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們的戰國(小櫻2013年終盤點之三)

01-29

2013年末的某一天，著名DJ、樂評人陳靈偉在其朋友圈上發布了一條訊息，標題為《2013年女神集郵》，底下密密麻麻地排滿了靈偉和各位「女神」的合照。都怪八卦雜誌，賦予「集郵」這個詞無盡的內涵，若不知情者還真往那頭想呢，實際上這些是2013年里上過靈偉……節目女歌手們。是的，緊接著2012年的勢頭，2013年的華語樂壇繼續陰盛陽衰，和男歌手們集體頹靡不振相比，女歌手們卻是淡妝濃抹總相宜，你方唱罷我登場。

值得注意的是，在以香港高登社區為代表的網路文化「女神」一詞在這一年裡也鋪天蓋地地席捲整個華人地區，樂迷們紛紛地把這些女歌手們冠以「女神」之名，推至神壇。在中國傳統文化里，女性是柔弱的，男性寬厚的肩膀和強壯的臂彎讓其成為這個世界的頂樑柱，一直站在女性的前頭。可在流行樂壇里，正因為女性的敏感，細膩，注重人與人之間的感受，能輕易地捕捉到空氣里異樣的情緒，這也使得「女神」們有著無可比擬的酥軟懷抱。她們用自己的方式擔負著鋼筋水泥的世界而向前邁進。於是，2013年，這是屬於女神們的戰國。

【文藝女神陳綺貞】

在過去的十年，陳綺貞定義了創作女歌手、或曰文藝女青年的所有特徵，土鱉如我甚至是從陳綺貞那兒知道什麼是LOMO什麼是寶麗來什麼是九份。雖然她從來不歌唱國家大事，但她關注的身邊每個平凡人的情感，卻匯成了一篇宏大的交響樂。2013年末，她推出了新專輯《時間的歌》，作為「腐朽-重生-綻放」三部曲的完結章，新專輯讓許多陳綺貞的歌迷都措手不及，過往以木吉他為主的架構被鋼琴、弦樂的交織取代，歌曲內容也更加地蒙太奇，更加地晦澀。這是和《告訴我》時期截然不同的陳綺貞，接連上演的物象如萬花筒一般在音樂中穿行，如洋流中的魚群，需要聽者用力地抓緊它。我不確定這是否是我要的陳綺貞，但我相信這是陳綺貞自己要的陳綺貞。於是，陳老師以生活哲學家的方式出現在大家面前，通過音樂告訴大家，如何面對轉瞬即逝的生命，如何面對命中注定的孤獨，如她在歌里唱的，「永恆並非不可能，你要它就來了」。不管你是否接受陳綺貞的改變，反正她就在這兒，無可撼動的文藝女神。

封神理由：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

【矛盾女神田馥甄】

如果要用一個詞形容田馥甄，那就是「矛盾」。在S.H.E.裡頭，她是姐妹仨最不起眼的綠葉，唱著沒頭沒腦的Teenage流行曲；在擺脫Hebe而回到田馥甄的個人品牌里，她又試圖用文藝青年的方式來表達。如她自己坦言：「文青覺得我太商業，不夠前衛；聽流行的人又覺得我不夠商業，沒有新聞性。我就這樣卡在這種不上不下，不前不後而綁手綁腳中。」可2013年她以波蘭女詩人辛波斯卡的名詩《在一顆小星星底下》作為基點衍生出專輯《渺小》，這一勇氣著實讓人讚歎。專輯中很多歌曲卻是超出了田馥甄的駕馭能力範疇，我也知道許多文藝青年認為田馥甄只是「偽文藝」，可在文藝青年和流行的夾縫中，田馥甄一直在努力前行著。雖然她無法辛波斯卡相比，但她似乎已經具備了辛波斯卡的某些特質：「我試圖博取生活的青睞，贏得它的寵愛，迎合它的奇想……我總是出現在它看得見我的地方，帶著謙卑、虔敬的表情，乘著狂喜的羽翼翱翔。」（選自辛波斯卡另一首名詩《從容的快板》）這樣的田馥甄其實並不渺小。

封神理由：前一秒辛波斯卡，下一秒波斯貓，你說田馥甄容易嗎！

【公知女神張懸】

「這個社會的很多問題，其實是來自於年輕人的選擇；我們以前常常產生的問題是來自於，年輕人有一段時間只選擇了消費，或者是年輕人有一段時間只選擇了情調。就像，如果一個國家的年輕人只選擇政治，這個國家也是有問題的。如果每當一個年代的年輕人，在社會裡面找不到開枝散葉的興趣或者是選項，而只能往同一個地方栽進去的時候，通常這個社會一定是有非常大的議題是要去處理的。」以上這段話來自《Bark音痴路》2013年12月號的專訪，張懸的「公知女神」身份由此可見一斑——更恐怖的是，她在音樂現場也這樣的滔滔不絕，而僅非是面對媒體採訪。「舉旗事件」讓張懸在2013年受到了更多的關注度，在此之前很多人因為《寶貝》喜歡張懸——雖用張懸的話來說《寶貝》不過是「青春期的標本」。她說，自己未來可能會更多的往文字裡面走，現在依然還在舞台上，「可能真的就是拼了命奔跑的這個最後階段」。所以，讓我們珍惜「公知女神」在音樂里的時光吧。

封神理由：她知道你的迷茫。

【音樂節女神朱婧】

2013年5月，迷笛音樂節落戶深圳，成為了南中國年度最重要的音樂盛事。而隨之聲名鵲起的還有朱婧。當日以一身露臍裝上陣的朱婧，三兩下手腳便征服了台下的一眾男歌迷。此後迷笛移師上海，朱婧的黑超+羽毛+衛衣的自然率性形象再次成為舞台焦點。2013年里，朱婧參加的大大小小的近10場音樂節中，其無不是舞台的焦點，《南方都市報》隨後的一整版名為《音樂節女神》的報道讓朱婧正式晉身神壇。朱婧由此在年末趁勢推出了她的首張創作EP，收錄兩首歌曲，並迅速攻佔了各大排行榜，甚至包括各大高校電台。顯然朱婧並不滿足於成為一個萬千寵愛的舞台表演者，她更希望自己成為一個經典意義上的singer-songwriter。如著名樂評人（同時也是朱婧的鐵粉）大地所說：「在歐美我們可以輕易找到女性唱作人譜系，名單可以從喬布斯的公主Joan Baez列到如今青少年最愛的Taylor Swift。每一代女唱作人都在用筆和音符寫自己內心，試圖通過歌曲打通自己和世界連接點。在內地我們卻不得不尷尬面對這一傳承不時斷層。朱婧在此時加入隊伍，既讓人看到後繼有人的希望。而朱婧本身故事化和情感化結合的創作方式，也讓人聽出有別現今流行小清新創作人的新意。」

封神理由：對於一個創作歌手來說，美得是有點過分了。

【硬朗女神楊乃文】

我知道你曾經為《星星堆滿天》《證據》哭了幾日幾夜，可現在楊乃文有更好的作品。時隔四年之後（如果說是原創作品的話，那是七年之後），《Zero》讓老歌迷痛哭流涕，讓新歌迷大開耳界。「也許我會開著收音機，聽見你最愛的那首歌曲」，像《未接來電》這樣英倫吉他芭樂曲，若不是楊乃文，換其他人來唱，這是怎樣的光景？我不敢想，就算是作者張震岳也未必是最適合的詮釋者。有的歌手用歌聲就可以創作，無需執筆（雖然楊乃文也可以自己寫歌啦），但聲音裡頭那些豐富的表情，獨一無二的氣質和音色，就像新專輯文案所說，「一樣的馬丁靴，一樣的二手衣，像是上帝原創出楊乃文這樣一個不受影響也無法複製的獨特」，這真的不是吹牛。搖滾什麼的標籤，對於楊乃文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封神理由：只要楊乃文開口唱歌，她就是女神。

【電音女神尚雯婕】

《我是歌手》讓大家重新認識了尚雯婕，尚雯婕也通過該節目讓大家認識了電音/合成器流行曲。在這麼一個充斥了中老年觀眾的節目里唱Florence And The Machine的歌是需要勇氣的事，而在急功近利的華語樂壇，勇氣是最大的美德。過去的幾年裡，尚雯婕一直備受非議，2013年她通過電視節目為自己正名——巧合的是，若干年前，她也是通過芒果台的選秀節目一夜成名。時間不會停步，世事沒有如果，連尚雯婕自己當年估計也不確定電音這條路子是否真的有出頭天，但這又印證了「堅持就是勝利」「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這些祖訓。2013年其新專輯《恩賜之地》不是她最電子的作品，她轉而用最傳統的原聲樂器一決高下，這有點像是一直操著九陰白骨爪的周芷若忽然打起了武當長拳，可也打得有模有樣。無妨，尚雯婕已經成為了一個Icon，現在大家只要提到電子樂，便會想到尚雯婕，足矣。

封神理由：百鍊成鋼（其實堅持幾年就夠了，問題是現在的人幾個月都堅持不了）。

【低調女神陳珊妮】

陳珊妮對上一張專輯《I Love You, John》（2011）是我的「年度跳舞專輯」。可當「蠢朋克」（Daft Punk）憑藉電子舞曲《Get Lucky》橫掃四方的時候，我們都以為陳珊妮的新專輯會繼續之前的舞步的時候，她卻微微頷首，換上了普通的牛仔布，上演一幕《低調人生》。這些年，公主一直在內地淘金，頻頻出現在電視選秀節目中，這本該是她最好的時代，可她卻在2013年交出了這麼一張可謂「與世無爭」的專輯，初聽時甚至讓人大呼「耳朵里淡出個鳥來」。可這不就是陳珊妮這些年一貫堅持的風格嗎？當大家都在R&B的時候，她呈現以古典；當大家都在樂團化的時候，她呈現以舞曲；當大家都在電子的時候，她又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把自己藏起來。這就是不隨波逐流的陳珊妮，特立獨行的陳珊妮。

封神理由：不按常理出牌，公主年年18歲，女神算個球。

【人妻女神謝安琪】

在2013年香港高登社區「第二屆高登女神選舉」當中，謝安琪出人意料地擊敗了周秀娜、官恩娜、薛凱琪、徐子珊等人榮登榜首。我不知道是高登網友換了一輪還是什麼的，難不成香港地現在口味變了，不再是喜歡糖妹這樣青春無敵的姑娘了么？據說是因為謝安琪的衣著品位受到大家的讚賞，以及為人母后增添的許多女人味。隨他吧，在簽約了新東家之後，Kay媽於2013年推出了《謝﹣安琪》，繼續進軍國語市場，包括參加《中國音超》等節目。作為香港樂壇當下鮮有的願意花大力氣字內地、台灣市場的（陳奕迅不算），Kay媽向國語區的樂迷展示她的成熟、優雅，讓我們相信世界是美好的，人妻是美好的。

封神理由：高登網友說了算。

【炸雞女神阿肆】

「炸雞女神」，這個名頭無論如何也讓我想到了另一位以愛吃回鍋肉聞名的女神……無論如何，以《我在人民廣場吃炸雞》聲名鵲起的阿肆在2013年里有著出色的一張成績單，她的首張個人專輯《預謀邂逅》同樣出色。和眾「女神」相比，阿肆沒有豐厚的家底，也沒有光鮮的外表，但她隱隱代表了一種新的生活態度和審美風格，讓音樂回歸日常，回到我們的生活中的一顰一笑。我會把阿肆和台灣的盧廣仲作比，歡迎來到年輕無界限的KUSO世界。

封神理由：回鍋肉都可以女神，為什麼炸雞不可以！

【麥田女神白安】

李宗盛愛徒、五月天師妹、相信音樂年度新人……白安有著令許多歌手欽羨的高起點。她的新專輯《麥田捕手》是一張有野心的優質作品，近期以《匆匆》走紅的李劍青在這張專輯中展現了他的一流幕後功底。在2013年里，白安和五月天走過了許多城市，出現在《諾亞方舟》上，也出現在李宗盛《既然青春留不住》演唱會上，這一方面提升了她的人氣，另一方面也桎梏了她的發展——無論是再厲害的新人，放到五月天或大哥的身邊都會顯得黯淡無光。很多人也因為白安響亮的名頭和背景忽視了其音樂本質，實際上她依然是那個在街聲里那個沒有心機的唱作小女生，歌唱自己的快樂與平凡，把「懷疑自己」空耳成「畫一隻雞」時候會露出可愛虎牙的18歲少女。

封神理由：什麼讓我遇見這樣的你，什麼讓我不再畫一隻雞……什麼，你不知道我在唱什麼！

註：此外還有「鯊魚女神」付菡@後海大鯊魚、「小清新女神」Nicole@my little airport、「大地女神」林憶蓮等因2013年並沒有發表新作品，因此略去不表。歡迎各位與我交流女神集郵心得。2014年，讓我們繼續吃飯、睡覺以及追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