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 | 當朝公主是斷袖

葉笙下山時的陣仗,格外的大。

二皇子領了一排威武雄壯的侍衛,親自迎接到山腳,又一路鞍前馬後,端茶送水,八抬大轎地將她護送回京城。

還附贈了一場金樽玉著接風洗塵宴,十來個膚白貌美的俊俏小廝,外加一棟在中心地帶佔地面積頗大的宅子。

葉笙瞧了瞧那九曲十八彎的迴環長廊,亭台樓閣,在心底默默估了個價後,對著二皇子,緩緩露出了一個燦爛笑容。

三天後,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新任國師與二皇子有一腿,不但自由出入皇子府,且兩人終日廝混在一起,視已過門的二皇子妃於無物。

雖然,二皇子妃視二皇子為無物已經有許多個年頭了。

皇家的事情,彎彎繞繞一大堆,葉笙聽到這些個流言時,已經與二皇子在多日的吃酒鬥雞中建立了深厚的革命情誼,索性興緻勃勃地親自去問了當事人。

這一問,就讓她問出了個驚天秘密。

未過門的二皇子妃,是個斷袖。

斷的還是那位戰功赫赫,據說十分的風華絕代的當朝長公主。

葉笙掃了眼二皇子頭頂的綠色琉璃瓦,不由自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長公主的人生經歷很是坎坷,她出生時正值前朝土崩瓦解之際,亂世乍起,烽火狼煙,從小被當做男子一般養大就算了,養到十二歲時,還丟了一回,找到時渾身是傷,在病床上休養了半年多。

可能是長公主那時的樣子當真太慘,皇帝的父愛迅速從對其他孩子的小土包,堆積成了泰山之阿,甚至允許長公主參政議事。

朝野遍傳,這是要出女皇的節奏。

葉笙嘖嘖兩聲,瞧著江山美人兩手空,正惆悵嘆氣的二皇子,有些不忍。

她掂了掂腰間因為對方而厚實不少的織金錢袋,安慰般地攀上對方肩膀:「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其實我覺得,長公主也沒有多好。」

二皇子愣住:「國師……」

葉笙目光慈愛地點頭,想了想又道:「我曾經見過長公主一次,仔細對比一下,至少長相上是不如你的。」

看著對方不敢置信的震驚神情,葉笙有些感慨,瞧瞧,這都感動成什麼樣了,抖得手腳都不利索了。

「國師……」

喲,連聲音都不太對。

一片落葉被冷風卷下,孤零零在凝固的空氣中打了幾個轉,葉笙終於察覺到有哪裡不大對,順著對方遊離的目光望去,正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面容白皙似初雪,眉眼含春若桃紅,烏黑長發在雪白大裘上披散開來,似三月的春意漫山遍野。

然而現在是三九時節。

葉笙雙腿一軟,啪一下跌倒在地,狠狠感受了一把寒冬臘月的森森惡意。

長公主是個人渣。

在下山的第二個月,葉笙做出了這個結論。

確切來說,是個好看的人渣。

葉笙有眾多師兄師姐里,其中一個可稱清流,在他人都埋頭苦修時,他咬著筆杆子寫出了一冊又一冊的話本,厚度直逼那本五年修仙三年飛升的修真輔導手冊。

這個師兄曾經為了體驗生活入世過一回,回來後大肆宣揚,自己遇見過一個美人。

葉笙好奇,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美人?

師兄答,就是在話本里能用一千個字描述的那種。

葉笙再細問美人姓甚名誰,家住何處時,師兄卻捂著腦袋錶示失憶頭疼,言之鑿鑿地推測自己大概與那個美人有段情傷。

直到那日,葉笙才信了師兄的鬼話。

有段情傷是虛的,一千字描述的美貌,大抵說的是長公主了。

葉笙這回下山,其實下得不巧,皇帝原本是上城外行宮泡溫泉去了,後來染上風寒,就一直在行宮待著養病,朝政都交由長公主處理,這位忙得連斷袖對象都顧不上,又哪有時間來見她。

偏偏對方也不說破,只是笑眯眯地抱著手臂問她,「國師說說,我哪裡長得不順眼了?」

驚得二皇子手一抖,將剛扶起來地葉笙又摔在了地上。

當真是人間慘案。

自從這次見面後,葉笙見著長公主便繞道走,只是她三天兩頭往二皇子府跑,即便再注意,時不時也總會撞見一回。

葉笙是去找二皇子商量如何扳倒長公主的,而長公主,卻是來找二皇子妃的。

寒風拂過小小的院落,綠琉璃筒瓦發出低低嗚咽聲響,葉笙嘆了口氣,覺得這情形也是很糟心了。

更為糟心的是,長公主似乎想與她發展些不正當關係,回回見她,都是金銀珠寶的往懷裡塞,上回還扔給了她一個白玉佩,珍而又重地表明這是自家祖傳的定情信物。

……這樣腳踩兩條船的行為簡直令人髮指。

葉笙望著長公主的背影,撇了撇嘴。

她今日純屬一時好奇,想看看傳聞中足不出戶的二皇子妃長什麼模樣,這才跟著長公主的腳步摸進了二皇子妃的住所,不料這座院子構造十分複雜,她左繞又繞,卻踏進了一間小隔間。

書頁飄香,筆墨俱全,知識氛圍很是濃厚。

葉笙打了個哈欠,隨意地從書櫃里抽出本小冊子,低頭一瞧——皇家盛寵:霸道公主的逃婚小情人。

……還是上下冊的。

葉笙感嘆了一番二皇子妃奇特的品味,腳步一轉便往門外走去,不料剛邁過門檻,便與人撞了個滿懷。

溫香軟玉,弱骨豐肌,一雙手的動作卻頗為利落迅速,小臂一勾便將人帶入懷中。

下山不久的年輕國師屏住呼吸,實在沒那個膽子抬頭,視線只得不住地往下亂瞄。

這一瞄,就瞄出了問題。

瞧著發黃封面上誇張的幾個大字,葉笙默默地悟了。

原來品味奇特的,竟是長公主么?

關於長公主愛看話本這件事,葉笙沒有任何意見,哪個少女不懷春,縱使口味奇特了點,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對方的臉色委實不算好,那雙春水般眼睛寫滿了糾結,還夾雜了一二縷茫然神色,葉笙想了想,沉穩地一點頭:「我不會說出去的。」

長公主抿緊了唇,並不接話。

葉笙看了看面前人蒼白的臉,默默往後退了一小步。

方才靠得太近,她隱隱約約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味道很淡,卻真切存在。

葉笙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長公主這個月遇到了不下十次的刺殺,有投毒的,有放冷箭的,還有光明正大拿刀砍的,方法多樣,花式百出,還有幾次差點就成了,現下長公主的身上,至少五六處都綁著紗布。

許是方才的動作牽扯到了傷口,點點血跡在純白衣衫上散開,很是觸目驚心。

「我……」葉笙垂下眼眸,欲言又止,「你……」

「我沒事。」長公主扯出一抹用兩千字來描述的笑容,溫柔體貼道:「你不用為我擔……」

撲哧一聲輕響,長公主止住了話頭,有些茫然地抹了抹臉上小血滴。

「我是說你離我遠一點。」葉笙擦凈嘴角的血跡,語氣虛弱,「我暈血。」

長公主:「……哦。」

看著對面逐漸轉為焦急的神色,葉笙有些心虛地別開眼,那些刺殺的命令大多都是她下的,有幾個刺殺方式還是她想出來的新法子,效果十分顯著。

實際上,在葉笙下山的第一天,她就與二皇子達成協議,助他奪得皇位,她與長公主之間,是個死結。

撇開長公主腳踩兩條船的心思,她面上笑嘻嘻,背地下殺手的做法也是很人渣了。

葉笙嘆了口氣,天邊夕陽很是應景地如血一般凄涼,偶爾飛過的幾隻大雁,更顯寥落,長公主一身白衣勝雪,衣袂在暮風裡翻飛。

葉笙終究還是沒忍住,替長公主理平衣襟褶皺,「明天的狩獵,你別去了。

「為何?」

葉笙咽下喉嚨深處湧上的血腥味,面上卻是雲淡風輕:「聽我一句勸,保命要緊。」

「行。」長公主不緊不慢應了一句,笑容蓋過了西邊漫天霞光,「你親我一口我就不去。」

葉笙:???

長公主還是去了。

浩浩蕩蕩地一群人,銀甲長刀,馬蹄聲揚,踏著微涼的晨光往靈山趕去。

一日前,傳來消息,皇帝風寒加重,再不找點什麼仙草仙丹補一補,怕是要擇日駕崩。

這樣的事情自然是由葉笙負責,她卜了一卦,發現京城外有座靈山,山上有株仙草,可救皇帝一命。

算完卦後的葉笙心血來潮,隨手幫長公主也算了一波,卻詫異地發現,這趟靈山之行,於長公主而言是個劫。

好像還是個不小的劫。

皇帝病重,各個皇子為表忠孝,這一趟都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頭,而長公主身份特殊,又頗得寵愛,只得屁顛屁顛地打了頭陣。

葉笙想不通,雖說天材地寶旁一般都有伴生的大妖守護,但她這個國師也並不是去吃瓜看戲的,身為修仙屆數一數二的存在,她捉只妖,還是手到擒來的,何以長公主會有死劫?

直到手中長劍叮噹落地,銳利的爪子划過臉龐,割下幾縷細長髮絲時,葉笙都沒搞明白情形,她唯一搞明白的,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自個就沒腦袋去思考這些事情了。

一根根火把匯成衝天的火光,火光里是野獸的嘶吼聲與金石碰撞聲,葉笙只覺得胸口發漲,預料的劇痛卻沒有到來,她愣愣抬頭,瞧見一襲破破爛爛的白衫,那張值得用一千字描寫的臉上委屈巴巴地掛了幾條血痕。

血……

葉笙哇的又吐出一口鮮血,再回過神時,背生雙翼的白虎已經叼著長公主的後領,躍進了林深處。

葉笙猛地轉身,正撞上二皇子幽深的眼睛,「國師。」

「你拿我當誘餌?」

葉笙聽見自己的聲音在一片嘈雜中若古井無波般平靜,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指尖已經在微微發抖,沁出一層薄汗。

修仙者修心養性,大約真的是她的修為不到家,又或者是被二皇子給自己下藥的舉動給氣著,又又或者……是當真動了凡心。

她以為長公主不過是在挑撥離間,不想卻是真的上了心,毫不猶豫就幫她擋了刀。

葉笙撿起地上長劍,利刃上銀光綴著斑駁血跡,也不知是誰的血,她挽了個劍花,最後瞧了二皇子一眼,走向幽深的黑暗深處。

葉笙很擔心自己趕到時,只能對著長公主已經涼透了的身子嚎啕大哭,好在對方的狀態不錯,甚至還能在她利落斬殺白虎後配合鼓掌,送上真誠的馬屁。

黯淡月光透過層層枝椏照在美人蒼白的面上,葉笙摸了摸鼻尖,看著對方似被水潤過的眸子,心想二皇子猜得不錯,她從一開始就沒準備真要了長公主的性命,她勉強算半個仙人,要殺一個凡人有幾百種不被發現的辦法,並不太費勁。

鬧到如今這個地步,今後也只能跟著對方混了,好在長公主承諾,搬出二皇子送的府邸後,整個公主府隨她鬧騰。

公主府金堆玉砌,連她要純金的夜壺這樣無理的要求都能滿足,葉笙掐著指頭算了算,覺得這比買賣實在不虧。

葉笙再一次聽見京城流言時,是在某個茶館,一壺茶水涼了又燙,如此幾次後才聽完了所有的流言版本。

葉笙正支著耳朵聽得津津有味,卻冷不防聽見了一聲冷笑,有青年舌戰群儒,列出長公主的種種優點,將二皇子降到了塵埃之中。

「你這樣說也不對……」葉笙忍不住想反駁一二句,總歸她與二皇子也有過一段打馬鬥雞的交情,聽旁人這麼說心裡難免不舒服,她剛站起身,便看見青年轉過半張臉。

葉笙乾巴巴地笑了:「巧了。」

是二皇子本子了。

對方並不接話,葉笙只得繼續乾巴巴地笑著:「最近減肥啊?」

二皇子消瘦得厲害,方才葉笙看他背影,一時竟都沒認出來,她有些感慨,也有些奇怪,皇帝風寒病癒,今日回宮,長公主一大早便領著眾位大臣出城迎接,走之前還信誓旦旦地保證,迎接回皇帝後她會有個假期,可以陪她回落霞山上瞧一瞧。

二皇子此刻,是不應當出現在這裡的。

更不應該坐下,與她嘮嗑。

葉笙抬手提起茶壺,往二皇子面前的瓷杯添了茶水,還未倒完,便聽得二皇子平靜的聲音。

「茶里有毒。」

葉笙手一抖,水流在空中滑出一個弧度,潑了二皇子滿臉。

「其實我以前沒那麼想當皇帝的。」二皇子慢吞吞擦乾淨臉上的細小水珠,開口道:「打馬逛青樓,鬥雞吃花酒,這樣的生活也很好。」

二皇子最初確實是放棄掙扎的,長公主太過優秀,他自認不是對手,索性做個閑散王爺,偏偏葉笙是第一個說他可以的人,這人說他並不比長公主差,頭一回有人這般高看他。

「明明說好要幫我的。」二皇子握緊了拳頭,眼神兇狠,「這是你欠我的!」

二皇子很委屈,當初長公主自由進出皇子府,他看著頭頂一片翠綠琉璃瓦時都沒這麼委屈。

大抵給了人希望,卻又親手破滅,真的是世界上最缺德的事情。

葉笙能夠理解,對於唇角開始溢出的鮮血,也沒有半分怨言,她猜到二皇子應該是做了兩手準備,城門口興許有伏兵,等著一場出其不意的暗殺之類的。

但長公主既然去了,應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你不用這樣的。」葉笙捂著口鼻咳嗽了幾聲,垂下眼睛,瞧見溫熱的液體正從指縫中溢出,無聲滴落在茶水中,「我本來就快死了。」

「我的確欠你許多,也只有用這種方式來償你了。」

葉笙瞧見公主府門前的那兩個大石獅子時,意識已經不太清楚了。

她有些茫然地看著手掌心的粘稠液體,忍不住又哇地吐了口血。

這世上哪裡有暈血的修仙者,她就是單純的吐血,隨手扯個理由而已。

意識越來越模糊,恍惚中,葉笙想起了許多事情。

其實許多年前,她也曾經下山過一次,那個寫話本的師兄不只是受了情傷,連著身體都快給人打殘了,她沿著報信紙鶴去救人,卻見到一路的逃亂難民。

那時亂世未盡,處處都是燒殺劫掠的強匪,她隨眼往底下一瞄,便瞧見了一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姑娘。

姑娘的眼睛生得好看,像被水潤過一般,葉笙心念一動,周身的雲霧繚繞已經變成了一片殘垣斷壁。

刀猶帶血的大漢們四散逃竄,小姑娘卻不跑,一雙春水眼直勾勾地盯著她,依稀有光滑流轉:「你是誰?」

「我叫葉笙。」紙鶴髮出陣陣紅光,代表著情況緊急的意思,葉笙只得一手握住它,一手利落地撕了張傳送符。

身形即將消散之時,她聽見對方嘶啞的聲音,「你是仙人嗎?」

一個半大的孩子也知道仙人?葉笙有些驚訝,又有些好笑。

「是啊,我住在落霞山上。」葉笙眨了眨眼睛,沖對方招了招手,「你叫什麼名字?」

話音未落,她已身在陌生的景緻之中,腳旁是血肉模糊卻還堅強活著的師兄,少女的回答,消散在耳旁呼嘯的晚風中。

誠然,那天她是想安慰二皇子的,然而也確實沒有說謊,比起一身髒兮兮,臉上能搓泥的小姑娘,二皇子的形象真是要好太多。

當然,葉笙是許久之後,第一次吐血時,才知道了自己救下的,是未來最尊貴無雙的長公主。

天道有數,本應死在戰亂之中的長公主因為她活了下來,二皇子的帝王命格也因此改變,她欠了二皇子一個江山,若是還不了,那就只能用命來償了。

葉笙是不想死的,她還沒收集盡天下珍寶,沒有擁有純金的夜壺,怎麼能死在追求金錢的半途中。

只是造化弄人,她發覺自己不太願意真對長公主下死手的那一刻,就知道事情要遭了。

那日靈山取葯,她獨自一人走向密林深處,早就知道前路是沉沉黑夜,茫茫死境。

似有嗒嗒的疾馳馬蹄聲從遠處傳來,葉笙眯了眯眼睛,終究是支撐不住地跌坐在石獅子旁的階下。

她與長公主這一段過往,很是孽緣了,她未像那位師兄,因為情傷將前塵往事忘得一乾二淨,卻也不知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不過長公主一定要給她打個純金的棺材就對了。

明明還說好要一起去看落霞山上的漫天彩霞,燦爛星辰,怕是不成了。

葉笙苦笑著闔上眸子,最後一眼,依稀瞧見,有人倉惶從馬上躍下,一路狂奔而來,白衣勝過初雪。

葉笙再睜眼時,頭上是雕花梨花木床頂,身下是不知什麼動物的毛皮。

床邊是一張能用一千字來描述美貌的臉,卻不是長公主。

「你醒了?」美人彎眸一笑,搖曳生姿,「我去叫長公主進來。」

她似有若無地往一旁瞄了瞄,葉笙這才發現她身旁還有個端著葯碗的青年,瞧著有些眼熟。

哦,是她那個倒霉師兄了。

葉笙有些驚訝,師兄除了寫話本外,什麼時候還開發了治病的技能?

師兄也很驚訝:「你不知道,二皇子的命軌已經回歸正常了。」

將葯碗遞給葉笙,師兄抒發了自己的感慨:「你跟長公主,當真是段孽緣。」

三天前,城門口一場政變,亂了天下格局,二皇子手下人馬出其不意劫持了皇帝,逼他寫下退位詔書。

據在場人士回憶,智謀無雙的長公主一見情勢不對,立刻便躍馬揚鞭,逃離了現場,隨後再不見蹤影。

真實情況是,葉笙的師兄來得及時,告訴了長公主實情,而長公主只是颯然一笑,便做出了選擇。

「如今我們正在回落霞山的路上。」師兄接過空碗,心滿意足,「欠你的人情我終於是還了。」

冷風颳起羊皮窗帘,依稀可見外頭銀裝素裹的世界,師兄走出兩步,又轉過身,有些神秘地壓低聲音:「二皇子妃,就是方才那個可以用一千字描述長相的美人……」

「她是我的書迷!」師兄很是驕傲,「她竟然有我的全部作品,我自己都沒收得那麼全!」

葉笙又悟了,這一對,才是真正的孽緣。

師兄屁顛屁顛地出了馬車,帘子掀開那一瞬間,葉笙瞧見了一截熟悉的白袍衣角。

嘴裡的苦澀藥味,都化為了酸。

孽緣孽緣,都是孽緣。

這個人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一次又一次跟另一個也從未到過實地的姑娘打聽著那些隻言片語,不厭其煩地讀完了整個書房的狗血話本,只為揣摩落霞山上的朝雲晚霞,晨風暮雨。

裹著寒風的冷意隨著白衣姑娘進來的動作,在馬車內散開,葉笙看著對方春意盎然的眉眼,忍不住也笑彎了眼。

「別信我師兄寫的。」葉笙眨了眨眼,對逐漸靠近的姑娘道:「落霞山上的風景比那好看一百倍,如果你用全部家當雇我的話,我可以勉強陪你看一看。」

葉笙笑了笑,讓剩下的話都消於耳鬢廝磨。

我可以陪你看一看……

用餘下的許多年時間。

文章作者:嗷嗚

首發於公眾號腦洞故事板1月16日

圖片作者:matayosi

圖片鏈接:weibo.com/1392951763/Em

weixin.qq.com/r/a0jP1zX (二維碼自動識別)


推薦閱讀:

TAG:脑洞网络用语 | 故事 | 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