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踏血尋梅』里隱含的社會問題?

怎麼理解這個電影的深意?


對青春的懷念已經成為了時尚,電影啦網劇啦都在追憶。我迄今為止只喜歡趙薇的《致青春》,它真實地撰寫出青春的無聊、不可名狀的疼痛、無可挽救的愚蠢,以及死亡。緊跟其後的青春片,不管號稱多麼熱門的IP,都他媽的是狗屎——假到令人抓狂。

我在寫《煙叔》的時候和一個朋友談論劇情,我說,在女豬腳啟德的周圍,會陸續死去一些年輕人。她說,這樣太殘忍了。我說,你不覺得青春期是最容易死人的么。她想了想說,也是,我身邊的很多朋友都是在非常年輕的時候死去的。

說回這篇文章的正題,《踏血尋梅》。

十六歲的佳梅本是湖南鄉下的一個普通小妹,父母離婚後,母親來到香港,嫁給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打著各種零工,勉強度日。初三還沒有讀完,佳梅便輟學了。她從東莞來到香港投奔母親和姐姐,一心想做模特,進入模特公司卻干著發傳單的工作,收入微薄,工作看不到任何希望,還不知什麼原因欠了五萬港元的外債。於是她走上了援交女的路。迷茫煎熬的生活中,愛上了一個嫖客,滿心幻想的時候,她被嫖客叫到嫖客女朋友面前,直接否定了她和他之間的一切。這樣,在滿目蒼夷的生活之下,佳梅又受到一次沉重的打擊。之後,她在QQ上與嫖客丁子聰聊交易的事情,聊著聊著卻不知不覺地聊到了天亮。在交易時,她告訴丁子聰,她想死,請他幫助她完成這個願望,他做到了,後分屍滅跡,不多日,事發,案情大白天下。

這是導演加工後的電影劇情,一個半小時的版本。然而,真實的案情已經不可考:兇手是與佳梅形成了深度的信任關係,從而心甘情願成為她的青春同謀者,不惜犧牲掉自己的未來?還是佳梅的「想死」的願望只是兇手的一面之詞,他不過是在一個弱小的雛妓身上發泄自己對生活的憤怒和怨毒?

不知道。

如果丁是佳梅的青春同謀者——他內心對生活的厭棄被佳梅說出口,他不敢死而佳梅敢死,他幫助她死亡也是在實現自己壓抑的死亡願望,他將佳梅視為與自己同一的代言人——那麼,他在掐死佳梅之後為什麼要以拆骨剔肉的極端方式分屍滅跡?他是對生活,對人,對世界充滿了極致的毀滅慾望么?如果他將佳梅視為自己的同一者,那麼毀滅佳梅的肉身即是毀滅自己的肉身?他對自己的厭棄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丁有膽量分屍,為什麼沒有膽量逃亡,而要來自首?他的心靈脆弱到這種程度,沒有辦法承擔犯罪後四處逃命的心理負擔?如果他在掐死佳梅的時候就已經預計到自己死亡的最終大結局,他又何必如此細緻極端的分屍?

我試圖這樣解讀:真兇在案發時29歲,他已經脫離真正的青春迷茫期,開始走上了開貨車、販毒、嫖娼的穩定的日常生活,他將認命還未認命,佳梅的青春物語還能快速勾起他的隱藏在內心深處的認同和共鳴,但是他已經過了絕然自殺的年齡,因此他的行動表現出他始終猶豫不決的心態:已經不再青春,卻並未成功在社會上立足;爛命一條,渾渾噩噩,卻深深知道這不是自己想要的;改變不了現狀,內心的渴望卻沒有消失;已經被社會磨鍊得足夠冷血惡毒,心靈世界卻依然脆弱。

青春。

那麼多人念青春的好,我卻覺得,如果沒有一個健康穩定的原生家庭或者是天賦異稟智慧卓絕,身處青春的人們是多麼的煎熬和痛苦:嬰兒期的自戀還沒有消散,對外部世界和未來充滿了各種以自己為中心的粉紅色幻想,對外部一切的微小打擊都極其敏感和自以為是,容易受傷,輕言放棄,面對苦難更多的是無力的抱怨、自怨自艾自戀自憐而不是奮起的搏擊。。。

蔣勛老師讀紅樓的書中反覆地談到,不要忘記,賈寶玉林黛玉薛寶釵這些人物在書中只有十四歲,這是一本關於青春的書,不要拿成年人世界中的經驗去評價和感受他們。

身處十幾歲的青春年華,少年少女們對世界和自己有著一種深深的無力感。這種心態放到佳梅身上,她渴望富足的生活,喜歡白凈帥氣的香港白領,想要很多很多美麗的高跟鞋和昂貴的首飾,她想要過一種完全不同於她母親的生活道路,她選擇了一條極度任性和倔強的道路:用自己的身體去賺錢,不經思考的,沒和任何靠譜的成年人商量(當然也沒有靠譜的成年人),沒有猶豫和糾結的,就那樣順遂地去做了。卻不知,自己卻因此滑入到不可控的深淵中。。。愛上嫖客,甚至懷上嫖客的孩子,身邊連一個痛罵她的鴇母都沒有,連一個可以傾訴心事的姐妹都沒有,在被嫖客當街辱罵唾棄之後,這最後一根稻草幫她定下了死亡的決心。

不能快速得到我想要的生活,我就去死。

急迫,惶恐,慌不擇路。

這是佳梅短促而悲劇的一生。

有一篇影評說的好,這部電影的主角只有一個:香港。這些種種的小人物都是香港這個形象的某一個方面:孤獨、絕望、孤立無援、看不到未來。。。這是一部充滿了港味的電影,真正的香港電影。

然而這也是我長期不喜歡香港電影的原因:說透了生活的無奈和無力之後,留下了一片茫然。。。悲觀,又玩不轉悲觀。被悲觀深深捆綁,一輩子都無法做到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了。。。

不輕易地美化任何過往的歲月,坦然面對真實,才是我們面對青春應有的態度。

青春,往往意味著自己根本無法操控生命這艘大船,被蓬勃洶湧而出的生命力衝擊得支離破碎,死亡變得輕而易舉。

青春,其實最難度過,漫長又艱難。


其實,影片裡面的,就是埋藏在真正香港繁榮底下的屍骨和垃圾堆,而不光是香港,整個社會都是這樣,看看你周圍的小人物們,送貨的小弟,送外賣的阿生,看門的老頭兒,歪著帽子的保安,踢著拖鞋無所事事的小混子,光著膀子修外牆的壯漢,他們都是這個社會的基礎,他們也是這個社會最悲慘的人。

可是能怪誰?


一個人的悲劇也是整個社會的悲劇。這個電影里我看到了離異已經父母的疏忽對女主角的傷害,看到了貧窮和麻木,看到了城市是一個大熔爐。如果她不來香港,她可能不會想死


很多被害者的遺屬帶著幾近絕望的憤怒抗訴,要求給犯罪者更重的刑罰,要求處以極刑。要說為什麼他們的憤怒會如此強烈,那是因為這些犯人中很多人都不為自己犯下的罪行感到悔恨,唯一悔恨的只是自己被逮住,為了讓審判對自己有利,他們會演一些令人作嘔的小把戲,這樣的小把戲被害人家屬一眼就能看穿。

他們說自己的成長經歷,說自己不被父母愛護,說社會對自己不理不睬,盡說這些讓人膩煩的狡辯和自欺的廢話。我告訴你們即使被塞進同樣的環境,不,即使遭遇更殘酷的命運,很多人也絕不會犯罪。會那麼輕易地剝奪他人尊嚴的人,他心琴的弦早就一根不剩了。

出身如何如何、缺少關愛、被社會拋棄了等等,都是些讓人厭煩的借口。就算在同樣的環境里,不,就算是命運再殘酷,大多數人也絕對不會去犯罪,絕對不會去傷害別人!去欺騙!去掠奪!去殺人!絕對不會!


好電影大概就是把別人不敢播的演出來吧


作者:遠方

鏈接:知乎專欄

來源: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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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看來這就是一起殺人碎屍案,似乎一切都是那麼的合乎情理,嫌疑人丁子聰由於在現實生活中失意。處處被人排擠,干著最臟最累的活,卻得不到應有的尊重。因而仇視社會,在百無聊賴之際將被害人王佳梅騙至家中洩慾後殘忍殺害,接而碎屍。

案件的偵破工作也沒有想像的那麼複雜,通過案發現場然後確定嫌疑人,最後實施逮捕,然後嫌疑人認罪,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其自然。很多時候我們自然而然的認為故事就是這樣了。結局已經豁然開朗,我們做為一個旁觀者也該慢慢散去,該幹嘛就幹嘛了。到就是這樣的一部電影,從他特有的角度展開後,悄悄的告訴你這一切的種種才剛剛開始。

王佳梅是誰?一個大陸來的鄉下妹。少年時候由於父母離異,一直跟隨母親在外漂泊,時間久了自然產生一種孤獨的感覺,沒有依靠,隨波而逝。母親自然沒有時間去顧及自己的女兒。他也有自己的事情。因此佳梅的童年可以說是不幸的。隨著母親的改嫁,佳梅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也許是由於之前的漂泊不定使得自己對於一個穩固的環境有所期望,或者說是對於香港這個紙醉金迷之地產生了某種特殊的情懷。於是乎佳梅迫切的需要有一份依託來使得自己這艘小船能有一個港口,一個屬於自己的港口去停泊。這一點從她在網路聊天時候就能看得出來。一個人久了,沒人在乎,沒人關心。只能寄託希望於一個虛無縹緲的世界。所以說網路有時候的卻會讓人有所依靠,即使知道那是虛幻的。我們有時候也會去相信,去幻想。絲毫不會猶豫。因為在那裡我們至少有人會問你自己,孤單嗎?

有時候如果一個人沒有安全感他就會用另外一種方式使得自己有所依靠,那就是賺錢。佳梅深諳其道,於是佳梅會嘗試各種方法使得自己的收入有所增長。在快餐店打工休息時候對其他同事的艷慕,給所謂的廣告公司發傳單時候一個偶然的機會得知自己可以拍一組廣告封面,那時候的喜悅。因為自己終於被別人所重視。那種重視有時候可以超越孤獨本身,使得佳梅終於有一種被人同的感覺。她感到自己彷彿真真切切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切都是美好的。未來似乎是那麼的唾手可得。

但現實就是現實,腳底所拍攝的廣告其實是一個反暴力宣傳海報,那副海報將佳梅原本的孤獨與渺小無限放大,本來期望獲得關注。但結果卻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海報的效果僅僅是講述了一個被暴力侵害的弱者,而這種弱者遍地都是,絲毫不會由於她的扮相而獲得哪怕只有一絲絲的特別關注。

但佳梅依舊沒有放棄尋找自己的後盾。一個叫做煙鏟的看似道貌岸然的人走進了佳梅的生活,在他這裡佳梅似乎又感覺到了那種依靠感覺,但結果依舊殘酷。看似對佳梅百般照顧的煙鏟,在自己的女朋友面前卻瞬間將佳梅推了出去。那一刻,佳梅終於覺醒。彷彿一切都是虛幻的,從前的一切都瞬間變得遙不可及了。自己只能苦笑著看著眼前這個渣男拙劣的表演。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孤獨是真的。

可能這會佳梅真正的感到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值得留戀,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明天希望在哪裡?不得而知。或許只有死亡才是真實的,是可以觸摸的。或許自己應該死去。

所以當丁子聰和她一起歡娛過後,佳梅提出想死的念頭並非一時心血來潮,而是積澱在心頭很久的想法在那一刻突然得到釋放······

丁子聰在生活中同樣也是一個失敗者,礙於外貌的限制,處處不被重視。但每一個不被重視的外表下面都有著自己小心翼翼的靈魂。這個靈魂屬於自己不被別人所碾壓。總是在自己獨處的時候內心就會被放大。

丁子聰也有自己對於愛情的追求,而他的追求也似乎是很普通很平常的。與大眾的審美一樣,他也嚮往美好的邂逅。只不過失戀的打擊使得自己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一蹶不振。百無聊賴的又一個人。

外表的兇惡使得旁人看來不可接近,他也懶得和別人打交道。每日工作完後代在自己的小圈子裡面盡情的在一種近乎於虛幻的世界裡遨遊。因為在這裡孤獨會被縮小,距離會被拉近。而我們熟知的那種骯髒外表下的另一面會被充分挖掘。

正如他和佳梅在網路上的對話一樣,你不知道那一頭連接的到底是誰,正是這種不確定性使得丁子聰無形之中放下了壓力。彷彿自己又在這個世界裡有了聲音。

他時常也會有發自內心的愛心,比如說對鄰居老奶奶總是很耐心,對於自己愛慕的女子雖然很想得到她,但更多時候是隱忍著自己的慾望。努力控制自己不讓自己沉浸在邪惡的世界裡。即使現實很殘酷但依舊懷揣著美好的願望希望能真正得到屬於自己的愛情。

但現實就是現實,很多想法被扼殺。很多場景只是留存在自己的腦海里。夢醒時分自己依舊是自己,依舊處於隔離世界的那一端。和這個冰冷的社會格格不入。絕望中得知自己之前聯繫的那一端的美好形象終究也是一個虛幻的存在。那一刻可能和佳梅的那種絕望如出一轍。

所以當佳梅提出那個看似不尋常的要求時候,丁子聰竟然很平靜的接受了。彷彿這不是一場謀殺,而是自己和跟自己一樣經歷的人共同的救贖。他需要一種方式來使得自己獲得認同,而佳梅也需要一種方式使得自己不再受煎熬。連個不幸的人遇見後,高度契合的共同追求使得他們不約而同的做了同一種選擇。

因而在講述犯罪過程的時候沒有絲毫慌亂,彷彿自己不是殺人,而是渡人。

臧警官也屬於這樣的一個人,他是警局中的異類。從花白的頭髮可以看出他的從業時間之久。但依舊是一個奮戰在前線的默默無聞的小警察。他與其他警員所不同的就是,每一次的案發現場他都會拍照留念。這個看似與眾不同的怪癖,昭示著他內心的那種不安情緒。他也渴望被重視,也希望得到別人的肯定。這麼多年的碌碌無為使得自己那種希望得到別人目光的情緒不斷累積。進而轉化成破案過程中的另類。

似乎一場命案的結果不是最重要的,過程本生才散發著無盡樂趣。近乎變態的追問罪犯的個人經歷,從而剖析,每一場命案之後到底隱藏著什麼。

我不想知道你為什麼殺他,我只想知道這一切為什麼發生了?

這不僅是臧警官的心聲,同時也是導演想要叩問社會的一句呼喊。

每一次不幸的發生如同平靜的湖面泛起波瀾。我們很多時候都只是看到湖面頓起漣漪,而沒有過多地將精力放到背後的那隻投石之手。因而在一段時間過後當湖面又恢複本來的平靜之後,人們便會選擇忘記,忘記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湖面的平靜被打破。這個循環當又一個石頭出現的時候會再一次被人們記起。

真正推波助瀾的就是我們所處的社會。當我們無暇顧及那些被遺忘的靈魂的時候,我們便只會訝異於事件本身。但我們不會去深究為什麼會發生。類似事件會在歷史的長河中接踵而至。什麼時候我們才會將目光投向那些個投石之人?

犯罪的本身再殘忍,也只不過是在普通人之中描述了一個恐怖故事,而真正隱藏在犯罪之後的深層次的問題。或許更值得我們深究吧。

導演剪輯版與公映版本不同之處在於,將那些一筆帶過的畫面自然的得以延伸。將更多的源於本身的思考拋給觀眾。或許這是去年最有誠意的港片了。


深深的不適感 因為理清了悲劇背後的社會邏輯 卻無能為力


貧窮是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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