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可日記 二〇一八

一百五十五年前的一月一日，林肯的廢除奴隸制宣言正式起效

2018年1月1日，祝大家新年快樂！

新年伊始，我打算在知乎專欄寫日記，接著去年的年末的小說創作日誌寫下去，以此記錄自己的心情。

找到一本好書總是最讓人愉快的，今天開始翻譯一本有關十九世紀紐約風俗歷史的書，早上開始讀，因為作為親歷者的作者寫的實在太引人入勝，不知不覺就坐在沙發上讀了一整天，現在轉換一下心情，看了幾篇有關奴隸制的文章，在此分享這樣一段真實的故事。

美國內戰爆發後，南部白人害怕奴隸起義支援北部的解放者，於是恐嚇奴隸，將北部聯邦軍歪曲成比奴隸主更壞的人，奴隸雖然知識有限，但並不傻。

在關押聯邦軍戰俘的一座南部城市，有這樣一位對自由充滿嚮往的年輕的黑人奴隸，他偷偷跑去給聯邦戰俘遞送消息，事情暴露後，他被抽了一百鞭子作為小小的懲罰，施暴的人發誓如果再發現他跟聯邦戰俘接觸，將會毫不留情的處死他。但是奴隸主的恐嚇並不能嚇倒這個對自由充滿嚮往的年輕人，他很快再次跑去跟聯邦戰俘接觸，並對他們說：

Dey may kill dis nigger, but dey cain』t make him hate de Yankees

這個dey是他們（南部白人）

後面的 dis 是我們（黑鬼）

de是你們（聯邦軍士兵）

翻譯過來就是「他蒙（奴隸主）也許可以殺了俺蒙黑鬼（奴隸），但他蒙可沒法讓俺蒙恨你蒙揚基（聯邦軍士兵）」

1月2日，今天我把工作推了，打算專心寫小說。不過，也是因為我覺得自己的身體狀況也就勉強坐在電腦前打打字，去做別的工作的話有些吃不消。

早上繼續翻譯這本有關紐約風俗歷史的書，翻譯的過程中我一再感受到歷史魅力，它的精彩絲毫不亞於小說，不過我覺得可以通過小說的方式寫得更精彩。下午開始動筆寫小說的，創作過程還算順利，只要我能進入狀態，把所有基礎工作做好，就會發現最終擋在前面的每一堵看似不可逾越的石牆都像紙片一戳就破。

第一次知道網易音樂還有個人年度報告，據說上月二十八日那一天我竟然聽了177次這首《Drill Ye Tarriers》，而且兩天之內一共聽了304遍，幸好我聽亞伯拉罕的女兒（Abrahams Daughter）這首歌的時候沒用這個平板，不然這首歌肯定過5000次。

後來我檢查了一下，發現網易音樂賬號不論設備都是聯動的，我才想起來不是設備問題，是賬號問題……我好像也就最近這幾天才註冊網易賬號，之前不知道為什麼手機總是收不到註冊驗證碼，好像最後是用QQ才註冊成功，所以未註冊之前的幾年的聽歌都沒被記錄。

不過，今年伊始我一定要推薦亞伯拉罕的女兒這首歌，資源在我的QQ群里：

公告欄zhuanlan.zhihu.com

1月4日，昨晚又寫到三點，發現一個與歷史衝突的點，改了一部分稿，最後寫的還是比較順利。

早上一覺醒來，發現下雪了，回想起半夜坐在窗邊寫小說，窗外透進來絲絲寒意，更甚於前日，沒想到今天就下雪了。

到了中午，雪又開始下了。好久沒見過這樣的鵝毛大雪了，雪片真的像鵝毛一樣又輕又大，這雪都是往上飛的，這些漂亮的六角形雪花晶體落在窗邊，很快就堆積起來了。

窗外飛舞的雪花就像精靈，或者某種候鳥，漫無目的飛來飛去，有時候聚集在這裡，第二天可能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儘管我每年都能看到雪，但是我還是對如此美麗的景像感到驚奇。

1月5日。這幾天，我一直在寫小說中的第一次布爾河戰役，就是在這樣一種狀態下，我發現自己叫慣了，並且在寫作的時候經常使用的美國內戰名詞不是歷史上真正的用詞。歷史是這樣寫的，第一次布爾河戰役中，聯邦軍麥克道爾准將指揮的叫東北弗吉尼亞軍團。但是其實那個時候根本沒有東北弗吉尼亞軍團這個編製，麥克道爾准將管理的是一個叫東北弗吉尼亞軍區，沒有軍一級，更別提軍團了。

我突然想到campaign這個詞。campaign是指有計劃的大規模軍事行動，是整個戰爭的一個階段，內中通常包含多場戰役。

用campaign來定義美國內戰的那些軍事行動當然沒錯，但問題是，是不是當時就已經用半島campaign，馬里蘭campaign，葛底斯堡campaign，陸路campaign這些詞了？

campaign這個詞究竟是當時的軍事領導制定計劃的時候就在官方文件里使用的詞，還是後來歷史學家用的？哪些哪些戰役歸這個campaign，哪些哪些戰役歸那個campaign，我突然覺得更像是後來歷史學家強行劃分的。

比如葛底斯堡campaign，李將軍在計劃入侵北部的時候完全不知道會在賓夕法尼亞的葛底斯堡打，計劃的時候就定名葛底斯堡campaign顯然是無稽之談，但是這campaign結束之後，交戰雙方在寫報告的時候，媒體在報道的時候是不是用到了這類詞，這是個問題。

1月6日，威廉斯堡戰役也許就是我要在小說里寫的第二個激戰，在第一次布爾河戰役之後。這場戰役是第一次有菱堡參與的激戰，41000聯邦軍與32000叛軍圍繞著叛軍的瑪格烏德要塞展開了宏偉的戰鬥。

但是現在戰爭讓位於頭痛，因為昨天寫到很晚才睡。儘管頭疼的厲害，還是堅持把圍攻約克敦，威廉斯堡戰役，到漢諾威郡府戰役的提綱寫好了。睡覺前再研究一下七松戰役，以及之後的七日戰役，先寫一點梗概，這樣基本上就完成了很重要的半島會戰的梳理

緊接著，之後8月的第二次布爾河戰役又是另一個重要的故事節點，不過提這段，我現在感覺很輕鬆，因為之前已經寫了不少，以後整理一下便可。

9月的馬里蘭會戰戲劇性和重要性不亞於葛底斯堡，這個也基本上寫的差不多了。

但是現在戰爭讓位於頭痛，因為昨天寫到很晚才睡。儘管頭疼的厲害，還是堅持把圍攻約克敦，威廉斯堡戰役，到漢諾威郡府戰役的提綱寫好了。睡覺前再研究一下七松戰役，以及之後的七日戰役，先寫一點梗概，這樣基本上就完成了很重要的半島會戰的梳理工作。

不只是寫小說，還要做充足的歷史方面的研究，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現在又是第二天的凌晨三點，看來三點鐘之前我是睡不下了。我堅持把整個半島會戰給整理完了，這一段的小說怎麼寫心裡也有譜了，早上再動筆，應該會輕鬆一些。

風從窗戶縫裡擠進來，現在太冷了

1月11日

正義！

聯邦在內戰期間不止得到了絕大多數國際性的人員慷慨的支持，不只有來自奴隸的無條件支持，我剛剛還突然發現馬薩諸塞州傑出的人物本傑明·巴特勒在擔任詹姆斯軍團司令的時候，還從叛亂分子的戰俘里招募了六個步兵團！天啦，六個滿編的步兵團！

這真是今天最棒的發現，雖然我早就猜到正義的聯邦將獲得所有可能的支持，但是敵人投誠……不能說我想過還有這種情況的支持，因為我此前確實沒想過。事實上，我一直以為不管怎樣美國內戰沒有反水的軍隊，更不可能在「正氣凜然」的叛亂分子里有反水的軍隊。然而戰俘投誠組成六個步兵團卻是事實，而且這些部隊在西部戰區前線發揮了關鍵作用。從合眾國第一志願步兵團（1st U.S. Volunteer Infantry）到第六志願步兵團，這樣命名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這些各州混雜的人無從以州命名部隊，所以乾脆掛上US的名號，就像聯邦軍里其他幾種屬於各州人員混雜的部隊——比如合眾國正規軍，合眾國精銳射手，合眾國有色人種部隊一樣。

相反，永遠不會有聯邦戰俘向叛亂分子投誠，永遠不會有外國政府公然支持南部邦聯，除非想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1月12日，這些天馬不停蹄的寫著戰爭，思考著戰爭，從半島寫到安提塔姆，從弗雷德里克斯堡寫到葛底斯堡。意外的是，之後的布里斯托會戰寫的很舒暢，然而，這部分原本不會出現在這個小說里，或者說，我本來就沒打算寫這部分。

原本寫完葛底斯堡，跌宕起伏的1863年就基本告一段落，要開始寫恢弘的1864年了。多年前已經了一部分1864年，現在再次梳理到這個部分，結果卻如何也找不到粘合1863和1864年的粘合劑，寫作暫時中斷了。我時而通篇梳理，時而漫無目的的翻閱著各種各樣的相關材料，突然，之前已經被我拿掉的布里斯托會戰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我試著將布里斯托會戰重新納入思考範圍，一切突然都明了起來，思路再次被打開，原來這個在軍事史上無足輕重的戰役是我的小說的敘事中的一把關鍵的鑰匙，它就是我需要的那些粘合劑的其中一桶。

之後寫的總體來說比較順利，以至於我在為小說里出現的軍事單位寫小傳的時候，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這個小傳雖然是不會出現在小說里的個人參考材料，卻也寫了好幾萬字。寫著寫著，突然彈出一個框，我還以為文檔崩了，仔細一看是拼寫糾錯爆表提醒，其實，我的拼寫大抵都是正確的，只不過我用到的人名地名確實不太常見，電腦自然也就無法識別，誤以為是錯誤的拼寫。

儘管肩部因長期保持同一個姿勢而酸痛，但現在就是痛苦並快樂著的時刻，寫完了1864年的陸路會戰的提綱，現在終於可以寫最後幾幕高潮了。

1月13日。

美國內戰最後一個月，李將軍手下只有兩、三萬人。堂堂美利堅聯盟國陸軍總司令只有這點兵力，窘迫到甚至想要徵召自己的奴隸打仗。畢竟事業非正義，獲勝的希望又不大，20個奴隸的奴隸主在家享受，一個奴隸沒有的窮人被抓去為「偉大」的美利堅聯盟國打仗。

叛軍就這樣從內部開始瓦解。

說到奴隸去打仗的問題，再次感到林肯的偉大和睿智，林肯在一次演說，用一貫幽默謙遜的語調，機智的諷刺了叛亂分子徵召奴隸的決定，大意：

最近南部要徵召奴隸打仗，我對此不想發表什麼看法，我的看法也不能影響到這個決定的實施。我曾經一次又一次聽到南部關於黑人為什麼必須當奴隸的論據，但現在的問題是黑人肯為他們打仗嗎？如果黑人那麼渴望當奴隸，以至於為此打仗，那麼他真的應該被奴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