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站：夏威夷[war]

01-29

從東海出發，過宮古海峽，從小笠原諸島南側駛過馬里亞納，途徑南鳥島、威克島和中途島，本船第一站是太平洋上的珍珠夏威夷群島的主島——瓦胡島，也就是火奴魯魯、檀香山、珍珠港。以上地名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對我來說，是一場大棋局上被吃掉的幾個棋子，放大來看，驚濤駭浪，鐵血猙獰。

進泊火奴魯魯港是貧道第一次出國考察，港口規劃精巧、井然有序，海水碧藍清澈，找不到一點垃圾，天高雲淡，霧氣氤氳山頭，還有一道彩虹點綴。遠遠就看到Aloha塔歡迎致意，下船後沿著阿拉莫納走到懷基基，遠望鑽石山，一路的風光旖旎，太平安樂。實在是讓人難以相像，這裡曾有過怎樣的驚心動魄。

且讓我們從珍珠港內的這段銘文開始鉤沉：

空襲後的第二天，羅斯福發表第十四次「爐邊談話」：我們每個人都以各種方式身處戰爭之中，在這美國歷史上最為激蕩的時刻，每個男人、女人和孩子都無可倖免的參與其中。

令人觸動的不只領袖宣言，從將軍到士兵，許多親歷者的發言都刻在矮牆上：「我永遠不能忘懷。」

大家都知道，當美國人徹底被空襲珍珠港激怒之時，二戰也達到了全球性的規模，並最終陷挑釁者於滅頂。常規說法，空襲是戰術上的成功，戰略上的短視，連山本五十六都明白，直接挑戰工業基礎強大的美國是自取滅亡。然而從一開始這就是個死局，為打通東南亞，就必然要和英美翻臉，先下手為強未必不是正確的抉擇。為達到大編隊遠洋突襲的效果，日本人在外交和情報上做足了工夫，戰術準備上也毫不含糊。隱蔽航渡這裡就不講了，我們重點談談大編隊機群如何利用地形掩護實施攻擊的經典案例，這一幕再也無法重現了。

日機攻擊路線圖和港內美艦分布

瓦胡島與鹿兒島地形對比

來看看聯合艦隊航空兵的戰前訓練，選擇在九州南部的鹿兒島。看看地圖你就會驚嘆造物的神奇，這裡與瓦胡島的自然情況極其相近，兩地年平均氣溫都在18℃ ～ 20℃之間，鹿兒島中央有南北走向的霧島火山帶，對應瓦胡島的科勞山脈（Koolau）和懷阿奈山脈（Waianae）；兩地海拔高度也大體相近，均在1200米左右，地勢幾乎無二。

立體圖和空中視角圖

先是貼近海面超低空飛行，然後迅速躍升過山峰，立即進行俯衝，日本飛行員們完全不理解他們為什麼要做這種危險的練習，但我可以想像數月之後，當他們有驚無險的躲過雷達，爬升過努阿努山谷，眼前豁然開朗，太平洋艦隊一覽無餘的任人宰割時，是何等的興奮。

從科勞山的大風口俯瞰，展示牌是當年夏威夷國王戰勝瓦胡島國王的最後一役，眾多瓦胡士兵被逼跳崖。

山腳下就是市區，火奴魯魯港和馬拉拉灣，珍珠港在右側。

1941年12月7日晨六點十分，第一波轟炸機隊從瓦胡島以北220海里處起飛，七點四十到達北岸，九分鐘後炸彈開始瘋狂傾瀉。我現在還記得以前看到這段關於美軍如何慌亂無措的描寫：不少人還在睡夢中被驚醒，有的士兵褲子還沒穿好就被炸死，一個在餐廳就餐的水兵被爆炸的氣浪卷過來的罐子砸暈，罐子里還有半公斤的黃油醬。

參與攻擊的主要機型：愛知D3AI九九式俯衝轟炸機（九九艦爆）、中島B5N2九七式魚雷機和著名的零式艦攻。

八點十分亞利桑那號爆炸沉沒，上千人死亡。如今在沉沒之處是白色馬鞍型的紀念館，不遠處是最後簽署投降協定的密蘇里號。

上午九點左右第二波來襲，電影《珍珠港》里將奮起抗擊的黴菌飛行員刻畫的英勇頑強，實際上只有很少數量的飛機起飛，艦炮也沒什麼作用。一場戰爭打成什麼樣，不是小人物可以左右的。然而佔了便宜的日本人也不知道怎麼把劇本演下去了，對回收完畢再組織第三波攻擊沒什麼信心，又擔心遭到反攻，便放棄了對船塢、油庫等基礎設施的轟炸而班師。

此役不可不謂深仇大恨。之後AF一役扭轉情勢，日本在外海諸島殊死頑斗流血漂櫓，仍挽不回敗局直至癲狂到吃下兩枚苦果。被打成了孫子戴上了狗鏈，幾十年不吠。然而光陰流轉，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相愛相殺，無非是利益使然。先是限制紅色中國，再是重返亞太，日本人趁大國博弈之機拚命撈政治資本，脫軍事枷鎖，鷹視狼顧，與美國看似同心同德，實則各懷鬼胎。

倖存老兵為遊客簽售

從珍珠港走出來到市區，遠遠就能看到日本人建的兩棟面西的望鄉樓，表達其思家之情。思鄉歸思鄉，優雅的環境、清新的空氣、高福利低壓力的生活，讓每一個在逼仄本土勉力打拚的日本人來了就不想走。如今日本人是夏威夷最大的亞洲民族，80％的高級飯店和幾乎全部的高爾夫球場，都是日本人的。從日落沙灘、恐龍灣到草帽島，從卡拉卡瓦到奧特萊斯，到處都是日本人在購物、衝浪、拍婚紗照。走在路上可以看到日式建築，走進餐館會發覺飲食文化的浸淫，工藝品小市場里，接待你的都是熱情的歐巴桑。人民可顧不上什麼歷史糾葛，他們只用腳投票，選擇舒適安逸的生活，在此會聚、融入、沉澱，留下屬於自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