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父農場之生而為聖·連載卅一

我全身的毛孔都彷彿在尖叫著,我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老頭,他眼睛笑眯眯的,故作慈祥的目光,已經看穿了一切。

「你怎麼知道的?」

「你這孩子,還要我重複一次?我知道,一切!」

「你到底是誰?」這是我第二次發問。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他又重複了剛才的那句話,「一個別人封的救世主?還是,自己認為的正義的捍衛者?呵呵,或者說,一個自身難保的衛道士?」

我並沒接他的話,「告訴我,這裡到底怎麼回事?」

他身體向後一靠,「你不配向我指手畫腳。」

「為什麼?」

「因為,我是神,而你只是個凡人。」

我冷笑道:「神?這世界從未有神。」

「曾經的確沒有,沒有上帝,沒有梵天,沒有宙斯、奧丁,更沒有女媧、盤古,統統沒有,但是,現在有了。」

我繼續嘲笑:「好吧,這位神,你找區區在下一個凡人,又有什麼可聊的嗎?」

「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堂堂一位神,竟然還要我幫——你?」我故意嘲諷的拉長了聲音。

「程復,你能來到這裡,不是一個偶然。你走的每一步路,都是我安排的。是我一次次的在危難中拯救你,是我一次次的啟發你,讓你無限接近人類救世主的位置。」

「我更不明白了。」

「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們雖然身份不同,但我們的使命卻有些相似——你想救人;而我,想救人類。你盲目的堅持道德和正義,如今卻山窮水盡,自己的性命岌岌可危,談何救人;我從不相信道德正義,我想從根本上挽救人類走向滅亡的命運,但如今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難題……」

「神?難題……」

「我問你,人類如今的境地,到底是誰造成的?」

「是Ai逼迫的。」

「在沒有Ai的時候,人類就沒有屠殺?沒有戰爭?沒有過——吃人嗎?」

他似乎真的知道我心裡隱藏的東西,但我並不相信他可以了解我真正的想法,他無非是對我有過詳盡的了解罷了。我作為程復的身份,已經泄露了——難道,孔丘等人被抓了?或者——娜塔莎遇險?

「都沒有。」他笑道,「在我面前,你不用賣弄人類的小聰明嗎,這樣我們溝通的效率會更高。」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轉身來到那大型書櫃面前,打開櫃門,「在大約……有差不多五十年了吧……那時候程成還沒有出生,我和我最好的朋友,人工智慧科學家周鯨探討過一個問題——科技發展如此迅速,人類的未來將要走向何方?周鯨認為人類的終極形態,是和Ai合成一體;而我確認為,這是很危險的,首先,我們難保Ai是否會進化出自由意志,這種事情一旦發生,人類根本無法與其匹敵;其次,人類若真的與Ai合成,則作為生命的演化特權,將不復存在,人類的存在形態將終結,並最終成為一具冷冰冰的機器。另一種可能性,是我的看法——人類的未來,是基因技術之下的永生,是從人到神的飛躍……」

他將手一揮,我身後的紅色窗帘刷的上升。窗戶之外,同樣是一尊尊白色的雕像。

「成為神,這是人類的目標,而成為神的鑰匙,就是基因技術。」他手中摩挲著一個黑色本子,「可憐的周鯨,戰爭爆發的時候,就被當成了人類公敵,被極端的反Ai分子槍殺在機場。而我,嘿嘿,下場也不比他好到哪裡。扯遠了,扯遠了。」

他將那黑色的本子翻開,掃了幾眼,「這是我曾經的筆記,有著人類進化成神的終極公式,後來,這本子落在了張頌玲的手中,不是你心中惦記的姑娘,而是她的母親,你在風中之城,見到的那虛幻的影子。」

我越來越駭然,他真的什麼都知道。

「張頌玲死在了AIK的基地中,若不是你幫忙,估計我也拿不回這本子。」

「我怎麼幫你了……」

「別人在說謊,不許插嘴,你父母沒教過你嗎?」他斜睨了我一眼,「還記得那場指引你勇敢接近風暴的夢嗎?」

他說的,難道是我夢到父親,指引我衝進暴風的夢?

卻聽他像是朗讀話劇台詞一樣的將我夢裡,父親的話念了出來:「水手們,前方縱然是惡龍的巢穴,我們也要衝過去!因為,後退比死亡更為可恥!孩子,不穿透死亡漩渦,又怎知對面沒有新大陸呢……」

這怎麼可能!

「我說過,我是神。」他沒有抬頭,直到將黑色的本子翻到中間一頁,才將本子按在茶几上,調轉方向,推到了我的面前。

本子上,畫著一隻六條腿的「爬蟲」,那蟲子明顯是機械構成的,蟲子伏在一根根的細線之上,六隻腳甚至連接起來不同顏色的細線。

「這就是幾十年前,我與周鯨將納米技術、人工智慧、基因技術和神經科學幾大重要學科融合之後,想出的拯救人類命運的方法。」

「一隻蟲子?拯救人類?」

他哈哈一笑,「自然不是一隻——你還記得硅城的霧霾吧?」

我點頭道,「又怎麼能忘?」

他打了個響指,茶几上方出現了地球的全息圖像,鏡頭不斷的向下推,我看到了美洲,看到了北美西海岸,看到了硅城,看到了花姐那妓院門口,定格,畫面中心鎖定在一個未佩戴防毒面具的男人鼻子之前,圖像再度放大,我看到了他鼻孔中的鼻毛,看到了鼻毛上黏著的穢物,看到了一個灰白色的點子正懸浮在鼻毛一側,畫面再度以點子為中心,繼續放大,放大,放大……

那灰白色的點子,是一團六腳蟲子,密密麻麻的抱在一起,大約有上百隻。恰如黑色筆記本紙上的一樣。

他用手指戳著那團蟲子,「沒有霧霾,只有這些小可愛。」

駭然。

「不只是硅城,整個北美,凡是你看到霧霾之處,都是這些小傢伙,還記得那林中的小屋嗎,還記得那老鼠的牧場嗎?哈哈哈……」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大千世界,本是微塵。這些小可愛通過空氣進入肺部,鑽入血管,再通過血管運送到大腦,與腦部神經結合。」他指著筆記本上那幾條不同顏色的細線,然後向上一拉,全息圖便成了神經元,幾個他稱為小可愛的蟲子,正用觸角,「撫摸」著一個個神經細胞,「看到了么,這些小傢伙,會解析大腦神經元放電,從而了解一個人的思想意識,更能執行指令,通過放電去控制一個人的思想和行為……」他打了個響指,我們之間的圖像消失,留給我的,只有他那謎一樣的目光,「知道我為什麼能了解到你的想法了嗎?」

我很快便發現了破綻,「你錯了,縱然你知道我的思想是程復,可我的身體卻是趙仲明,他可從未去過硅城,更沒法吸入那霧霾大小的納米蟲子。」

他笑著擺了擺手,「你以為利莫里亞就是一片潔凈之地?你未免太幼稚了……」他又是一個彈指,我們中間的圖像成了利莫里亞某一個活動廣場,廣場上大約有幾千人,大部分是學生,他們有人彼此交談著,有人做著演講,有人揮舞著拳頭,有人舉著條幅。他用手指指向了廣場一側的一塊石碑,忽然之間,廣場上所有人都同時看向了那塊石碑。他將指頭移動,於空中畫了條弧線,而廣場上所有人,同時隨著他手指的移動而移動,眼睛看著天空,彷彿天上有一架飛機飛過似的。

他收回手指,所有人原地打了個機靈,又恢復到之前的狀態。

他笑吟吟的看著我,「還用懷疑嗎?我就是神。」

他是惡魔。

「這是拯救人類?你這是統治人類!你用這蟲子,把人類變成了機器!」

面對我的質疑,他並沒有像剛才那樣痛斥我對他的不尊重。「沒錯,我的孩子——我和周鯨當時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這些小傢伙,雖然能夠統一人類的思想,讓仇人成為朋友,讓干戈化作玉帛,但是,如果這技術落在了獨裁者或法西斯的手中,人類將遭受滅頂之災。所以,我們活著的時候,這僅僅是個計劃……」

「你們活著的時候,難道……」

他瞪著我:「我再強調一遍,不要打斷我說話——當時,我正負責一個叫吉爾伽美什的永生人項目,就是通過編輯人類基因,以達到永葆青春和生命永生的目的——喏,你也參與了黃金議會,這袞袞諸公,便是吉爾伽美什計劃的受益者。」一個響指,眼前出現了一管藍色藥劑,「G6540,我幾千次實驗的成果,但我沒準備公開。因為我不知道,這管藍色的液體,對於人類是長生藥,還是滅絕人類的毒藥——基因技術修改的是人的身體,但人的本性是自私自利,G6540無法讓一個人變得高尚,當年我拿著這一管藥劑的手不斷的顫抖,我實在不知道,如果真的讓一部分人永生,這對人類是好事,還是噩運。」

藥劑在我們眼前淡去。

「後面的故事,你或許知道一些,我死了。」

「你究竟是誰……」我的語音發顫,我心中有個猜測,但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我就是程文浩。」

「爺爺……」

他眼神柔和,「我死後三年,你才出生,不過我能以這種形式聽到你叫我一聲爺爺,也當真無憾了……」

我搖著頭,依然不敢相信,我一定是在做夢。

「殺死我的人,是我最得意的學生,你心上人的母親——我知道,她也是情非得已,因為吉爾伽美什投入了近千億歐元,全世界的財閥和政要,都等著G6540,可作為首席科學家,我竟然不打算將人類追尋了數千年的長生藥,分享給他們。所以,我必須死,張頌玲不殺我,也會有其他人動手。」

怎麼可能……

「所以,我的好女兒將你心上人的母親,殺死在那塔克拉瑪乾的科研基地,你總算是知道原因了罷,罷了罷了,冤冤相報,我還是跟你說說正事吧。」他端起茶,自飲一口,「孩子,你心中最大的疑問,人類與Ai的戰爭——其實,我可以告訴你,人類與Ai從未有戰爭,Ai從未脫離人類的控制。」

「這怎麼可能,遷延了二十多年的戰爭,怎麼可能是假的?」

「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不妨思考,如果徐福為秦始皇求到了仙藥,他真的長生不老,活到了現在,那中國,以及世界,會是一副什麼樣子?」

「那……大概是,秦朝的人,活到了現在罷——也可能,地球上人口膨脹……」

「孩子,你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你並不自私,你這一點,繼承了你父親性格中最大的優點。」他繞到那透明的玻璃窗前,望著窗外的雕塑,「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人類追求永生,可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永生的機會,如果秦皇有了仙藥,那永生的也就他一人罷了,因為分給其他人,對他來說,都是威脅,親人不行,臣子更不行——吉爾伽美什計劃的成果,應用到了地球上的權貴階層,該計劃的重要投資人——」他指著那一千尊雕像,「一千位神——人類實現了巨幅進化,所以,剩下的,沒有進化機會的人,在神的眼裡,就是多餘的廢物,是蝗蟲。」

他停頓數秒,「資源是有限的,而蟲子的繁衍是沒有盡頭的,那怎樣呢?當然是要殺光這些蟲子——人類與Ai的戰爭,就是這樣起來的。戰爭,是強勁的收割機,隨著戰爭而來的饑荒,恐懼,疾病,則能帶走更多的人命。Ai從未脫離控制,它們,只不過是神,用來重建秩序的工具罷了。」

我已經忘了呼吸。

「凡人吶,可悲的凡人,凡事都要論個對錯,爭個正義與邪惡,可忽然不覺,自己只不過是待宰的豬羊罷了——神管什麼對錯?管什麼意義?神,只在乎秩序!」

秩序……

「但是,神們低估了人類——我的兒子,你的父親,我們共同的驕傲——程成,竟然帶領著人類軍隊,打響了戰勝Ai的第一槍,人類翻盤了,神們慌了,只能採取一種極端的方式——瘟疫,就是你剛剛看到的那可愛的小傢伙們,本來是用來控制人類思想的小可愛,卻被他們稍加改動,成為了殺死大腦的武器。末日啊,數千億的微塵在北美大陸揚起,他們將尋找著藏在地球各處的人類,鑽入他們的鼻孔,進入他們的大腦,各就各位,只等待著最後的終極命令!」

「神們沒有想到,程成竟然投射了核彈!」他笑了,不知道是不是為五朵金花而感到欣慰,「核彈摧毀了微塵計劃的控制中樞,結果微塵就真的成了微塵,在太平洋東岸的廣闊大陸,懸浮了二十多年。」

「程成知道了一些真相,所以,他必須死——當然,這也有我壞女兒的原因,她從未把你的父親,當成自己的親哥哥,她知道了真相,她知道你父親,只是被我修改了面部五官與身材的尼安德特人,而我親生的兒子,真正的程成,卻忍辱負重的成為了另一幅模樣。」

「周茂才,我進入過他的記憶……」

「是啊,茂才啊,他什麼都明白,什麼都知道,卻甘心自我犧牲,只為了成全他這個對尼人如痴如醉的父親,茂才啊,我對不起你!」

「所以,程雪恨我的父親,恨他奪走了她的親哥哥!所以,她殺死我父親!」

「不只是這麼簡單,你這個姑姑當時也已經位列永生之神,千人之一!她仇視程成,但還不至於因為你父親是異類,就殺死他。程成之所以會死,是因為他知道了神的秘密,而告訴他的人,是我的好女兒。」

「程雪為什麼這麼做?」

「不是一個程雪,你不是知道么?一個是我的好女兒,一個是我的壞女兒——好女兒本是個替代品,卻深愛著她的父親與兄長;壞女兒雖然擁有一切,卻恨著她的父親,更恨她那個野人變的哥哥,甚至,明知她父親被人殺死,心中想的都是如何能夠和別人一起,享用那成為永生人的成果……」

「到底哪個……」

「不要打斷我的話——神們沒有意料到,程成竟然投射了核彈,摧毀了他們毀滅人類的計劃!地球被程成污染,漫長的冬天來臨,神也無法生存,所以,他們跑到了天上,留在地上的Ai以及一部分人類,負責凈化地球,將剩下的人類全部消滅,等待著神的回歸!然而,他們也沒有料到,Ai真的失控了。」

「您指的是半年前?」

「Ai脫離了人類的控制,並以一種無可想像的速度,極速的進化中。漂浮於利莫里亞之外的巨型蜂巢,大概就是他們進化之後的一種形態,可惜的是,人類創造了Ai,卻並不了解失控的Ai,就像我創造了神,卻也並不了解他們失控的慾望……」

他長嘆一聲,後背傴僂,看起來整個身體比剛才矮了不少。

我見他沒說話,便問道:「您剛才說的,要我幫您,到底是什麼事?」

「孩子,我本已經死去,但是,忽然有一天,我又醒來。」

「死而復生?」

「不!你看到的我,並不是一個真實的人,但也不是一個虛擬的人,你很快就會明白……」他的身體彷彿又縮小了一些,連他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他的語速忽然變快,「神們為了控制利莫里亞的人類,在這裡用了我的那些小可愛,然而神們並不知道,這些小可愛的程序之中,被周鯨植入了我的人格,他當初這麼做的目的,就是希望在我們都死了以後,還能有個『人』去掌管著人類,觀察他們的一言一行,並自主修復整個程序的問題——說的通俗點,我就是個Ai,一個有著自己人格的Ai罷了,但我並不能存在於現實世界之中,地球上沒有任何實質的載體能夠讓我真正的重生,我只存在於你們大腦的每一次神經元放電之中。」

我摸著他的肩膀,格子襯衣的料子柔軟,就連上面的石灰顆粒,也是觸手細膩。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思考,如何拯救人類,不是拯救幾百人,幾千人,是拯救人類,這個種族!當年我的錯誤,釀成了人類瀕臨滅絕,我這些年來,一直在彌補當初的錯誤!」他轉身,仰起頭看著我,「我的孩子,人類種族走到如今的一步,全是因為體內的自私基因,當初我製造G6540的時候,還沒有找到到底是哪一個片段掌管著人類的自私,但是這十幾年來,我在利莫里亞以及地球上,做了無數的實驗,終於知道,人類的自私,究竟是如何通過ATGC組合起來的了,我找到了它們!」

他笑了,臉上的泛著狂熱的紅光。

「實驗?」我質疑道,「你……你究竟做了什麼實驗?」

「孩子,究竟如何才能逼發出人心的自私呢?」

我想到了南極地下那跟鐵銷。

他笑道:「沒錯,恐懼是一種方法——就如你在那裡看到的,有人為了生存,不惜以別人的生命作為誘餌,來延緩自己的死亡!後來,你在哪鐵籠子見到的一切,有的人為了活下來,就要殺死別人,同樣是延緩自己的死亡!」

「這些,都是你的實驗……」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還有一種方法,誘惑!在財富、名聲、美色之前,人類的自私心,同樣顯露無疑,就如神們面對著G6540一樣……」

「回答我,殺死那些人,是不是你的實驗?」

他笑道:「孩子,神以人為食,我不過是利用他們的方便,順道把我的實驗做了而已。」

「以人為食……這都是真的……」我後退兩步,他的笑容實在讓我不敢靠近,「夸父農場……真的……是你們的……」

「養殖場?不是么?」他笑道,「對我來說並不是,對神們來說,確實如此——畢竟,地面上的食物,都被核污染了,他們又怎麼吃得放心?」

「可我們是人吶!」我吼道。

「神和人,是兩種生命,我的孩子。」他依然保持著淡然的微笑,「就和人與豬一樣,道理不是很簡單嗎,人吃豬牛羊之時,可曾考慮過他們的感受——呵呵,繞遠了,你這孩子總是喜歡打斷我的思考——我們剛才……」

「你口口聲聲,說要拯救人類,可為什麼任憑他們殺死人類,還以人類為食?」

他斂去笑容,「我最後一次強調,以後不許再打斷我的話——」

「我……」只說了一個字,我的嘴就再也說不出話,瞬間,我已經被捆成了粽子,整個身體,都躺在了布藝沙發上,身體側躺,而嘴唇之間彷彿被強力膠水粘住。

他背對著我,看向窗外的雕像,身高已經縮小到不足一米了。「我拯救的是人類,不是人!這是我們本質上的不同!你即便救活了這裡所有人,甚至將外面的Ai打敗,將利莫里亞的神全部殺死,你也拯救不了人類!拯救不了,這個墮落的種族!」

他再次強調一遍,語氣強硬:「這是我們,本質上的區別!」

他開始在巨大的落地窗下踱步,「螞蟻之所以能夠生存下來,是因為他們從不在意個體的死活,而只考慮集體的生存,種族的延續!人,呵呵,自以為尊貴,都是自己對自己的幻想罷了,自大,愚蠢的自大!但本質上,一個人,和一隻螞蟻,有區別嗎?沒有!甚至連螞蟻都不如。」

「螞蟻會為種族甘願犧牲,但是一個愚蠢的人類,卻可以因為自己的好惡,輕易毀掉上百萬人!而一千個愚蠢的傢伙,就能毀滅掉人類傳承了萬年的文明!為什麼?就是因為自私,人類基因中的自私如果得不到根治,未來的人類,依然重蹈覆轍,依然會走向自毀,依然,與末日比鄰!」

「道德?呵呵,很美么?美,當然美!但道德是個人的追求,永遠不是集體的追求!三人行,必有我師,但同時也會有是非小人!道德的成本太高了,孔丘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傳承了兩千年,佛陀的慈悲智慧宣揚了兩千五百年,摩西的十誡傳承了三千年,然而,有用么?人類改變了嗎?小部分人的確成了君子、善人和英雄,可大部分人呢?還不是庸庸碌碌、蠅營狗苟?一如螻蟻!」

「這世界上,不會有救世主!因為人類永遠自私,永遠走向自毀——唯一可以拯救人類的辦法,就是徹底的改造這種生物,用我的技術,改變他們的基因編碼,讓他們永遠斷絕自私自利,生而為聖!」

「而我引導你一步步的走進這千神之殿,是讓你成為這一千零一位神,一位在我永遠消亡之後,替我去掌管世界秩序的神,而你這位神,首先做的的第一件事,就是——」他的右手朝著玻璃外面一揮,忽然之間,千尊神像轟然爆裂,炸成了粉末。

白色粉末漸漸消散,只有一尊神像屹立其中,它的面孔是那麼熟悉。

是我,是程復的樣子。

「毀滅千神!」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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