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的48小時:一個茶葉生產者的焦慮
這裡記錄了一位茶葉生產者的焦慮。我最近在做的事情,就是把他們的故事寫下來。食物背後的農業生產者,可能早已不是我們想像中的樣子,故鄉也並非田園牧歌。但這就是事情最真實的一面。希望這個故事能夠幫助你理解,一杯安全的茶,是多麼得來不易。每個人都該珍惜手中的消費選票,因為它會決定你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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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吳正開車前往廠里,他心裡有些著急。山路難行,按說這時不應該看手機的。但他卻不時停下車子查看微信,回復語音。就這樣一路走走停停,他與電話那頭鄉土鄉親的「隔空談判」,已經持續了近一個鍾。
從吳叔家的茶園到工廠要走綿延120公里的盤山路。這條山路老吳本來早已走慣了,從六年前起,他就不斷往返於廈門、安溪、龍岩三點一線。車子在狹窄的山路上依舊開的彪悍。今天,一切顯得十分反常。
老吳的焦慮來源於鄉土鄉親即將對消費者發布的一篇關於他自己的文章。如無意外,老吳即將成為它的第七位茶葉生產者。但這篇文章披露的幾點內容都令老吳坐立不安。他試圖找到文章的作者,幾番溝通沒有達到預想的效果,造成的後果卻比他想像中嚴重:
鄉土鄉親創始人趙翼被老吳對文章表述的事實迴避的態度激怒了。他在朋友圈發了兩段話:「如果你怕,就別跟我們站在一起。繼續在黑箱里散收茶葉好了。」 「採用雙重甚至多重安全標準的生產者,是鄉土鄉親必須高度警惕的,他們輕易就會動搖。」老吳清楚這是說給自己聽的。
老吳覺得自己被誤解了。
老吳是一個複雜的人,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只是有的故事,他本不想說。作為一個鐵觀音生產者,他的家鄉,安溪祥華縣,與感德和西坪,是鐵觀音核心產區——所謂「內安溪」中的最核心的產區。其中海拔最高的祥華,用老吳自己的話來說,是一腳踩在感德上,一腳踩在西坪上。在安溪舉辦了20年的茶王賽上,祥華人整整奪去了其中一半的桂冠。
故鄉的茶,是老吳的驕傲。但是,老吳的鐵觀音生產基地,卻坐落在距離安溪200公里之外的龍岩。龍岩這類的周邊地區生產的毛茶,一向是市場上假冒安溪鐵觀音的最大來源。這即是所謂的 「鐵觀音產地之亂」。每年大量來自外地的茶葉,以毛茶形式流入安溪,經過加工製作,以安溪鐵觀音之名售往全國。這些茶葉欺騙了消費者,也侵犯了內安溪茶農的利益。這些人,包括老吳的親戚、朋友,甚至也包括老吳自己。
老吳清楚,選擇龍岩這片茶園,完全是出於無奈。
故鄉的現狀令老吳心憂。鐵觀音極盛之時,其他作物紛紛讓道。06年以前,只要自家開闢出茶園,都歸個人所有。一眼望去,光禿的梯田狀茶山連綿不盡,林木遠遠少於茶樹。茶山上多年來只余茶樹,若不依靠農藥抑制病蟲害,不依靠外來肥料供給營養,其結果可想而知。盛極之中的隱藏的憂患,從發現農殘開始引爆。尤其是12年的新國標將「稀土」檢測從5項提高到16項,更令原本達標就十分吃力的安溪茶葉生產,面臨稀土檢測平均合格率不足20%的窘境。
那時候的老吳,原本只是一家傳統茶葉貿易批發企業的經營者。他本是一個地道的商人,收集茶葉面向市場,沒有自己種植的打算。但是,他從20個鄉里散收上來的茶葉居高不下的稀土檢測不合格率,令老吳坐不住了。他銳意變革,他去考察,請專家,買最新的微生物菌液和生物農藥,試圖跟家鄉的農民們推廣環境友好的新技術,田間實驗的結果卻是「亂七八糟」。
農民們依舊背著老吳偷偷的使用化學農藥、化肥。他們無法理解使用生物農藥後,蟲子雖然沒有死,但不會叮咬茶葉的道理。這些習慣了化肥和農藥的農民,總以為立竿見影、一勞永逸才是最好的效果。鄉親們對老吳這個「城裡來的人」推廣的技術、包括請的台灣的專家,充滿懷疑。
這裡面不少人是老吳的親戚朋友,但這層熟人關係反而成為實驗的阻力:「當著我的面還好說,當我的工作人員單獨去的時候,他們就百般推脫,說自己有事,拒絕接受注射。因為都是熟人,也不好說什麼。」當老吳把這些茶收上來之後,檢測的結果果然一塌糊塗。
經歷了這些,不難理解老吳想去找到一塊獨立、自主、不受任何人干擾的茶園的迫切心情。並且這片茶園必須要有足夠規模的土地,能夠把來自台灣的一整套防治技術、微生物技術及茶園管理模式複製與實施、反覆檢驗結果。符合這些條件的土地在安溪幾乎已經找不到了。龍岩的基地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現的。
那幾年,老吳是孤獨的。從組織鄉親實驗,到龍岩實驗基地,老吳幾乎是一意孤行。三年間,老吳花在這片「試驗田」的成本超過180萬。而成效並非是立竿見影的,但老吳頂住了壓力。如今,龍岩的茶園的土壤檢測各項指標大有改善,已生產出能夠通過218項歐盟標準農殘及重金屬檢測,符合鄉土鄉親標準的茶葉。
但是,老吳對這片茶園卻沒有歸屬感。
這茶園原本與龍岩的其他茶園一樣,多多少少是帶著「原罪」的。被老吳租下之前,這裡種著安溪買來的鐵觀音茶種,僱傭安溪的茶農管理,產出的茶作為「安溪鐵觀音」販賣出去。甚至老吳本人,在三年的實驗期間產出的毛茶,也通過自己的茶葉貿易公司,當作安溪鐵觀音在賣。談及這個問題,老吳顯得有些委屈,卻欲言又止。他反覆說,龍岩的茶葉的確曾作為安溪鐵觀音在賣,但他的這片試驗田的確不是為了盈利。他不願說的是,他的龍岩鐵觀音,是作為更安全的茶,與安溪生產的鐵觀音混合在一起,改善了這些安溪鐵觀音的稀土檢測合格率。
這是老吳內心裡非常矛盾的一個部分。在老吳心中,龍岩茶園種出的茶再安全,也沒有故鄉的鐵觀音好,龍岩的茶園再美,也永遠沒有故鄉的美。龍岩的鐵觀音,永永遠遠沒有故鄉的香。
他不願意讓人認為:龍岩的鐵觀音比安溪好。
老吳太懂得故鄉的茶的價值了,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懂得了。兒時,他的鄰居是城裡下鄉的知青,每次返城回來,都會帶回許多糖果。那個年代,這些被美麗的糖紙包裹的糖是對一個小孩子最大的誘惑。每當他眼巴巴的看著這些糖果的時候,鄰居就會拿出一顆:「你想吃嗎?那用你爸爸的茶葉來跟我換!」從那時起,他就明白,自己家的茶的價值是可以用來換糖果吃的。
不久之前,老吳還領著央視攝製組,共同完成了一段關於鄉土鄉親透明溯源的紀錄片的拍攝。老吳在片中反覆強調,希望通過在龍岩這片茶園積累的經驗,將來帶領安溪的鄉親們走向更健康的生產方式。
一想到文章中,對安溪鐵觀音可能透露出的不利訊息,老吳就十分心焦。他嘗試聯繫老趙,老趙沒有接電話,只回複信息說,今晚將緊急開會討論這件事,最後一句是:「我們上次通話,言猶在耳,但似乎都推翻了。」
整件事情顯得有些急轉直下。如果是十年前,老吳會感到惱怒,這怒氣足以毀掉這次合作。但是回鄉六年的生活改變了他。
老吳耐心等待著,直到看到老趙深夜發出的又一條朋友圈:「猶豫衝突和矛盾才是考驗價值觀的關鍵時刻,剛開完微信會議,討論一位新的生產者的事。產品少點就少點,發展慢點,寧缺勿濫,我們認了。」
老吳看了看錶,那時已是夜裡11:23分,他做了一個決定。老吳連夜從安溪驅車返回廈門,準備第二天一早飛去北京。他甚至考慮過連夜乘搭航班走,在第一時間衝到老趙面前去跟他解釋清楚。
從祥華到廈門的車程需要三個小時,到家已經是半夜1點多了。本已睡下的妻子,看到風塵僕僕的老吳,也不禁吃了一驚。自從老吳回鄉創業以來,她與老吳繼續著異地的生活狀態,她每隔一周會回鄉下去探望這條「野漢子」。她有時也不理解老吳,但更多的還是心疼。她知道這又將是一個不眠夜,她為老吳準備了夜宵,等老吳吃完,洗過澡,準備好行李,時間已到了4點多。自從回鄉以後,老吳已經習慣了在晚上工作。
回鄉,是老吳人生的一個拐點。
老吳年輕時,最早是在廈門做家電生意,後來又跑湖南經營過幾年礦山。六年前,老吳選擇從城市回到自己的故鄉,並沒有那種「為了一杯好茶重返故鄉」的仙風道骨般的故事,更多是出於現實的考量:一方面,作為土生土長的安溪人,老吳在家鄉要人脈有人脈,要資源有資源,辦茶廠的機會幾乎是水到渠成,更不要說自家還有一萬畝的林場,裡面有600畝尚未開發的原生態的茶園,還有很多可能性待他去挖掘;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離廈門的老婆孩子相對近一些。
但即便商人本色如老吳,也多多少少對回鄉抱著一絲田園牧歌似的遐想:回鄉下,做農業,不再需要跟人應酬、陪笑臉了吧。
萬萬沒想到,農村是個比城市更大的泥潭。
農村自有農村的一套規矩。喝酒,不但要喝,要天天喝,而且如果不喝,人家會不領情,會認為你瞧不起人;抽煙,也沒有自己一個人抽的理兒,必須發一圈「你抽你抽」,不然也必會有人到這人母親那兒投訴說:「你那個兒子太不懂事了」。老吳不愛喝酒,想躲鄉下,沒想到鄉下比官場上喝得更厲害。
更不要提在農村推行什麼現代化的企業管理制度。老吳發現,自己過往那套雷厲風行的管理經驗在鄉下統統行不通。以前,若員工績效考核不合格,老吳立馬多發兩個月薪水讓他滾蛋,然後到人才市場登報,就有簡歷如雪片般飛來。可是在鄉下,這人不用的話就沒人用,因為能用的人只有那麼多。稍有不慎,自己就成了孤家寡人:「你不跟他喝酒,不跟他抽煙,不跟他玩不跟他打成一片,他不跟你混了。甚至你還不能大聲罵他,不然還可能發生狗血的劇情:他立刻不幹,走人了。」
在鄉下這樣的熟人社會中,契約、法律這些普世價值的東西彷彿都失去了效用。在鄉下的六年,老吳變多了,變得不那麼鋒芒畢露了,變得不那麼理性了。以往那種雷厲風行的作風在老吳身上也不多見了,很多時候他會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當老吳變得更中庸、圓滑和世故時,彷彿身形也要跟著改變似的:他長出了啤酒肚,渾身曬的黝黑髮亮,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大了好些歲。
老吳到北京的那天,天氣特別好,沒有霧霾。他穿一件灰色格子的襯衣,深藍色的休閑西裝外套,更像一個普通白領,而不是商人,亦或是農作藝術家。他想用行動證明,自己並不是一個懦夫或者一個沒有職業操守的人;另外,多多少少,老吳覺得,整個事件只是出於誤解,他想發揮他的中庸、圓滑和世故,去滅滅火,打打圓場,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老吳說,老趙啊,我來了北京三次都是晴空萬里,為了你們的身體健康雇我在北京工作吧。他說老趙啊,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一點是說,我並不是退縮,並不是害怕,並不是猶豫,你們的文案思路,抓的點也不是不對,而是用另外一種思路會更好一些,更平穩一些,更圓滑一些,更討巧中庸一些。
他們坐在中關村附近的一間咖啡廳,還有老趙的其他幾個同事,大家都叫了意麵,卻都沒怎麼吃。雙方都覺得必須要弄清對方的底限,但是底限究竟在哪裡卻有些千頭萬緒。
老趙問老吳:我知道你過去曾經和其他人一樣,也是把龍岩鐵觀音當作安溪的在賣,我特別在意的是,你對這件事是否有反思?
老吳有些不置可否。
潘健對老吳的態度失望至極,他是管消費者關係的,他說:這件事的本質是欺騙消費者,是售假,如果對這件事至今沒有一個基本的反思,那麼和鄉土鄉親的價值觀是完全背離的,我們不應該和這樣的生產者合作。
而老玉則對老吳更為熟悉,他負責生產者關係,曾與老吳朝夕相處,更理解生產者的想法和現實無奈。他珍惜老吳這樣難得的優秀的生產者,生產的茶葉在各方面都達到了嚴苛的要求。老玉覺得,只要和我方合作中不存在售假的行為,至於茶園以前的茶葉賣向了哪裡是鄉土鄉親無需也無權干涉的。
討論到激動之處,老趙拍了桌子,老玉紅了臉,潘健沉默。
在一個個針對老吳的問題上,大家不斷產生著分歧。
事情比老吳想像中棘手。他也許意識到,自己的中庸圓滑世故幫助他邁出了比常人更多的步伐來靠近鄉土鄉親,靠近自己改變故鄉的理想,但單靠它是無法真正解決問題的。甚至這些年來,在商海打拚、在鄉下虛長的這點圓滑世故,會讓他在這件事上栽跟頭。他面對的是一個有價值堅守的合作者,而想想當初,自己也正是被這點打動的。
他自己清楚,對文中傳遞出的對安溪茶葉不利訊息的擔心,是使得他在多個關鍵問題上言辭閃爍的原因。他決定跟老趙和同事們坦承自己的心結,他說,只要兼顧到他的擔憂,他願意全力配合這些信息的公開。
但潘健對這看似已經達成的模糊共識仍然感到不滿,他甚至一反平時溫和的作風,強硬地表了態:這次的文案我不寫。
時間接近傍晚,老玉將老吳送到了機場,和這一整天的討論比起來,去機場的路顯得順利得多。老吳買到了6點55分的機票,到廈門是夜裡十點多了。
大家心裡都明白,鄉土鄉親是否會中斷與老吳的合作,在那個晚上仍是懸案一樁。
如果不跟鄉土鄉親合作,老吳用自己的平台和資源,效仿鄉土鄉親的理念整改自己的公司,著眼於福建和廣東汕頭,其實也足夠。但老吳意識到,自己骨子裡仍然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如果這件事與鄉土鄉親合作,會比自己做得更好。
在已經製作好的鄉土鄉親的農人檔案里「你最恐懼的事情」那欄,老吳填的是:剩下我一個人孤獨前行。
孤獨,可能是老吳這幾年感受最深的事。而鄉土鄉親是那個把老吳從孤獨中拉出來的力量。
老吳說,從城裡來到鄉下,跨行業進入到茶行業,自以為有這麼多優勢,並且這麼努力這麼堅守,卻並沒有得到任何溢價;花很多成本去管控衛生標準,但是做買賣的過程當中,這些努力卻被認為是沒有必要的。久而久之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會被別人給同化掉。
「幸運的是,當我還在保持清醒的情況下,迷茫的時候孤獨的時候我找到了趙翼,發現了趙翼,所以說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我經營過程當中遇到的問題,在鄉土鄉親的體系里都是能找到答案的。」在第一次看到鄉土鄉親趙翼的故事的那晚,老吳——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激動得一腳踹醒了妻子,大喊:「啊!這個人抄襲剽竊我的思想。我想的就是這些,講不出來而已!」
當初那種碰到知音的狂喜彷彿還在心頭,老吳沒有忘記。
下了飛機,老吳斟酌著每一個字,給老趙發了一條微信:「謝謝大家今天的坦誠。最可怕的不是自己的不足,而是發現不到自己的不足。希望老趙以後多多關注生產者。」老吳想跟老趙表態的是:跟你在一起我絕不退縮,跟鄉土鄉親一起戰鬥我才不會孤獨。
時間彷彿過得很慢。第二天整整一個上午,老吳沒有收到任何的信息。
中午,老吳的電話響了,是老趙。老趙要帶給他的,是一項新增的條款。
老趙說,你的事,我們爭論了好幾天了。現在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他說,我們需要追加一點要求,作為雙方合作的前提條件。這個要求,連我的一些同事都覺得,我們的手伸得太長了。但我們還是必須這樣做,我們需要在合同里增加一個條款:你的茶葉貿易公司生產的所有產品,不管是供給鄉土鄉親的還是其他品牌的,都必須符合國家標準;並且鄉土鄉親每年將會對這些產品抽檢三次,如果無法做到,我們必須取消與你的合作,並且處罰違約金。
令老趙都有些吃驚的是,自己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老吳打斷了。老吳說:我可以配合,沒問題。但是還不夠,還要升級,應該是不限次數、不定時、不通知、臨時取樣、寫入合同條款、向消費者公布。既然要做,就實實在在把這個給做實了。不然我每年給你送檢三次,倉庫搬空的話你怎麼取?我真的想瞞你你有辦法嗎?如果只是為了營銷喊喊口號,沒有把這做成一件實實在在的事的話,不好意思,你給我再多錢沒有用,我錢也花不完。我是要看你們怎麼做事情,再決定說我的配合度。一旦有發現我所經營的企業有生產不合格不符合國標的東西,你隨時可以取消我們的合作,處罰違約金,怎麼嚴厲怎麼來。
老吳並不是在說氣話。
他跟太太有一個承諾:50歲以後,孩子大了,兩人想玩就玩,想哪裡樂就樂一樂。因為他跟太太最黃金的十年,都在異地的狀態中度過。
「我們從學校就對上眼了,就早戀了,一路過來,她也沒有再戀愛,我也沒有去戀愛。我們談戀愛談了9年結的婚。但是在我們年輕的時候,我先是跑湖南幾年,又跑鄉下幾年。兩個孩子基本上也都她在廈門顧著,一直分居兩地。「
老吳說,他現在快40歲了,以後的話不想再換行業,想在農業里真的找到自己的歸宿。「說實在話我自己也沒有多大的野心,想穩穩妥妥的,順順噹噹的。有鄉土鄉親這樣的平台,有老趙這樣的人,我這邊能作為一個生產單位配合一下,讓大家看到我的鐵觀音每年都在進步,並且是帶領我的鄉親們一起進步。也許,我想改變鄉親的整個的生產方式,確實算是很大的野心,但我這個野心,比起趙翼的野心是渺小得多得多了。」
在答應老趙增加條款的當天,老吳就在廠里召開了中層會議,宣布整改。用他的話來說:「老趙是逼著我去成長,逼著我去進步。」
老吳的車裡播放著一首老歌:
一路春光啊
一路荊棘呀
驚鴻一般短暫
如夏花一樣燦爛
我在這裡啊,就在這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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