結辮,橫生倒豎般有如亂草,也是一驚。她自幼對胡一刀之子心懷憐惜悲憫之情,想到他時,總覺他是個受人欺侮虐待的稚子,今日相見,卻不料竟是如此粗豪猛惡的一條漢子,心中不由得三分驚異,三分惶惑,又有三分失望,但隨即想到:

「胡一刀胡伯伯容貌威嚴,他生的孩子自也是這般,又何足為奇?卻是我一向將他想錯了。」當下上前盈盈一福,輕聲說道:「相公萬福。」

程靈素死於十餘年前,十餘年後,胡斐留了一部大鬍子。金庸內心的多情,讓故事擁有了更美好的味道,而愛情,有的時候向死而生。

2014年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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