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總在風雨後（二）

下午4:00。

還有30分鐘下班。

天陰得更厲害。

風也吹得更猛。

屋子裡也更加昏暗。

我打開了辦公室的LED燈。

燈光滿屋，

下雨前的那種壓抑，才稍散。

我擔心天要下雨，下班後我該怎麼回家。

我媽打來第二遍電話，

讓我一下班，不要回獨居的地方，

直接去她家。

口氣不容質疑，

每句話，都可以加個嘆號。

我話都沒來得及插一句，

電話掛掉。

我記起來，

周末有相親，

對方是護士。

我對護士，有更深層次了解，全因斌子。

斌子是我好朋友。

我倆一飯局上，

相識，相知，相交（交友的交）。

在共同朋友組織的飯局上，

我倆幾杯啤酒下肚，交談甚歡，相見恨晚。

我認為，

飯局之交（交情），

能成為好朋友，需要一些共性。

我倆有三點共性:

第一，我倆都是男性。

第二，我倆都是80後。

第三，我倆都是老光棍。

認識斌子之前，我對護士這個職業，只停留在，

以前看過的電視劇、電影里。

方帽如雪；

白褂飄飄；

走路匆匆；

扎針如風。

她們是忙碌、熱愛工作的一群白衣天使。

與斌子交深（友誼之交）以後。

斌子用他的知識，

以及他筆記本電腦里的珍藏，

給我打開了另一片天地。

我才知道，

原來，在離我們，

不遠的國度，

一個小小的島上。

還有一群護士，

她們同樣熱愛自己的工作，

只是，

她們熱愛的方式，與我們不同。

她們工作的時候，

不喜歡穿白大褂；

不喜歡戴方帽；

不喜歡給人扎針；

只喜歡做形體運動。

那群護士，

是一群多麼可愛的人啊！

我沉思了十分鐘，

對自己的想法，有些汗顏。

我這種小學一年級，

《思想品質》，就作為枕邊書的人，

怎麼能那麼不純潔呢？

雖然，

在夜深人靜時，

我獨自卧床，也會不自覺，

想一些羞羞羞的事情。

想鄰國那些白衣天使。

可是，這是相親。

既然答應了，

要有平常心。

要認真對待。

因為，

如果我搞砸了，

我媽不會殺了我，

也肯定會一個月，

家裡飯桌上，

不見葷腥。

要重視起來！

同事小王先回辦公室，

帶著一身煙火之氣。

一屁股，坐我旁邊，辦公桌前。

煙味熏熏，

聞之刺鼻。

小王遞給我一杯，冒著熱氣的，速溶咖啡。

我接過來，手心溫熱。

我：休息室著火了？

小王:屁，一幫大煙杆子，不停鼓煙。

：熏得。

我:你不抽煙，在裡面，不悶得慌？

小王：悶死總比累死強。

我吹了吹，咖啡上的沫子。

：……問你個問題——你和護士……相過親沒？

小王入相親大坑，已久。

數次跟我吹噓，

在相親界，

經驗豐富，

閱女無數。

但，至今單身。

小王：你要給我介紹個護士！？

：多大！？

：三圍多少！？

看他雙眼淫目光，口流淫哈喇，

估計這廝是島國護士仰慕者。

我：想多了吧，我還單著呢。

小王：（頹然）也是，你要有好姑娘，怎會介紹給我。

：我也沒碰到過護士。

小王畢竟是過來人。

小王:……莫非你要相親了！？

：還是個護士！？

:我去，我咋沒這好事呢！

我:一邊去。

辦公室里，其他幾個因工勞累，

躲到休息室的傢伙，陸續回來，

落座。

一個個，假模假樣看著電腦屏幕，假裝工作。

實則抓住下班前，不多的時間，

瀏覽下新聞里的逸聞趣事。

小王：告訴大家個好消息。

老張：要漲工資了？太好了，我家都揭不開鍋了。

：最近和你嫂子，商量著賣兒子呢。

小王：想多了吧。

：老朱要相親了。

老張站起來，迅速走到我身邊。

:哎呀我去！

：好事啊。小朱，你終於開竅了。

：我早就想把我表妹，介紹給你。

:你總是推三堵四。

：現在第一次要給別人，沒給我，我傷心了啊。

我：……第一次，真給不了你。

老張：我是說，第一次給我表妹多好？

……我怎麼聽著這麼彆扭。

老張的表妹，我見過。

目測175，有些黑，有些膀實。

聽說還會點功夫。

我：就是我媽……逼我去的，我……

其他幾個老貨，都圍了過來。

我有些感動，

看來，大家是關心我的。

老張：什麼時候相？

我：今晚。

老張：那明晚見我表妹，

眾人（除了小王）：對！

小王：你讓老朱腳踩兩隻船？

老張：你倆還嫩了點，第一次相親，哪有成的？

：比如你。

老張指了下小王。

：你快把咱小城的姑娘，相遍了，成了沒？

小王:那是我看不上她們。

老張：你可拉倒吧。是人家姑娘看不上你吧。

小王：就是我看不上他們。

老張：你就吹吧。

：一個看不上，一千個還看不上啊？

小王：我那有相那麼多！？

老王：我看你也別在本地相了。

：去外地——不，還是去外國相親吧。

：相開國門，相遍世界，為國爭光。

眾人：哈哈哈……

小王：你，你，你……

老張：小朱和你不一樣，人家是正經找媳婦。

：你是打著相親的旗號，耍流氓。

小王：你，你，你……

老張：沒事小朱，今晚黃了，明天咱接著相。

：我覺得我表妹，挺適合你的。

眾人（除了小王）:對！

我：……

老張：我表妹今年評先進教師呢。

小王：你可拉倒吧，你表妹，長得跟武松似的。

：體育老師，還會柔道。

：娶回家，老朱每天不得讓她打八遍。

老張：你給我滾。

：我表妹，多看幾眼，還挺好看的。

老張：——話說，你怎麼知道我表妹的？

小王：咱小城屁大點地方。

：我倆相過。

老張：……

眾人七嘴八舌，給我出主意。

我有些亂。

門口走廊附近，傳來一聲咳嗽。

中氣十足，

尾音很長，

耳熟能詳。

圍著我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

做鳥獸散。

迅速回到，各自座位上。

聚精會神，看著電腦屏幕。

坐如鐘。

我偷偷轉頭看著門口，

過了不到三秒。

徐經理圓鼓尖的大肚子，

從門口，

緩緩碾過，

徐經理肩膀，與我的肩膀平行。

他背著手，一直目視前方。

看都沒看我們一眼。

緩緩碾出我的視線。

下午，4：30。

下班了。

也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