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的人,才更容易成佛

我天生就是個很懶散的人。

上學時每次一放長假,我都要睡到中午,有時睜眼一看才八九點,我會怪自己醒太早,寧願望著天花板發獃也不起來。

每次暑假作業,我都要拖到8月31日才肯動筆,每回動筆前都覺得這次肯定完不成了,最後卻都突擊完成了。

冬天洗澡我往往要洗很久,倒不是我多熱愛洗澡,而是一想到洗完澡還要擦頭穿衣服,我就懶得出來。

我家不用水杯,都買瓶裝水,因為我嫌洗杯子太麻煩。

我從不做家務,把一切都交給鐘點工打理,最後我乾脆連快遞都懶得拆了,經常把攢了一星期的快遞盒留給鐘點工去拆,再讓她把包裝扔了。

直到現在我當了老師,為了不付學生所託,才收斂起這份秉性,至今沒缺過一堂課,文章基本也每日更新了。

但我知道,服務完這批學生,我終究會找個悠閑的城市(如成都或巴塞羅那)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鐘,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小時候看紅樓夢,最喜歡的詩句不是《葬花辭》,而是開篇那首《好了歌》:

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

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嬌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這引起了一個懶人的共鳴。

是啊,錢賺多少才算多,官當多大才算大?

懶的人,通常沒什麼功利心,因為我們懶的追逐功名。

俗話說物以類聚,我卻從小就被各色勤奮的人物包圍。

我高中是全國最有名的學府,同學們的目標都是清華北大,這讓我很不合群。

清華北大?對我而言能上當然最好,上不了的話去個一本也夠了,如果上清北需要犧牲我無數休閑時間,那更是免談。

有次放暑假一個同學在我家住了幾天,他每天早上7點就起床,用功到中午我正好醒來陪他吃午飯。

記得他第一次見我睡到中午時驚奇地說:

「現在才起,你不覺得半天沒了嗎?」

我也驚奇的答:

「那又如何?」

幾年前我看到一條微博:

總有人在你切一盤水果時秒殺一道數學題,總有人在你調整憤怒的小鳥彈射角度時記住一個單詞,總有人在你打一盤dota的時間內看完一章教材,總有人在你打一局2K的時間裡完成一套閱讀題,總有人在你與他人閑聊時聽一段VOA,總有人在你熟睡時回想一天的得失,總有人比你跑得快,你還會虛度光陰么?

這條微博當時很火,我卻覺得蠢到家了。

光陰對於眾生萬物都是平等的,和朋友閑聊不會令你一夜白頭,聽VOA也不會讓你長生不老,無論你跑得快還是跑得慢,所有人最後的終點都是一樣的,那便是赤裸裸地離開這個世界。

沒有人有資格去定義時間,更沒有人有資格去評判別人的光陰是虛度還是實度。

我平時喜歡看書,也喜歡用微信玩跳一跳,但我從不覺得看書是實度光陰,跳一跳是虛度光陰,因為這兩件事對我而言本質完全相同,都不過消遣罷了。

我父親是個很勤勉的人,從小到大我都看他為工作而煩惱。

每當他長吁短嘆,我都試圖用佛經開導他,但每次他聽到我講「止念降心」之類的話,眼神都很迷茫。

這令我恨恨作罷,暗笑他沒有慧根。

直到我遇到兩個人。

我交往過一個很懶散的女孩,她從來不化妝,約會一遲到就是半小時。

有次我帶她去成都玩,飯後在青城山上一家茶館悠閑的曬太陽,曬著曬著她突然笑了,我問她笑什麼,她說:

「想想別人都在上班,我卻在曬太陽,覺得好爽。」

我也笑了。

去年五月我來到杭州創業,經常連續一兩個月不眠不休。有個周六杭州難得陽光普照,窗外熙熙攘攘,人頭攢動,很是誘人。

合伙人看著窗外風景突然笑了,我問笑什麼,他說:

「最喜歡在周六工作。」

我:「為什麼?」

他:「我們在工作,別人卻在玩,這樣感覺沒有競爭。」

我也笑了。

我不再向勤奮的合伙人弘揚佛法,正如我不會給那位隨性的姑娘灌輸勵志雞湯一樣。

因為我終於明白,人和人是不同的,你成你的功,我成我的佛,以自己喜歡的方式渡過這一生,便是成功。

願世界和平。

阿彌陀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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