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埃爾米特數學考試總不及格，依然能成為著名數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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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邀，怒答。貌似科學松鼠會也在傳這事 http://songshuhui.net/archives/64610？

Hermite 是我 Ecole Polytechique（巴黎綜合理工，簡稱 X）的校友。

我知該校在中國鮮為人知，先奉上中英維基頁面 [1,2]：

首先對 Hermite 的數學成績，我提出來源請求。從題目提供的維基頁面看，他就讀的高中是法國的頂尖高中 [3]，基本是 X 的預科班，數學教學應該非常超前。他只花了一年時間準備 X 的競考並成功（1842年），說明他數學非常了得，因為 X 在法國的競考以難出名，萬里挑一。他在準備過程中如果掛過幾次模擬考，那倒正是 X 的風格。Hermite 競考的名次不出眾（68名），但是被錄取已經非常厲害了。

注意，傳說當年 X 是不能重考的（待驗證），至少目前是年齡限制加次數限制 [4]，重考五次是萬萬不可能的。

只有少數特例，比如有人提到的 Galois（和 Hermite 一個高中老師教的）[5]

Galois（伽羅瓦）一共參加了2次Ecole Polytechnique（巴黎理工大學）的考試，第一次，由於口試的時候不願意做解釋，並且顯得無理，結果被據了。他當時大概十七八歲，年輕氣盛，大部分東西的論證都是馬馬虎虎，一般懶的寫清楚,並且拒絕採取考官給的建議。第二次參加Polytechnique（理工大學）的考試，他口試的時候，邏輯上的跳躍使考官Dinet感到困惑，後來Galois感覺很不好，一怒之下，把黑板擦擲向Dinet,並且直接命中。Galois的天才是不可否認的，不過personality是少一點了，後者在Polytechnique考試中很重要。

X 在科學方面有眾多傑出校友 [6,7] ，是當時法國數學最好的學校，所以 Hermite, Galois 等都拼了命考。

其次，就算他在 X 掛過數學課，那也太正常不過了。X 的數學課是世界上最艱深的之一（或者不用加之一）。我的第一堂代數課上的是 P 進數。考試經常一題都寫不出，寫出半題就是 A 了。掛掉2/3考生是常有的事。X 學生的數學能力在西方是有名的，都是一路打擊過來的。我本人也是在 X 掛了數學考試，一氣之下轉了數學的。

最後，他的確被 X 退過學，原因不是成績，而是他的殘疾。X 是有軍校性質的理工學校（拿破崙1805年的命令），所有學生都要參加大量體育運動，我當年參加的是定向越野。法國學生獲得軍籍，學校日常管理按軍隊標準，因此殘疾學生會有困難。根據維基的資料，Hermite 在這種情況下仍然爭取讓學校最後網開一面，說明他的能力非同尋常。最後是他認為學校開出的條件過於苛刻，覺得不爽自己退出學校的。他在 X 只呆了一年。

退學前後，他開始了獨立的學習和研究，第一篇文章發表於 1842 年。他的研究得到 Jacobi, Liouville, Bertrand 等大神的青睞和幫助，拿了學位。1848年，退學五年後，他重回曾經拒絕他的 X，但是這時是作為助教和錄取評審（répétiteur and examinateur dadmission）。再過八年，他獲得法蘭西科學院院士頭銜。傳言把他的生平前後順序完全打亂了。

以上未標註信息全部來自 [8,9,10] 和個人經歷，我看到 Hermite 的深造是一條無比豪華的高端路線，拜託不要把他所經歷的和一般考試升學相提並論。

[1] http://en.wikipedia.org/wiki/%C3%89cole_Polytechnique

[2] http://zh.wikipedia.org/wiki/%E5%B7%B4%E9%BB%8E%E7%BB%BC%E5%90%88%E7%90%86%E5%B7%A5%E5%AD%A6%E9%99%A2

[3] http://zh.wikipedia.org/wiki/%E8%B7%AF%E6%98%93%E5%A4%A7%E5%B8%9D%E4%B8%AD%E5%AD%A6

[4] http://www.admission.polytechnique.edu/accueil/concours-cycle-polytechnicien/conditions-d-inscription/ 謝謝 ＠維慕 指出

[5] 非正史《Heroes in my heart》http://www.newsmth.net/nForum/#!article/Science/539

[6] http://en.wikipedia.org/wiki/List_of_%C3%89cole_Polytechnique_alumni#Science.2C_technology.2C_and_mathematics

[7] http://en.wikipedia.org/wiki/List_of_%C3%89cole_Polytechnique_faculty

[8] http://en.wikipedia.org/wiki/Charles_Hermite

[9] http://www-history.mcs.st-andrews.ac.uk/Biographies/Hermite.html

[10] http://www.encyclopedia.com/topic/Charles_Hermite.as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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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浩的怒答言辭鑿鑿，非常權威，在這位我並不熟悉的數學家的問題上我沒啥可以補充的了。我這個回答只是想借題發揮一下，試著從另外一個側面來分析一下為什麼很多人會問類似的問題。

類似本問題的思考模式首先來自於人們對成功者的一種偏見，這種偏見簡單地說可以概括為「只有離經叛道的天才才會成功」之類的句子，而且往往被人們編成故事廣為傳頌。在這種帶有偏見的「叛逆天才成功」故事當中，我們經常會讀到類似於「為什麼一個技術員能夠發現相對論」、「牛頓被一個蘋果啟發發現了地心引力」、「天才少年製作驚人遊戲銷量過百萬」、「輟學天才建立軟體帝國」等等標題黨……

我認為這種偏見的來源至少有3點：1）大眾霧裡看花的一知半解心態，不求甚解給了這種故事傳播的機會；2）傳記和書籍作者們想要讓自己所寫的名人故事更加戲劇化的渴望；3）人們普遍對真正有效學習模式的不解，而過分相信智商在成功道路上的決定性作用，並渴望在故事裡獨到自己與成功者只有一步之遙（期待某一天有個蘋果砸到自己）的線索。

如果是相關領域的業內人士，其實一眼就能識破這種故事的虛構性。實際上也已經有一些暢銷書認真地分析和批評了這種過時而且愚昧的「天才成功論」，如《一萬小時天才理論》、《哪來的天才？》、《異類》等等，其中大都系統地提到了精深練習和反覆學習（著名的1萬小時練習理論就是在說明這個問題）和嘗試在成功掌握某項技能並達到世界水平（比如獲得諾貝爾獎、取得奧運冠軍等）當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基礎作用。並且斬釘截鐵地闡釋了「智商只要夠用就好」這個硬道理，實際上很多智商超高的人，由於沒有在某一領域精深鑽研而根本沒什麼過人的成績。

近些年人類對腦科學、心裡學、教育學的各種研究正在拼湊出一種全新的「成功理論」（或者說學習理論），這個理論其實古人早就說過八百遍了，那就是「熟能生巧，巧能生妙」、「水滴石穿」……現代的說法就是「髓鞘質需要精深練習來加強」。

要想取得成功，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不是簡單地「人品大爆發」。想真的取得某種成就的人，千萬不要再去相信那種「我一直不及格然後忽然就能頓悟」什麼的傳說了，了解一下比爾蓋茨在大學輟學前已經學習了多少小時的編程（那個時候有機會碰電腦的人都很少）、馬克·扎克伯格從哈佛輟學前在計算機編程方面努力了多少年、喬布斯在做企業和產品方面的畢生嘗試，就自然可以知道他們的成功表現並不是什麼「頓悟」或者「爆發」的結果，而是超過1萬小時練習後所必然達到的世界一流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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