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傷痕文學?
1.
「除夕的夜裡,車窗外什麼也看不見,只有遠的近的,紅的白的,五彩繽紛的燈火在窗外時隱時現。這已經是一九七八年的春天了。」
傷痕文學取名於盧新華短篇小說《傷痕》,而這篇小說,如此開頭。
「一切重新歸為安靜。依舊只有列車在「鏗嚓鏗嚓」地有節奏地響著、搖晃著。——那響聲彷彿是母親嘴裡哼著的催眠曲。而列車則是母親手下的搖籃,全車的旅客便在這搖籃的晃動中安然、舒適地踱入恍惚迷離的夢鄉。」
「前方到站,是本次列車終點站——上海……」
「上海到了。」打瞌睡的人睜開了眼睛。
「到終點站了。」急性子的人脫了鞋,站在椅子上取行李了。
這不是同一篇小說,這是王安憶《本次列車終點》開頭。但是,兩篇小說所使用的意象,卻是相同的:火車。
傷痕文學,是指出現於1977年後出現的文學創作思潮。那個時候,長達十年的文革剛剛結束,四人幫被斗下來了,blablabla具體細節。整個中國從一場長達十年的災難中蘇醒,站在了嶄新的起點上。十年災害,這是中國官方給的定義。是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這十年,就能如同過往雲煙,說散就散了。這十年,對於那一代人來說,對於紅衛兵,對於上山下鄉的知青來說,對於那些十年前十六七歲,現在二十六七的這代人來說,其實是他們的黃金年代啊。
2.
火車是一個很重要的意象,在車站上告別,是大多數知青開始自己上山下鄉開始。月台上滿是黑壓壓的人群,父母,親人與同學,要走的人被大家圍著,神情激動,面帶微笑。他們並不為自己感到悲傷,或者哀怨,他們是要去實行一個偉大的行為,為了一個偉大的目標。這是他們的革命,這是他們的長征,父輩的榮光將由他們來超越。
火車咕隆咕隆地響,將他們帶向遠方。他們告別家鄉,前往遠方。他們要坐上好幾日好幾晚的火車,才能到達目的地,這取決於他們的出發地和目的地。不管他們前往何處,那裡將是他們學習的地方,那裡將是他們革命的地方。
而十年,足以將來時的激情磨滅。在文革即將結束之後,許許多多的知青,想盡一切辦法,試圖回到城市,包括走關係,走後門,考大學,或者肉體交易。無論如何,有些人失敗了有些人成功了,很多人留下了,也有人獲得離開的許可。
成功的勝利者將坐上另一趟火車,回到他曾生長的城市裡。再次坐上火車,他們不再是當年滿是激情的少年了,他們的尖銳已被現實磨平了,他們沉重地嘆息,收拾行李,坐上回家的火車。
可是,歸來之時,他們已是局外人。
3.
他們一直都是局外人,無論是上山下鄉的地方,還是久別十年的故鄉。
王安憶的《本次列車終點站》里的男主陳信就是其中之一。十年前,他為了哥哥成為知青,上山下鄉,來到新疆,在農村,他拉犁,拉耨,收麥,挖河,跑招工,跑招生,考上師範學校,找到工作。可是,他卻沒有絲毫的安定感,對於他來說,新疆不是他的歸宿。
十年中,他也回過上海,探親,休假,出差。可是每次回到上海,他和上海的距離確實越來越疏遠了。對於他曾生長了十幾年的上海來說,他已經變成了個外地人,一個陌生人。上海人對於外地人的鄙夷是毫無收斂的,他們驕傲,他們憐憫外地人。上海,百貨公司有著最豐富的商品,人們穿著是最時尚的衣服,飯店裡的飯菜是最乾淨的,人們看的是最新上映的電影。
他甚至連公交車都不會擠,一眼就被人認出是外地人。公交車上全是人,他好不容易擠了上去,卻怎麼也不舒服,一會碰到前面人的頭,一會又撞倒後面人的腰,周遭的乘客開始埋怨起來,「外地人擠車真是笨!」
可是哪怕如此,他也要回來。用盡一切辦法,哪怕是從弟弟手中搶過母親工作的位置也要回來。回來之後,一切都變了,母親老了,哥哥結婚生孩子了,弟弟成了待業青年。他指責弟弟不好好學習,每日遊手好閒,他和哥哥沒有機會讀大學,弟弟有這個機會卻不爭氣。可是某天晚上,就在他半睡半醒聽著收音機的唱戲時,弟弟說,「二哥,要是爹爹還活著就好了。我頂替姆媽,你頂替爹爹,爹爹的工作好,是坐辦公室的。」
而哥哥和嫂子,卻提出了要分戶口,分房子。他們七個人住在老房子里,他,媽媽,哥哥,嫂子,囡囡,弟弟。
那個他曾夢寐以求的上海,在慢慢的脫落自己的光彩,從摩登現代的大城市,已經變成了狹窄擁擠的人群了,生活,工作,家庭,都如同潮水一般將他淹沒。
離開上海上山下鄉的時候,他以為新疆是他的歸宿,可是當他生活了十年之後,他明白這裡不是。當他想盡辦法也要回到上海的時候,他以為上海會是他的歸宿,可是當他終於回到上海之後,他明白這也不是。
「又一次列車即將出站,目的地在哪裡?他只知道,那一定要是更遠、更大的,也許跋涉的時間不止是一個十年,要兩個、三個、甚至整整一輩子。也許永遠得不到安定感。然而,他相信,只要到達,就不會惶惑,不會苦惱,不會惘然若失,而是真正找到了歸宿。」
4.
火車,有一個起始點,也有個目的地。可是對於坐在火車上的知青們來說,哪裡才是他們的終點呢?而文革的這一段,對於更多人來說,是不是也是如此呢?人們以為自己是為了更偉大的目標而奮鬥,可是最後結局的時候才發現不過是一個謊言,一場泡沫。
這種幻滅感,這 種迷失感,從文革結束後,是否一直持續在這群人的生命中呢?
傷痕文學出自於盧新華的《傷痕》,書中的這樣一段話:
……盼到今天,曉華還沒有回來。看到小林,我更想她了。雖然孩子的身上沒有像我挨過那麼多"四人幫"的皮鞭,但我知道,孩子心上的傷痕也許比我還深得多。因此,我更盼望孩子能早點回來。我知道,我已經撐不了幾天了,但我還想努力再多撐幾天,一定等到孩子回來……
有人在你的身上划了一道口子,很疼,過了段時間,長好了,可是當你去摸那片皮膚的時候,你總是能感覺到那道口子似乎還未癒合。
你其實很疼,很疼,但是不敢哭,因為一哭就會有人來打你。你就忍著,直到它好了為之。終於有一天大家說,你要是痛就哭吧。
你愣了一下,然後嚎啕大哭。
你哭的,不是為這已經長好了的傷,而是為那段已經逝去了的不敢哭的時光。
5.
寫了一首詩,紀念文革和傷痕文學。
《終點》
天要塌下來了
你聽,這陣陣雷聲
地要陷入海里了
你看,這茫茫人海
雷聲下,一朵花的綻放,已聽不清
人海中,一聲嬰兒的啼哭,已不可尋
天圓地方,這個世界,沒有終點
我少年時代正是傷痕文學大行其道的年代,還有很多傷痕電影,張賢亮的,古華的,魯彥周,當然還有謝晉的電影,我可是灌了個飽。這玩意兒有個公式,愛情與政治,被摧殘的個人主義加政治迫害,主角都是知識分子,一副受苦受難的為真理的聖徒摸樣,加個女人。從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中期是內地文化的主流,到了八十年代中期,更激進的王朔,張藝謀什麼的出現了,才漸漸淡出了。不過,這個由謝晉開創的故事模式被後來的人一再複製,只要那套討好外國人的玩意玩不下去了,就來搞傷痕文學了,這玩意還真是一抓就靈。其實吧照我這個文學愛好者看,這麼幾十年的控訴翻來覆去就是,某人不是東西,某主義是騙人的,我要自由。自由是啥呢,女人和錢。放一部地道的八十年代初傷痕文學的話劇劇照在這裡,這個話劇是完全按照當時最時髦的公式寫成的。
大學的時候一個男同學不務正業,每天2本還是每2天一本,把圖書館的所謂傷痕文學看了個遍,我們這代人很少有他這麼透徹或痴迷傷痕文學的
只記得他眉開眼笑的跟我們絮叨一個情節:一言語粗俗放肆的姑娘,在初次摸到男人那話兒的時候嚇了一大跳道:「蛇?!」「——原來她什麼都不懂有多少人傷痕文學讀得夠多,還仍然單純用【傷痕】2字標題之的?傷痕文學不是類型文學首先要說這是特殊歷史環境產生的特殊產物,沒有必要說是好或壞,因為壓抑了十年突然可以說話了,那必然是會爆發的,如果沒有傷痕文學,我們怎麼理解那段歷史,尤其是大歷史中小人物的浮沉感,指望歷史材料只會讀到的冷冰冰的東西,我們大部分人都是小人物,只有知道小人物的真實生活我們心中的標準對比下來才會明了那段歷史。傷痕文學對當時社會的影響可能拿到現在也沒有說哪種文學比得上。傷痕文學對後來文學圈的影響也非常大。現在出名的余華路遙莫言的小說歷史時期很多也定格在那個時代。當然我也很怕後人因為離那段歷史時期越來越遠就會忘記,所以務必保證那些書能流傳下去。但是否定或者嘲諷傷痕文學的,我想他應該去經歷一次問格,或者至少讀五本以上傷痕文學,尤其推薦七十年代這本書,這樣才會理解那一代人的悲哀和心中的痛楚。
顯然這種文學現象的產生源於這些作品術語對意識形態的依附,或者說意識形態對文學的規訓。雖然對「土改」「三年災害」「文革」都有所涉及,但大多數作品流於粗糙和膚淺,不能從人性的角度反映歷史,缺乏我們作為一個民族的一分子、作為歷史存在的一分子對這種非人的歷史應承擔的勇氣和責任。讓人物在自足獨立的時空里激情上演各種人生悲喜劇,自以為能夠讓沉重的小說意義依附在這些看似極不相稱的生命上,自以為能夠通過人物的荒誕不經的命運折射複雜的歷史環境。大多數如是。
揭露了文革對人精神、和社會的關係的傷害和破壞,但是也存在著文革泄憤的傾向,沒有深入地去剖析文革的悲劇意義。
政治副產品,迎合反文革政治環境。格調很低。反思是需要 但是劉心武這樣就很不好了。楊絳的不錯。
事實是政治上不能討論那個時代的深層次背景和歷史成因,只是簡單的抱怨和刻畫文學上的個例,把一個時代歸結於某幾個壞人,這種意義實在不大。
就好像你也可以寫現代的傷痕文學,一個幾千萬人的下崗職工群體,足以湧現出無數感人肺腑,令人扼腕的故事和文學形象,但卻不能簡單的就因此評價一個時代。黃金時代過去了,死神永生。。。。。八十年代也許是新中國最自由的時代了。。。我們以為那是開始,沒想到成了絕響。
傷痕文學如《平凡的世界》之類看過,可能是沒經歷那個時代,完全不喜歡。讀過一遍,不想再看第二遍,沒興趣。
「傷痕文學」在文史上的地位很囧,他們整體就是個敗筆,傷痕文學的泛濫對後世造成了急壞的影響。從開始的引人共鳴到後來的集體跟風,簡直就是一場文藝青年的集體控訴,所以很快就在九十年代商業浪潮下消聲覓跡,和時下流行的網路小說異曲同工,都是時代的產物。
但作為特殊時代的產物,他們缺乏歷史應有的深度和張力。當然其有精彩之作,但也只是精彩而不是經典。更有甚,一些傷痕文學打著紀實的幌子干著小說的營生,其中充斥著荒誕和消極思想,一些橋段誇張,情節嚴重脫離現實,而後世不明事理的青少年會拿著小說中的情節當歷史讀,然而它們是畢竟是小說。「傷痕文學」少思索,多控訴。沒有歐洲二戰後文藝界,反思的深度,也沒有探索性和技巧可言。它們是畢竟是小說。從文學敘事風格角度來看很符合當今很多雞湯文,一種隱藏的灌輸和思想壓制,當然我這是從寫作方面說,別理解成洗地啊
防火防盜防文人
太膚淺太片面太感性
時代的必然產物,我們終究跳不出時間與歷史的框架。
實話實說,如果我出生在那個年代,興許我也會成為劉三百那種人
個人認為文革後傷痕文學使壓抑許久的中國文學達到了一個巔峰。不同於戰爭血拚,一出沒有硝煙的戰爭,一出鬧劇,竟讓人如此扼腕嘆息,勾勒出一個時代的悲哀,何來的無病呻吟呢?時至今日,仍有許多人願意去揭露,反省那個年代的史實,實屬不易。三體算一個。如果其中沒有相關段落,三體遜色不少
成就了一批文字粗糙噁心的吃老本作家,影響了中國一代人的文風,拿無知當有趣,書店裡騙人的東西且沒完沒了不知廉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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