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先生一起的日子（十一）

01-28

「每次過聖誕節的時候，我都想起賣火柴的小女孩。」

我踩著椅子，把沾了金色珠光粉的泡沫星星放在聖誕樹頂上。

枝杈上掛著的鈴鐺被我碰到，晃呀晃。

「想她什麼? 」

先生把我從椅子上抱下來。

「她不想孤零零一個人。」

我將手上的珠光粉蹭在先生手心，「我以前每年也這樣想。」

「今年呢？」

我戳戳聖誕樹上晃晃噹噹的彩色吊球。

「今年希望陪我過這個聖誕節的人，未來每個聖誕節都會在我身邊。」

先生颳了下我的鼻尖。

我們站在客廳的一角。

大大的落地窗玻璃蒙上一層霧氣，先生拿食指輕輕蹭過幾道水氳。

窗外的景清晰了，對面的樓房的窗戶反射過來冬天早晨獨有的陽光。

細密凝結的水珠間留下一個字，會。

【2017. 10. 26】

居酒屋是我和先生共同的偏好。

第一次跟先生坐板前的位子，我要豬五花肉拌飯，先生叫了梅子茶泡飯和鹽烤雞脆骨。

盛拌飯的石鍋被放置在我前面的小高台上，粒粒分明的白米飯頂上躺著幾塊五花肉，中間散了撮小蔥花。

服務生拿來小碗，稍一翻手，有隻半熟溫泉蛋滑進石鍋裡面。

用筷子一戳便要流淌出蛋液的那種。

厚厚的木勺將這些拌到一起。

我思索，應該只有穩重的木勺來做這件事才合適。

要是不鏽鋼或者塑料勺子，就難免令人覺得倉促和怠慢了。

裹了膠原蛋白而晶瑩剔透的米粒被盛進和風小碗里。

相比之下，茶泡飯就顯得淡薄多了。

偏硬的米飯讓茶水沒過一些。

擱了兩顆梅干，四五片木魚花，白芝麻和海苔片。

一小半的碗邊沒被遮擋，內沿里飄著幾朵青花瓷色的櫻花。

茶泡飯要用雙末端極細的筷子來吃。

雖說有點難度。

可如果用了勺子，便有些囫圇吞棗。

先生他每次都能托起恰好分量的米粒，和著配菜一起放入口中。

不忙不迭地，才叫本事。

鹽烤雞脆骨的盤子邊緣擺著檸檬瓣和薄荷葉。

先生淋檸檬汁的時候，我顧著盯他骨節分明的手指。

心裡默念，食色性也。

店裡的音響正好放先生前陣子循環過的歌。

前奏剛剛響，我的眼神下意識瞟向先生，先生默認著點點頭。

意思是，他懂得。

烏龍茶的玻璃杯里摞了半杯的冰塊。

先生倒茶進去的時候，烏龍茶水流過冰塊之間的縫隙。

「它讓我想起長島冰茶了。」

我看著冰和茶混融合一，「那句歌詞怎麼說? 」

「拿來長島冰茶換我半晚安睡。」

先生的粵語生動而好聽。

小時候看《杜拉拉升職記》，記得男女主角在富士山下同行。

就念著長大後要和愛人去一趟富士山。

我想許多許多年以後，和你在富士山下的居酒屋，吃茶泡飯。

【2017. 10. 27】

有回聽他和朋友聊天，先生說了句什麼。

我聯想到某些不可描述的東西，沒厚道地偷笑。

抬起頭，眼前的人也悄然歪著嘴角滿盈笑意。

【2017. 10. 28】

我和先生常去當代藝術博物館的頂層展覽。

「你說，這聲音是什麼? 」

眼前是懸在屋頂做搖擺運動的麥克風，受磁場所吸引發出聲響，周圍是空洞洞的黑色。

「噓——」先生伸手給我閉上眼睛，「別用眼睛。」

唯一白色光源叫我隔絕在外，我感受得到身邊氣流的微小振動。

這聲音乍一聽有些詭異，細細揣摩不過是黑暗裡的暗涌而已。

但無邊荒茫令人覺著恐懼，幸而我能聞到先生的氣息。

循著先生的手，十指相扣。

恰好吻合。

【2017. 10. 29】

往期回顧：

和先生一起的日子（一）

和先生一起的日子（二）

和先生一起的日子（三）

和先生一起的日子（四）

和先生一起的日子（五）

和先生一起的日子（六）

和先生一起的日子（七）

和先生一起的日子（八）

和先生一起的日子（九）

和先生一起的日子（十）

未完，待續......

文/ @阿舊

歡迎光臨，2046旅店。

本文首發於公眾號 2046旅店（id：Hotel2046_）

經作者授權轉載，版權系2046旅店和阿舊共有。
歡迎光臨，2046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