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也要直播?還不是KPI害得

上個月11月8日,號稱「國內極限挑戰第一人」的吳詠寧在一次高空挑戰中不幸墜亡,隨後,中青報等媒體擅自發布他失手身亡的視頻,引發轟動。

說實話,這個視頻巴塞君再也不敢看第二次。我永遠忘不了他在體力透支前的那幾下掙扎,和墜亡前的那一聲慘叫。

我們暫且不對「極限運動」這種行為作任何評價,大家認為是「作」也好,是「挑戰」也罷,它都在世界各地的角落客觀存在著。

但在這件事情背後,潛藏著更大的信息量。

吳詠寧的微博,有各種「爬樓」的視頻

據悉,吳詠寧在進行這最後一次的爬樓前,曾告知自己的女友,與某個商家談好了合作,只要在長沙某個高樓上錄個一兩分鐘的視頻,並做一些危險的動作,火了的話,立馬給10萬。

在這之前,詠寧已經做過大大小小的挑戰,每發一條視頻,他都能得到觀眾的打賞,從最開始的10幾塊到後來的成百上千,再到成堆的廣告商、直播平台找上門,全都在刺激他做出難度更大的挑戰。

事發之後,擁有600萬粉絲的中青報在沒有經過吳詠寧家人同意的情況下,第一個發出墜樓的視頻,獲得了成千上萬的轉載,雖然在之後已經刪除,但仍導致視頻流傳甚廣,甚至登上了微博熱搜榜。

這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個目標:流量。

中青報在今天發出微博「警示」後來者

追逐熱點,嘩眾取寵,瘋狂炒作,這背後既有商業利益的驅動,也有人心不古的刻意侵犯。

總的來說,就是「KPI在作怪」。

湯姆?漢克斯和艾瑪?沃森聯手的電影《圓圈》,就把「KPI」逐漸扭曲直播的過程,展現的淋漓盡致。

艾瑪·沃森飾演的女主梅·霍蘭德來到全球知名互聯網公司「圓圈(Circle)」工作。

起初她只是在打醬油,但當她發現圓圈公司發明的「針孔攝像機」後,慢慢沉迷於這項美妙的發明。

你利用它監視世界每一個角落的每一秒動向,還可做出實時數據分析。

為了在工作上能有更好的發展,她在貝利(湯姆漢克斯飾)的慫恿下,她成為第一個在身上安裝微型攝像頭24小時直播自己的人。

一開始,她很熱衷於分享自己的生活,認為公司的理念就是她的信仰,「人應該分享所有信息,創造更好的生活」。

但慢慢的,這種把隱私空間變成公共空間的技術,開始展現它可怕的一面。

梅在直播時,父母的愛愛場面被針孔攝像機逮了個正著。

父母為了不讓自己的私人空間受到打擾,於梅斷絕了聯繫。

梅的兒時玩伴、一個只想默默做木匠活的小伙兒,在「靈魂搜索」(全球人肉搜索系統)的示例中被梅玩死了。

在這種全方位的無死角直播中,事情慢慢走向了失控。

據《華爾街日報》統計,迄今用Facebook Live直播的暴力行為至少有50起,包括自殺或謀殺。諸如此類的熱門直播事件在國內也為數不少。

曾在微博直播自殺的19歲少年所發的狀態

據本月發布的《中國IT產業發展報告》,中國直播平台用戶數已達到3.3億,平台數量超過了200個。

技術創新和模式創新悄然改變了人們的生活方式,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分享,隱私可以最大限度的販賣。

而一旦像詠寧墜樓這樣的惡性事件一爆發,又有誰會站出來扛起這口鍋呢?

1)播主:底線是什麼,能吃嗎?

先鋒派藝術家安迪·沃霍爾曾有一句預言:「在未來,每個人都可能在15分鐘內成名。」

直播這一形式的躥紅則真正把「一夜成名」的門檻降到了最低,你甚至不用去擠真人秀的海選,只要你的直播夠膽夠勁爆,熱門就是你的。

為了博眼球人可以做到什麼程度呢?看看下面這部電影。

《玩命直播》,一款真人大冒險直播遊戲在紐約風靡,遊戲參與者可選擇「玩家」或「看客」身份,隨後由無數匿名「看客」付費決定「玩家」接受怎樣的冒險挑戰。

平日循規蹈矩的女主受不了閨蜜的激將法,註冊了「玩家」身份,雖然第一份冒險任務只是簡單地親吻陌生人,但很快她便在名氣鼓舞和金錢誘惑下接了更多更危險的挑戰。譬如蒙住眼睛開高速,在高檔商場裸奔,這魄力也是置生死與羞恥於度外了。

於是,女主很快便成為了直播界流量小公主,粉絲更擲千金收看她為其買天價連衣裙。這不禁讓我想起兩個月前那位挪用了280萬公款「打賞」網路主播的江蘇女會計。

真是人有多大膽,粉有多大產。

但是水能載舟亦能煮粥,一手把你捧上天的也能一鍋把你端了,遊戲玩到最後,「看客」們已經不能滿足於女主的挑戰,他們竟然投票讓其他「玩家」殺死女主。

然而自己做的直播,跪著都要播完,於是女主就「跪了」。間接參與謀殺的「看客」們良心終於痛了,卸載了直播。

男女主角舉槍相向

也許因為電影基調比較娛樂向,即使直播遊戲屢次幾近玩出人命,影片依然避重就輕地跳過了這個話題的沉重性,轉而呈現一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健康上網共建和諧」主旋律意味的青春片。

2)看客:看個熱鬧,哪還嫌事兒大?

以上都是播客角度,這麼些大單事件都是播客自己鼓搗個直播就搞出來的嗎?不,下面兩部劇集就要開始瘋狂鞭撻這一技術生態環里數量最大,也最盲目的一環了——看客。

《黑鏡》第三季最後一集《全網公敵》,講的就是機械蜜蜂可以被操控用來殺人,而所殺的人則由網民通過添加tag的形式投票選出。也就是,如果你討厭某個博主,只要在他/她頁面上標上#去死 的標籤,票數最高的人第二天就會被蜜蜂殺死。

有時你根本無法估量躲在屏幕背後的惡意有多深重,網民們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添加著標籤,每天死一個討厭的人這件事竟也生出一絲狂歡的意味。

就在看客們「殺」得不亦樂乎的時候,蜜蜂背後的真實目的才顯露出來,操控者真正想殺的不是這些「全網公敵」,而是那些躲在網路背後隨口判人死刑的噴子。最終機械蜂全部調轉槍頭,讓添加過tag的幾十萬人統統為其言行付出了代價。

影片將網路惡意的問題最大化,用近乎絕對的方式描繪出現實不可能去到的極端,而這種極端恰恰粗暴地揭示了現實的本質。

其實《黑鏡》作為探討科技對人類之影響的迷你劇,早在2011年播出的第一集《國歌》中就已諷刺過這群看客。

深受民眾喜愛的英國公主被綁匪劫為人質,要求首相在電視上全國直播性侵一頭豬。這麼荒謬的要求大家一定不同意,於是綁匪砍下人質一根手指作為警告,很快輿論的風向就變了,民眾開始道德綁架,認為首相應當儘快X豬以救出公主。

首相心裡苦啊,還不能辭職,只好接受這場屈辱的直播。

但劇情接下來才有意思。綁匪在首相開始直播前半個小時就釋放了英國公主,然而街上卻沒有一個人發現她,因為大家都蹲在電視機前守候首相的直播呢,直播X豬啊,百年難遇啊,甚至要提前半個小時蹲等,何其諷刺。

可以說,在這些直播事件中,觀者很大程度上扮演著推波助瀾的角色。曾經發生在微博上的四川19歲少年自殺直播中,就不乏看到「到底死了沒有」「真尼瑪矯情」的圍觀嘲諷和語言暴力。

3)媒體:造新聞是頭等大事!

在這個流量時代,出了大事,哪個門戶不是搶著發第一手資料吸引流量。管你是不是真的,有沒有經過同意,觀眾需要的是更血腥、更勁爆、更吸引眼球的新聞場面。

而且就算不是新聞,製造新聞也要發。《夜行者》就講述了這麼一個為了利益突破自我底線的「媒體人」。

傑克吉倫哈爾飾演的布魯姆是一個靠販賣事故第一現場視頻資料謀生的人,他拍攝的影像血腥、暴力,但卻非常得美國電視台的喜愛,也因此他賺到了非常多的錢。

但他慢慢遇到了難題,突發案件不是每天都有,而且有大把的同行跟他搶生意。為了打壓死對頭,他故意製造了一起車禍,把喬害成重傷,並搶下了最血腥的第一手資料。

從此,他走上了啃「人血饅頭」的道路。沒有好的拍攝角度就移動屍體,見到傷者不是先救人而是先拍素材,甚至還向警方隱瞞關鍵影像信息,只透露給電視台。

於是,他的視頻點擊量越來越高,電視台給的薪酬也越來越多。「夜行者」這個私人媒體和電視台這個公眾媒體之間,產生了一種喋血的默契:流量大於人命。

拉了這麼多片,所以這些絞盡腦汁也要在人前展示的行為背後是什麼?可以是訴求,也可以是快感。

當人的某個訴求無法通過正常途徑實現,他便極易轉向一些非正常的途徑,對於訴求的偏執越深,採取的方式可能就更極端。而當人是出於一種畸形心理尋求快感,實時直播則是提供了最快捷的方式。

那麼罪魁是直播嗎?不,它只是這個便捷的渠道本身。

複雜的是人,而不是途徑,途徑只會越來越便捷,讓人的惡,人的善也隨之更為輕易地擴散。

在科技發展的浪潮中,固然沒有獨善其身的選項,選擇以「玩家」或「看客」的角色登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選擇用這個角色去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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