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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哪些與鳥類有關的傳說故事和鳥類名稱?


瀉藥…隨便粘點過來科普一下…還有很多樓上也有人說…

鳳凰

鳳凰鳴矣,於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詩經·大雅》

追《古劍奇譚》的孩子們對這兩句一定很熟悉吧,巽芳和少恭找到了鳳棲梧桐做成琴之後,在上面刻的琴銘就是詩經中的這一句話。「鳳凰」是雌雄統稱,雄為鳳,雌為凰,又稱為青鸞火鳳,是愛情之鳥。鳳凰還是神話傳說中的百鳥之王,相傳黃帝即位之後,自覺天下太平,想要親眼看看傳說中的鳳凰,而天老告訴他,天下尚未太平,而鳳凰只在太平盛世才會出現。之後黃帝率兵統一天下,才看到了「百鳥朝鳳」的瑞相,所以鳳凰一直象徵著和平與安定。

大鵬

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逍遙遊》

大鵬鳥,是古代傳說中的一種大鳥。《逍遙遊》中,莊子那汪洋恣肆的文字,勾勒出了一個出水為鵬,入水為鯤的巨大物種,那種氣勢,給人一種大鵬振翅高飛之後,地球只不過是身下的一塊石頭而已的感覺。大鵬鳥象徵著擁有遠大志向的人,所以古代總是有很多政治家以大鵬自居,來勉勵自己。就如阮籍的孫子阮修,在他的《大鵬贊》中有「志存天地,不屑唐庭。鷽鳩仰笑,尺鷃所輕。超世高逝,莫知其情」的句子,借大鵬來抒發蔑視官宦、抱負超遠的心境。

金烏

湯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載於烏。——《山海經》

金烏在神話故事中指的是太陽,又稱三足烏。那麼為什麼烏鴉會和太陽聯繫在一起呢?這是由於古代科技條件落後,看到太陽黑子的活動不認為這是自然現象,而是覺得太陽之中有一隻神鳥,形似烏鴉,又因要與自然界中的烏鴉加以區別,所以特加一腳,成為「三足烏」。

青鳥

又西二百二十里,曰三危之山 ,三青鳥居之。——《山海經》

三青鳥主為西王母取食者,別自棲息於此山也。——郭璞 注

青鳥是古代神話中的一種神鳥,色澤亮麗,體態輕盈,是西王母的使者,在漢代畫像磚上常見於西王母的座側。傳說西王母駕臨前,都會有青鳥前來報信,所以慢慢的在文學上「青鳥」就成為了傳遞信息的使者,如「願以三青鳥,更報長相思」(《相逢行》李白)、「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無題》李商隱)等。


又一次當了百度的搬運工

荊棘鳥

傳說:荊棘鳥,是傳說虛構的一種奇特的動物,它一生只唱一次歌。從離開巢開始,便執著不停地尋找荊棘樹。當它如願以償時,就把自己嬌小的身體扎進一株最長、最尖的荊棘上,流著血淚放聲歌唱——那凄美動人、婉轉如霞的歌聲使人間所有的聲音剎那間黯然失色!一曲終了,荊棘鳥終於氣竭命殞,以身殉歌——以一種慘烈的悲壯塑造了永恆的美麗,給人們留下一段悲愴的絕唱。

荊棘鳥體型小,高昂著頭,美觀,氣派。

杜鵑

杜鵑啼血,將它視為為民喋血的望帝的化身。詳情百度吧

伯勞鳥

傳說周宣王時,賢臣尹吉甫,聽信繼室的饞言,誤殺前妻留下的愛子伯奇,而伯奇的弟弟伯封哀悼兄長的不幸,就作了一首悲傷的詩,尹吉甫聽了以後十分後悔,哀痛不已。有一天尹吉甫在郊外看見一隻從未見過的鳥,停在桑樹上對他啾啾而鳴,聲音甚是悲涼哀凄,尹吉甫忽然心動認為這隻鳥是他的兒子伯奇魂魄所化,於是就說︰「伯奇勞乎,如果你是我兒子伯奇就飛來停在我的馬車上」,話剛講完這隻鳥就飛過來停在馬車上,於是尹吉甫就載著這隻鳥回家,到家以後鳥又停在井上對屋哀鳴,而尹吉甫假裝要射鳥,拿起弓箭就將繼室射殺了,以安慰伯奇。雖然故事近神話,但伯勞鳥名卻由「伯奇勞乎」一語而得。

另外還有成語「勞燕分飛」的典故也出自伯勞鳥。鳥文化在民間歷史悠久。

孔雀

在東方的傳說中,孔雀是由百鳥之長鳳凰得到交合之氣後育生的,與大鵬為同母所生,被如來佛祖封為大明王菩薩。在西方的神話中,孔雀則是天后郝拉的聖鳥,因為赫拉在羅馬神話中被稱為朱諾,因此孔雀又被稱為「朱諾之鳥」。


1.精衛

《山海經·北山經》:「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於東海,溺而不返,故為精衛,常銜山之木石,以堙於東海。」

基本上精衛填海這個故事總是會和愚公移山放在一起,並被讚美其鍥而不捨的精神。我是挺喜歡精衛的,對命運感到不甘,即使力量微薄,也要奮起反抗

百科裡的圖,不知道出處是哪裡,除了精衛肥了點,總體感覺還不錯

2.比翼鳥

《博物志余》:「南方有比翼鳥,飛止飲啄,不相分離……死而復生,必在一處。"

比翼鳥這個詞常見於各類情詩之中,最為大家熟的估計還是白居易的《長恨歌》里那句,「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3.送子鸛

西方的傳說里有一種很討喜的鳥,這種鳥是送子鳥。據說,送子鳥落在誰家屋頂造巢,誰家就會喜得貴子,幸福美滿。因此,在歐洲的鄉村,經常能看到住家的屋頂煙囪上搭著一個平台,那是專為送子鳥造巢準備的,這種神奇的送子鳥就是白鸛。

皮克斯之前就有一部關於送子鳥的動畫短片,叫做《暴力雲與送子鸛 》,片子非常地萌,推薦一看

4.迦樓羅

印度神話里最有名的鳥是迦樓羅,迦樓羅是一種大鳥,翅有種種莊嚴寶色,頭上有一個大瘤,是如意珠,此鳥鳴聲悲苦,以龍為食。它每天要吃一條龍及五百條小龍。到它命終時,諸龍吐毒,無法再吃,於是上下翻飛七次,飛到金剛輪山頂上命終。因為它一生以龍(大毒蛇)為食物,體內積蓄毒氣極多,臨死時毒發自焚。

有點有趣的是,最近剛好在兩部日本動畫中看到了迦樓羅,一部是刷童年而看的《數碼寶貝》,裡面素娜的數碼寶貝進化後就是伽羅達獸

還有一個是JOJO奇妙冒險里麥基小子的替身魔術師之紅

可見伽羅達應該是種較受人歡迎的神獸

5.獅鷲

獅鷲是希臘神話中鷹頭獅身有翅膀的一種怪獸,獅鷲這一形象現在常見於魔法奇幻設定的遊戲之中

有空再來更好了,對於傳說中的神獸我是很感興趣的~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

宅殷土芒芒。

古帝命武湯,正域彼四方。

——《商頌·玄鳥》

這是一個關於古老民族誕生的簡短故事。


這是一隻傳說中的鳥。

它沒有腳,只能不停的飛,唯一的一次著陸,就是死。

它叫青鳥。

——《青鳥》

大概是十歲左右吧,在表姐閨房(!)里的書柜上發現了《青鳥》這本書,花了一個下午看完了,當時相當震撼,但現在能回想起來的,也就只有「它沒有腳,只能不停的飛,唯一的一次著陸,就是死」這個設定了。

看到題主的這個問題,我又去問了一下度娘,才知道:

《青鳥》(LOiseau Ble)是「比利時的莎士比亞」莫里斯·梅特林克(Maurice Maeterlinck)最著名的代表作,是一部象徵主義劇作。榮獲諾貝爾文學獎。《青鳥》原是直到今天仍在舞台上演出的六幕夢幻劇。後經梅特林克同意,由其妻喬治特·萊勃倫克將該劇改寫成童話故事,以便更適合小讀者閱讀。中篇童話《青鳥》於1908年發表。

謝謝題主,讓我拾起了一段童年的記憶。


給各位傳說鳥兒們點贊,沒人說三寶鳥啊哈哈哈我來搬運下這個梗。

三寶鳥(學名:Eurystomus orientalis,英文名:Oriental Dollarbird)

佛法僧目

佛法僧科

三寶鳥屬,

亦稱老鴰翠東方寬嘴轉鳥闊嘴鳥

這個名字是由日語翻譯而來。

當初發現這個種類的時候,科學家先聽到了它的叫聲,類似「bo-ho-se」,正是日語中「佛法僧」三個字的發音。於是獻上膝蓋,取名「三寶」。

然而,這是個誤會。

經過證實,科學家當時聽到的並不是這種鳥在鳴叫,而是一隻東方角鴞(哎呀,輸入法抽了找不到簡體的)在旁邊叫喚。於是三寶鳥就莫名其妙地用了別人的叫聲來作為自己的名字。

下附東方角鴞叫聲一段,從博物君那裡摳來的鏈接不用感謝我。

http://v.youku.com/v_show/id_XNzAwNjA3MzQw.html?

唉,既然答了,我再順便附兩張圖,來源:鳥網,版主ID:青空山嶽139

(我不知道如何在平板上保存鳥網的圖啊。。。。。。萬般無奈只好粗暴地截屏了XD。)

完美收場。


李商隱《無題》

此去蓬山多無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精衛填海,飲鴆止渴,鵬程萬里。。


之前沒有接觸過九州世界觀的也可以把大風理解成「北冥有魚,其名曰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里的「鵬」。

我覺得不是很影響噠~

放一張九州官方出的設定圖給大家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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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有鳥曰風,翼比天地。」

——《海蒼誌異錄》

1

在九州,每一隻大風都是孤兒。

我也不例外。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在什麼時候離開的。總之在我啄破蛋殼與這個世界見面的那一瞬間,我的周圍只有海水、風聲,以及一個極其嬌小的四足生物的尖叫聲。我呆在原地,看著他一邊驚慌失措地從我的蛋殼上跑下去,一邊反覆念叨著一句話——

神啊!

我不明白神到底是什麼玩意兒,但在人類的世界裡,他們把我當作了「神鳥」。在海邊居住的人類甚至將幾船幾船的魚類倒在海里。有一次我實在看不下去,剛揚起翅膀想攔住他們,告訴他們不要送這些塞牙縫的東西來了,我都懶得吃。誰知一抬翅膀,海面已經捲起了十餘丈的浪頭,海邊那些小小的村落在瞬間被淹沒。

從此我再也沒去過海邊。

那時我剛滿一歲。

2

或許是因為血液中的某種傳承,雖然沒有父母教導,我很快學會了如何在亂流中獵食尨鱦和豪魚這樣在人類眼中如山般的生物。不是因為好大喜功,而是為了生存。

是的,海洋是最殘酷的戰場,尤其對於身長一千尺重達四千萬斤的我而言。

並且這種殘酷,將會隨著發育期到來而越發殘酷。

我曾經算過一筆賬,如果每十分鐘我能吃完一條尨鱦的話,那麼要維持最基本的生命活動,我至少要進食兩到三對時。(注1:九州世界中,1對時=2小時)然而無論是尨鱦還是豪魚,它們都不會蠢到把自己洗乾淨了游到我面前,所以在正常情況下,我要花費大概五六個對時,才能勉強果腹。

偶爾在捕食的路上,我會遇見一些年老體衰的前輩。大多數時候,它們會一個風割朝我甩來,叫我別擋它去找吃的。那風割對於我而言實在沒什麼好嚇人的,頂多也就把羽人木葉蘭舟的龍骨劈得粉碎。但本著尊老愛幼的原則,我還是會乖乖讓開,甚至幫它多捕幾條鯨魚上來。

作為報酬,它們會給我講和這個世界有關的一切故事。

從創世傳說到山河走勢,從魁梧雄健的夸父到嬌柔敏捷的鮫人,從亂世求生的天驅到唯利是圖的宛州商人……我們在太陽旁燒烤豪魚,我的心彷彿也被這些故事給滋滋煎出了油。

我想要去大陸,不只是去觀光旅遊一圈,我想在大陸生活,想要像傳說故事裡描述的那樣,結交各個種族的朋友,如果有機會的話,說不定還會成為君王的左手右臂,幫他奪下江山,千古留名。

我把這些話講給那些老大風說,它們總是笑得狂扇翅膀,激起百丈高的海浪或海嘯,嘎嘎的笑聲如悶雷般在天地迴響。有些大風還會刻意叮囑我:「記得千萬別去沙漠呦。以前有隻和你一樣的傻鳥不小心降落在沙漠上,結果你猜怎麼著?它還沒來得及起飛就被沙子給埋啦嘎嘎嘎。」

對於這種侮辱我智商的行為,我拒絕。

所以我搶過它嘴裡的豪魚,狠狠賞了它一記風割,掉頭飛走。

反正它打不過我。

然而嘲笑歸嘲笑,我想去大陸的心卻一天天難以遏制。尤其在我試圖潛水與鮫人交流卻不小心把它們的王國摧毀時,這種感覺變得越發強烈。

那時我已經一百歲了,正處在青壯時期,每日飽餐所花費的時間也大大減少。我開始往來於大陸與深海之間,希望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居所。

雲州渺無人煙,中瀾宛越雷五州密密麻麻的全是膽小如鼠的華族,寧州被森林和沙漠佔據,還有羽人在進行高空管制。瀚州雖好,那兒的蠻族卻尤其喜好打獵,我飛在高空被他們誤以為是野雁,中了不少箭,雖然不痛不癢,但時間長了也是心煩。

最終我的目的地,選在了夸父族居住的殤州。

3

殤州位於北陸西部,地勢平坦,土地貧瘠,終年嚴寒,但好在兩面臨海,足以滿足我的大胃口。這裡也生長著許多同我一樣體格超標的生物,像是大如巨象的六角氂牛,鼾聲震天動地的虎蛟,當然最最重要的是,這裡有如山般巍峨的夸父族人。

他們是唯一一種我不用擔心一腳就把他們踩死一揮翅膀就把他們吹飛的人類。

而且他們的灰青色皮膚和我的羽毛顏色一樣。

我甚是滿意。

為了防止鮫人事件的慘案再次發生,我在天池山脈北部定了居,這裡地處高原,人煙罕至,就是有一地來歷不明的碎骨,被我不小心踩斷了不少。

定居當天,我就遇見了一名夸父。他身著獸皮,曾經頂天立地的身子佝僂著,還沒有我的腿長。他當時已經很虛弱了,身上滿布傷疤,仰頭看著天空,雙目失神,害我以為他是中了越州蠱術或者辰月秘術,定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然後他的視線就被我的大頭擋住了。

我看見他的眼睛一下子圓睜,然後幾乎是痛哭流涕連滾帶爬地跪倒在我跟前,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哭喊了出來——

神啊!求求您寬恕我的族人吧!

又是神!神到底是什麼?可以吃嗎?

為什麼人類總是要把希望寄托在神的身上?我命由我不由天,這不是人類說過的話嗎?

我忍住心頭的無名火,將翅膀圍在那夸父身上,想要幫他抵禦住徹骨的嚴寒。但那無濟於事,他的生命之火已經熄滅。事實上,能夠安息於這傳說之中的夸父墓地里,對他而言已是天大的幸運。

三天後,我仿效人類的方式安葬了他。

但有一件事卻讓我耿耿於懷。

在那個死去的夸父臂上,紋著一隻巨鳥,那鳥高展翅膀,身上充滿了來自大海的雄霸與兇猛,甚至連太陽的光輝也一併遮住。

那是我,是我的種族,大風。

他來自於一個以我為圖騰的夸父部落,因此才會將我當作他們的神。虛榮心在我的氣囊里膨脹開來,我不得不跑到海里潛翔了三個對時才勉強平復我激動的心情。

夸父是極其天真質樸的生物,這也導致他們更加忠誠於自己的信仰。他們相信自己的神終有一天會帶他們脫離苦海前往極樂世界,相信神靈將他們置於九州最貧瘠荒涼的土地之上是為了考驗他們的意志,他們甚至會通過格鬥、登山、無休止的勞作、痛飲大醉甚至歡愛來讓自己的肉體疲憊不堪,讓自己的精神獲得放鬆,從而達到人神合一的地步。

可是身為一隻正宗土生土長的大風,我知道他們錯了。

我能夠遮天蔽日掀起海嘯並非神力而是由於我的體形巨大,我捕捉危害四方的尨鱦和豪魚並非為了保護人類而是因為它們是唯一能讓我吃飽的食物,我能在水裡潛翔並非海神眷顧而應歸功於體內存在的巨大氣囊,我發出讓人類頭痛的嘯聲不是因為憤怒而是為了求偶。

我也像其他普通的生物一樣害怕火焰、雷電、檀木香,我也會生老病死。

我生命中有二分之一的時間都在覓食,然而即便如此,也只堪堪果腹,終年飢餓導致我們的生育能力也一併降得極低。除了求偶期,大風永遠是孤獨的,因為一片海域養活不了兩隻大風。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人類才是我最最羨慕的對象。

他們建立起輝煌壯麗的文明,不僅有家庭,甚至還有城邦國家的存在。他們每天只需進食少量食物就可以走遍四方,根本不用擔心「我一腳下去會不會陸沉我手一揮會不會雪崩」的問題。

在這數億年的進化過程中,人類逐漸爬到了食物鏈的頂端征服了世界。他們甚至有閑心為了金銀財寶這種不能吃的東西掏心挖肺窩裡斗,就連最淳樸的夸父族,首飾皮衣也一概不少。

然而他們卻把我當做神明。

在我都不知道自己被當做神明的時候。

我決心找他們首領談談。

4

第一次去的時候,他的部落正在與一個蠻族部落交戰,夸父們抓了巨鉞石錘咆哮著沖了出去,然後淹沒在蠻族成千上萬的鐵騎兵中。馬嘶聲混合著雙方人馬的怒喊,幾乎將耳膜撕裂。最終夸父敗了。夸父戰士們被切成了六塊,沒有頭和四肢的軀幹被用一根削尖的松木穿透,豎立在孤寂的雪原上,四肢和頭用繩子拴著吊在周圍,像是古老殘酷的圖騰。

第二次去的時候,我特意挑了個雪晴的夜晚。結果年輕的夸父們正圍成圈子,薩滿揮舞著紅松木的長杖,嘴裡低頌著古老的歌詞,圍繞著年輕夸父們的圈子行走。她的步伐緩慢有力,像是某種類似降神的儀式。身為他們眼中的神,我在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分外尷尬。於是只好灰溜溜折返回家。

第三次去的時候,我已經向虎蛟打探清了情報,徑直降落在距離部落最近的一處平坦山頂上。果然不出所料,身披華麗皮衣的夸父薩滿正在繪製地畫。水缸般大小的頭骨被她拼成一個抽象的符號,附近還散落著許多獸骨。她被我降落時掀起的狂風驚住,半響才抬起頭來,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熱淚盈眶。我看著她顫抖地張開嘴唇,又哭又笑地朝我磕頭。

我有點害怕她開口閉口又說「神啊」,於是搶著開口:「我不是你們的神。」

那夸父薩滿頓時僵住,半響,顫抖著問:「尊敬的大風神,您是來宣布審判的嗎?」

「不……」

「那您是來見證我部滅亡的嗎?」她看了眼山下開始騷動的族人,語速又急又快,「我知道我的族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罰。可我們會遵從您的指示戰鬥到最後一刻,無論婦孺老少,絕不退縮。我們不奢求您的救贖,我們只願用生命換來您的原諒……」她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哽咽,「求您寬恕我們,大風神!夸父不能沒有信仰啊!」

那些已經爬到山腰的夸父們跟著一併跪了下來,響亮卻哽咽的聲音回蕩在天地之間,連積雪都被簌簌震落——

「求大風神寬恕我們!」

我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勉強開口:「你們犯了什麼罪?」

薩滿抬起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她的聲音悠遠縹緲,彷彿積雪在陽光下融化。

5

這個夸父部落的前身是一群夸父奴隸。

事實上,他們是被販賣到中州的夸父奴隸的後人,十幾年前,他們的主子意外身亡。他們趁著官府還沒來收押他們,搭上了黑船溜回殤州,成立了一個小型部落。甚至還有模有樣的選出了首領和薩滿。

但他們並不被其他部落所認可。

事實上對於夸父一族而言,成為奴隸是極其恥辱的象徵。在某些夸父心中,成為奴隸甚至等同於背叛神靈背棄信仰。

於是其他的夸父部落將他們驅逐到了殤州邊界。

情況變得更加嚴峻——他們不僅要面對暴雪肆虐的冬季,還必須提防挑釁偷襲的蠻族鐵騎兵。

第一個冬季,他們就死傷過半。

但夸父畢竟有著強健的體魄和堅韌的毅力,流淌在他們體內的先祖血脈喚醒了他們的求生本能,他們開始適應殤州的生活,學會有組織地應對蠻族鐵騎,甚至還學會了潛入到其他夸父部落里偷竊食物。

他們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好,幾年後,部落的人數也開始慢慢回升。

災難就是在那時降臨的。

先開始是一人,接著是兩人、三人……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席捲了整個部落。患病的夸父先是突然暈倒,緊接著出現劇烈腹痛嘔吐腹瀉的癥狀,最後則是陷入持續高燒和昏迷不止之中。

沒有夸父挺得過一個月。

首領狂奔了數日,向周邊的部落求救。但回應他的,是一扇扇緊閉的石門和一把把冷硬的石鉞。那些部落認為他們是被神靈遺棄的夸父,如今毀滅,是因為神譴終於降臨。

沒有人願意違背神的意志。

首領心灰意冷地回到部落,兩名青年夸父卻帶著一種草藥傷痕纍纍地回來了。

那是靈草,只有在傳說中供奉著神靈的雄鷹殿堂才能找到。

他們已經是未被神認可的夸父了。如果服用,那就是對神的大不敬,將會犯下被神放逐的褻瀆之罪。

他們將永遠失去信仰。

首領猶豫良久,最終還是給全部落的人服下了靈草,自己則只身前往夸父墓地以命贖罪。

他們遵從了神留給夸父的唯一一句話——「活著」,卻也因此被神拋棄。

6

那天我沒有作出回復。

因為雪崩了、天黑了、我餓了、蠻族的鐵騎兵又來了……我可以在一瞬間找出無數個借口,但我心裡明白,我只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所以選擇了沉默。

人類有一句話:「沉默是金。」

我想,沉默不僅是金,還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或許他們還抱著神會原諒他們的心,或許他們已經對我徹底絕望,總而言之,那一天的戰鬥格外慘烈。

夸父部落的所有人抓住一切能當作武器的東西,咆哮著衝進鐵騎兵的軍陣中。每一騎蠻族騎兵從他們身旁掠過,就濺起一道血痕,而夸父們則用蠻力將騎兵斬成兩截,然後再一次陷入鐵流一樣的騎兵軍陣中。雪原上血肉橫飛,戰士的咆哮聲和馬嘶聲混在一起,根本無法分清敵我。一汩汩鮮血滲入到雪原深處,鮮紅的暗沉的混雜在一起,連接起歷史的脈絡。

這是自然界最殘酷的生存之戰,沒有議和,沒有休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便如同我與尨鱦、豪魚的戰爭,我與其他大風鳥的競爭,我與海洋、與整個天地的爭鬥。

我曾經拚命想逃離海洋,來到大陸生活,不過是因為我被那些華美綺麗的傳說故事蒙蔽了雙眼,以為大陸就是世外桃源。可是我錯了,我忽略了傳說背後,是時光狠狠刷去的淋漓鮮血,是萬丈屍骨堆砌而成的盛世王朝,是無數生命用血與淚譜寫的求生詩篇。

無論是海洋或是大陸,無論是大風或是夸父,無論是神靈或是眾生,我們誕生在這個世上,便陷入為了生存而苦苦掙扎的人生之中。

至死方休。

我沒有留下來幫助夸父,也沒有再回到殤州。大陸對我而言,突然褪去了一切神秘色彩,彷彿不過是神靈為了實驗而創造的第二塊試驗田。

我回到了我誕生的那片海洋,再次開始日復一日為了生計而奔波操勞。偶爾興緻來了,也會找那些老大風們嘮嘮嗑。我們心照不宣,再也沒有提過「去大陸生活」這個話題。

後來我終於也遇見了一隻雌性大風,完成了繁衍後代的使命。我和她精心挑選了一片偏遠寧靜的海域,將蛋放置在那裡,然後揮翅告別。

又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我老得必須要從其他大風那裡耍流氓搶食物的時候,有隻年輕的大風極其諂媚地邀請我同他一道去太陽旁燒烤豪魚。

他負責烤魚,我負責吃魚和講故事。

這些年我已經很能掌握進食的節奏,魚吃完,故事講完,百年老店,信譽保證。

但他不肯走,用那雙乾淨憧憬的眼睛盯著我。

我打了個飽嗝,突然想起什麼,嘎嘎笑著叮囑它:「記得千萬別去殤州呦。以前有隻和你一樣的傻鳥跑去殤州玩,結果你猜怎麼著?它被一群夸父又跪又拜地當做神明,差點餓死在那兒嘎嘎嘎。」

他惱羞成怒地瞪我一眼,狠狠賞了我一記風割,掉頭飛走。

我沒有追上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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