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點評三：圍棋將迎來第三次變革？

封面圖：AlphaGo三連勝

文 | 張崢 朱文章 衛泓泰 沈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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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祝賀DeepMind團隊，祝賀圍棋，祝賀人類。

一番激烈的對決，AlphaGo和李世石的第三局腦戰落下帷幕。我們見證了歷史，這一刻人們的心情複雜，既有心潮澎湃，也有五味雜陳。

相比之前比賽所帶來的震驚，今天的勝負似乎並沒有那麼出乎人們意料。「3:0的比分確確實實顯示了人工智慧的強大，連網路上對『禁劫協議』的質疑也隨著中盤的劫爭煙消雲散。」人們開始肯定人工智慧的實力。甚至已經有職業棋手開始用機器的術語來討論棋局，比如「概率」。

賽後的新聞發布會上，李世石說自己對觀眾感到很抱歉，也很無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第一局，我誤判了AlphaGo的實力；第二局也並沒有按照我的意圖發展，錯過了許多機會；第三局我雖然有了不少經驗，做了很多嘗試，但我從未感到這麼大的壓力，我得承認自己的能力還不夠。」

李世石的話或許會讓圍棋迷為之心痛，但是他接下來的話卻應當被銘記。「雖然失敗已經確定，但作為人類的心理，我將繼續下第四局。」他說得很悲壯，卻讓人感動。面對已經確定無疑的失敗，他還將繼續做最後的鬥爭。

他說得對，這才是人類的心理。從這一刻起，他可以拋開勝負，為了一種精神而戰。他開始以挑戰者的姿態前行，去找出AlphaGo的弱點。這時的他真正有資格代表人類的尊嚴。

「圍棋非常優雅，能給我們帶來很多人生哲理，當你在觀看圍棋選手比賽，就能感受到他的優雅。」新聞發布會上，Google公司聯合創始人謝爾蓋·布林評論道。也正如解說員邁克·雷蒙（九段）所說，圍棋歷史上的變革正是因為有優秀的棋手打破了許多人的定式思維而引發。

中國棋聖黃龍士，日本棋聖本因坊道策，都是因其不拘一格的棋風和長勝戰績開闊了圍棋的思路，引發了圍棋的第一次變革；棋聖吳清源的新布局體系引發了圍棋的第二次變革；而AlphaGo所帶給我們的震撼，不僅證明它可以變得更強，還可以激勵棋手去開創更多的新的變化，迎來第三次圍棋革命。

這個圍棋界的革命已經到來了嗎？且看我們的嘉賓評論。

張崢

計算機科學教授，專攻數據科學、系統分析、計算機架構。前微軟亞洲研究院副院長，著有國際論文超過40篇，擁有諸多專利，現任上海紐約大學計算機科學教授。

這次比賽是人類的勝利：是一百多年前的增強學習、五十多年前的神經解剖、近二三十年的工程、數學、深度學習的融合，分別來自心理學、神經科學和計算機科學不斷的研究。

它對AI發展有非常大的意義，尤其是科普AI和帶動AI領域的研究。其次，理論上，任何一個變化的空間，只要是封閉的，都不會是開發的瓶頸問題。無論解空間有多大，都可以被類似AlphaGo的AI演算法解決。但實際上，變化空間封閉的問題並不是那麼多的。所以AI還是有很多研究要做。

至於人們該怎麼面對AI，我想說：多和「狗狗」（人工智慧）交朋友。也許還有人會問，人機未來會合一嗎？而我會反問：現在難道沒有合一嗎？

對之後兩場比賽，我希望後雙方可以進入更多劫爭以及讀秒中的戰鬥，也就是增加複雜度並減少允許計算時間。

朱文章

香港科技公司首席架構師、香港大學計算機博士、圍棋業餘5段（弈城9段），前微軟及谷歌軟體工程師，iOS軟體「圍棋之眼」作者

一開始，以為黑棋對中國流有研究，到31手還覺得白棋有些被動。

「阿法哥」馬上祭出大招，32！黑棋便一路被壓制，不能喘息。最氣人的是，它中間還放了黑棋一把，讓兩塊連同，外面自己好整以暇。

白64，70就這麼自然流暢。李世石的77拼搏，明顯豁出去準備掀翻棋盤，斷電打人的架勢。阿法哥還是那麼穩健。對付91，也就輕描淡寫擋住圍了邊空。一直，它的髮型一點都沒亂。

只是到了最後，打劫，「阿法哥」148還出國旅遊，結果家裡鬧出打劫，差點沒命。但最終有驚無險。

縱觀全盤，「阿法哥」一開始就一路壓制黑棋，完勝。只是後來為了緩解人類悲傷，娛樂了大家一把。

衛泓泰

知乎圍棋專欄主持人、圍棋業餘5段

關於陰謀論

第三盤看棋的時候是十分輕鬆，儘管已不認為李世石可以贏。雖然陰謀論，危機論亂七八糟搞得很火，估計這盤之後能夠正視AI的人會更多起來。

私以為訓練AI就像訓練緝毒犬，充分發揮其嗅覺特長讓它能夠更好地為人發揮作用。如果說有哪個AI某一天開始七七八八搞起破壞的事情，那一定是背後的開發團隊不安好心。

序盤

寫這兩篇棋評得把棋譜庫翻了個遍，不得不感慨Alphago創新能力太強，第三盤的一開局又是沒有見過的形狀。

前兩年拆解無數的複雜定式三盤棋沒有一次走出來，相信不久以後會有高手就Alphago定式研究的專著問世。

白棋30是追求效率的一手，雖然留下薄味，但是對左邊的話語權好很多。這裡之後白32值得大家反覆回味，走到這裡的時候有個有意思的現象，那就是Alphago用時也很多。另外實戰講解時高手擺出局部強硬作戰白不利的時候，Alphago果然還是選擇了柔和處理：

白棋迴避之後黑棋有點無力，之後，黑棋突然急轉直下。棋局頓時難下了。Alphago的大局觀真是十分清楚。如果說之前的兩盤李世石序盤都有機會，這盤一開始就給人感覺十分無力。很多人說Alphago一夜之間又長進，我傾向於同意。

中盤

之後的看點比較少，感覺李九段充當了Alphago的測試師，各種下法都有，不過都沒有奏效：

左邊還留個這樣的劫，可能還不如頂過。

77碰是李九段標誌性的招法。之後來看，白棋處理的簡明清楚。

測試時間

之後是測試時間：147造劫是我們第一次看到了較大規模的打劫，也算終結了之前無聊的陰謀論。不過Alphago的應對令人十分驚訝：脫先！

不僅如此，Alphago還自己主動開劫：

Alphago下得實在太好，相較之前兩盤讓人覺得更強大了不少，優勢局面下沒有再走緩手和疑問手。

這是一局完勝譜，讓我們繼續期待第四局和第五局Alphago亮瞎眼的表現吧。

(張崢，部分評論首發於財新；朱文章、衛泓泰，評論首發於知乎，發表均獲得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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