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二、穿越者王莽的一生（十七）

急躁而不甘寂寞的性格，急於證明自己的心理，加上因篡位而得帝位造成的深刻自卑，導致了王莽行事急躁且沒有章法，不顧實際而只考慮「名義」，最終導致社會秩序的混亂。而混亂又反過來導致改革措施更嚴重的變形，惡性循環形成了。而這還只是在內政方面。

外交方面，王莽也沒有閑著。

因為漢朝立國二百餘年，東南西北盡人皆知，加之從武帝到宣帝百餘年間將匈奴徹底征服，可以說「威震四海」。而新朝一朝代之，肯定還有很多人並不了解，所以王莽首先派人到各地去宣傳，「班符命四十二篇於天下」。也就是說，要把自己如何得天命的事情告訴大家，讓大家明白，是天命改易，所以新室代漢。

宣布之後，就是改變。最基本的改變是名義的改變。

在這之前，漢廷作為天下宗主，各地諸侯的印綬都是漢廷頒發，以示權力來源於漢朝皇帝。僅在西域地區「時西域凡五十國,佩漢印綬者三百七十六人」。現在，漢朝沒有了，印綬自然也要改變。作為一個大漢族主義者，王莽將之前一切稱王的屬國全部降為侯，以示威嚴。平白褫奪別人的封號，當然不會多麼順利，尤其是在匈奴那裡。

王莽和匈奴結梁子由來已久。

當年，西域的車師後王姑句發現國內有一條新的通往玉門關的道路，這條路比平時人們走的路近一些。但是，不願意因此而供應往來使者的姑句沒有同意當時負責西域治安的戊己校尉徐普的把這條道路完整開闢出來建議，於是被關押。姑句的家人害怕「久系必死」，就逃亡進了匈奴。同時逃入匈奴的還有因為都護救濟不及時而導致與羌胡作戰失敗的胡來王唐兜。當時的匈奴單于囊知牙斯收留了他們。

對此，王莽非常不滿。他派遣中郎將韓隆出使匈奴，當面責問。最終弄得匈奴單于磕頭請罪，交還逃亡之人方才罷休。不僅如此，王莽還命人將這兩個逃亡的人當著西域諸國國王的面斬首示眾，以儆效尤。並且還給匈奴立了四條規矩：

凡是中原人逃亡進入匈奴者，烏孫人逃亡投降匈奴者，西域諸國中佩漢朝印綬投降匈奴者和烏桓人頭降匈奴者，匈奴都不得接受。

這四條比起之前漢宣帝和匈奴訂立的約定嚴格多了。不僅如此，王莽還威逼利誘單于改漢名，從原來的「囊知牙斯」改名為「知」，理由是「竊樂太平聖制」就是說漢人名字都是單字。當然還有之前強求人家王昭君的女兒入侍太后。當然，這些，匈奴都忍了。因為當時漢匈之間實力懸殊，匈奴沒有一戰的資本，武帝和宣帝時的餘威還在。

有人說，王莽的這些行為特別像今天的「憤青」們口口聲聲要做的事。當然，這也成了王莽「穿越」的證據之一。是否穿越我們先不去管他，但是這樣不顧及別人顏面與尊嚴的做法實在是欠妥當。而當時匈奴的隱忍給了王莽更多的自信，現在，他登基做了皇帝，行為就更加升級了。

王莽始建國元年秋，新朝朝廷派出使者到匈奴王庭，授予單于新印，收回漢朝給的舊印。沒想到，這成了漢匈關係惡化的先聲。

王莽對四方的少數民族政權採取的是一種利用和歧視並存的態度，這從他將人家的「王」改為「侯」就可見一斑。其實無論是「王」還是「侯」，跟中原關係都不大，只要和平相處、和平交往就夠了。不必拘泥於「名」。但是王莽卻偏要爭這個上下。

他將漢朝給匈奴的印文為「匈奴單于璽」的舊印改作「新匈奴單于章」，既降格又標明人家從屬的地位，大大傷了人家的自尊。而且，換印過程中還出現了欺騙人家的情況，由此導致了匈奴人極大地不滿。

代表新朝出使匈奴的使臣是五威將帥王駿等人。按照王莽的一貫風格，跟匈奴人交往是錢財先行，這次也不例外。所以開始匈奴單于很高興。但新朝使者提出換印的要求時，單于很痛快的就要解下綁在胳膊上的大印交換，可是有人提醒單于，沒見到新印不可以交出舊印。新朝使臣多次要求，屬下多次提醒，單于煩了，說，印就是印，會有什麼問題？就交了出來。拿到舊印的新朝使者們心裡十分忐忑，他們怕匈奴人發現之後索要舊印那這差事可就辦砸了，所以當時的副使陳饒建議：砸壞舊印。這樣匈奴人即使發現問題也沒辦法了。執行力超強的陳饒手起斧落，舊印被砸壞，還對發現了問題而前來索要舊印的匈奴人說：「新室順天製作，故印隨將帥所自為破壞，單于宜承天命，奉新室之制！」

這下子，匈奴人沒了脾氣，加上拿人家手短，也只好如此了。但是，一口惡氣算是憋在了心裡。

之前王莽給匈奴頒布四條禁令的時候，同時還告訴原來一直給匈奴交稅的烏桓人，你們可以不納稅給匈奴啦！烏桓人信以為真，結果匈奴攻擊烏桓，兩國交兵。烏桓不是匈奴對手，被俘虜了好多人。這次使者來到匈奴，看到了這些俘虜，就要求按照之前的要求，返還俘虜。

幾件事加在一起，匈奴真的起了壞心思。他們借「歸還俘虜」的名義，整軍數萬，來到朔方塞下。這下子，輪到王莽睡不著覺了。他聽了朔方太守的報告，派甄豐出使西域。甄豐還沒到達西域，西域已經大亂。先是車師後王須置離害怕新使往來供給煩費想要逃亡匈奴被都護但欽斬殺，後是須置離的哥哥狐蘭支帶著部落兩千餘人逃亡匈奴，然後是狐蘭支和匈奴勾結進攻車師國，打傷了都護司馬。這時候朝廷在西域的重要統治力量戊己校尉手下的幾個重要官員趁著戊己校尉刁護病重、西域諸國多有背叛的機會殺死刁護及其家人帶領著戊己校尉手下兩人千餘人亡入匈奴。至此，原先漢朝在西域的統治力量全部折損。而這，都源於王莽的「憤青」行為。

對於「憤青」來說，沒有什麼比折了自己的面子更難以接受的事。更何況這個「憤青」還是個皇帝！

於是，「恃府庫之富」的王莽，想要借匈奴立威。他先是給人家改名為「降奴服於」然後徵兆天下三十萬人，分十二路進擊匈奴。同時，廣出財帛招募匈奴亡人，分化敵人。

那麼，這場戰爭結果如何呢？

請各位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