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日本人真的____嗎？之「負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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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看過《壽司之神》，小野二郎之所以能成為壽司之神，正是源自他一絲不苟追求極致的精神。我和大家的印象一樣，覺得日本人做事追求嚴謹，認真負責。在商場里，不論對產品和服務有任何質疑，日本人都會不厭其煩反覆解釋，甚至顧客注意不到的地方也會主動提出來；電車哪怕只是晚點了三五分鐘，也能聽到車長反覆在喇叭里道歉，如果發生嚴重晚點，還會在車站公告換乘其他路線的建議，並發放免費換乘車票；每每在電視或旅途中看到那些傳承日本文化的手藝人，我都會被他們那顆兢兢業業的匠人之心所深深折服。

然而，在日本，如果想要對某個責任追根究底的時候，卻往往會顯得十分困難。責任設立之初，日本人也會明確規定應該有哪些機構或哪些人來負責，細緻到每一個環節都有專人負責，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完善，但是一旦發生了問題，日本人的處理方式卻不是那麼簡單。

首先，究竟由誰來承擔責任，其牽連程度常常超出了合理範圍。儘管很多事並不應該簡單粗暴地把責任劃給某一個或某幾個特定的人物或機構去承擔，至少哪一方對造成目前的後果負有主要責任，哪一方是僅僅對後果的發生有所影響，也是應該區別考慮的。日本社會中一件小事背後有一長串人來反覆核對簽字的情況屢見不鮮，即使完全沒有必要核對那麼多遍，或者後面的人根本不會仔細查看，他們也會用這種方法牽連更多的人參與其中，從而分擔一部分責任。

沒有誰會高高興興地扛下後果，但問題總是需要解決，所以我們會對敢做敢當的人豎起大拇指。日本人尤其缺乏這種擔當的勇氣，故而他們常常把一件事的責任分給好多人來共擔承擔。這個範圍總是無限擴大，除了主要的相關人員之外，但凡能扯上一點兒關係的人統統都會被牽連在內，並且責任分配的權重也模糊不清。這一來，真正應該負最大責任的人反而顯得不那麼值得嚴苛指責了，反正大家都有份，誰也別說誰。既然範圍太廣不可能一一追究，那麼只要有一部分人受到了責罰，不論是不是真正的主要責任人，在日本人看來都算有了交代，可以息事寧人了。 至今，日本對二戰的責任追究仍然是曖昧的態度，始終沒有合適的代表來為這場災難的發起負責，僅僅靠目前一些有限的處理是難以翻篇的。

其次， 日本人習慣用道歉來表明負責任的態度，但是在責任的無限分散狀態下，如何承擔後果和做出補救，都無法真正有效地明確下來。 以前也提過日本人習慣用道歉來解決問題，出了事，第一反應先是大大小小的高層出來向公眾賠罪，不論有直接還是間接關係的都要做一番深刻悔改，越痛徹心扉越好，彷彿這樣才能洗刷責任重獲清白，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解決問題卻成了次要的。一年多之前，日本年輕有為的女性學者小保晴子由於疑似學術造假引發了巨大的社會爭議，她的導師兼上司笹井芳樹竟然以自殺來回應，曾被提名諾貝爾獎的了不起的學者就這樣離去，而他的死依然無法解開真相。忍不住想要質問日本人，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做什麼呢？日本人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些問題，例如有不少人指責福島核泄漏事故實質上是人為的災難。由於政府部門和東京電力沒有明確的責任界限，誰都不敢在第一時間拿出迅速有效的方案，而是一邊靠現場人員飛蛾撲火，一邊猶猶豫豫地觀望，最終錯失補救的機會，釀成嚴重後果。

在一切正常的時候，日本人不流於浮躁，認真負責的態度顯得可敬可佩。然而在出現問題的時候，他們害怕承擔後果而無限分化責任的做法，反而導致實際上沒有人來真正承擔責任。這樣的意識形態拖延甚至阻礙了問題的解決，導致最終承擔後果並不是應該付出相應代價的責任者，而是那些直接的普通受害者們。

首發簡書：你以為日本人真的____嗎？之「負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