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空1200平方公里的鑽石與煤礦,留下的城市宛如鬼城
在斯捷潘老人生活的區域,到處都是人類文明的象徵。
工廠、學校、醫院、圖書館,你能在這找到堪稱完備的人類建築設施,甚至還有廢舊玩具、書籍、衣物等生活物品的痕迹,但唯一缺乏的,是人。
斯捷潘在這生活了14年,陪伴他的只有一條撿來的狗。
這座建於1943年的城市叫做卡德昌(Kadykchan)。
由於儲藏著大量煤礦,二戰期間的蘇聯將這裡作為政治囚犯的集中營,每一位曾在政治上犯下過錯的罪人都要在這用煤坨坨為自己的罪行做出補償。
這裡成了附近城市電力供給的補給站,曾經的犯人被賦予了新的使命。
「住在米亞溫賈市的人全都指著這群罪犯的雙手給他們供電。」
好景不長,自從蘇聯解體後,再老實的礦工也開始了對自由生活的嚮往,越來越多居住在卡德昌的人選擇了離開。
2003年,這裡成為了名符其實的廢城。高額的拆遷費用加之各種複雜的外部因素,沒有人願意騰出功夫回頭考慮那些曾經與生活息息相關的建築與設施,連報紙、玩具、瓶子等小物件他們也不想費力氣帶走——新的生活需要一切都是新的。
至於留下來的人怎麼辦,連自己都前途未卜的人是沒工夫關心這個的。
斯捷潘老人是卡德昌如今為數不多的居民,「為數不多」的意思是說在這生活的人只有個位數。
「我無處可去」,斯捷潘不願意也沒有能力離開這座城市,雖然往日崢嶸的建築遍布四周,但他就像生活在蠻荒時代——沒有電,沒有自來水,也沒有郵遞員給他送信。
「至少我不用擔心有賊了。」
他成了這座死城卡德昌的守墓人。
對這些遺留之人來說,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自己想辦法了,在廢墟中生活,他們需要另一種姿態。
在這個被人遺忘的無主之地,生活中的一切都得自力更生。為了保證食物來源,斯捷潘自己開墾了一小片菜地。到了寒冷的冬季,沒有暖氣的他整天蜷縮在火堆旁抵擋嚴寒。
他的侄子有時會來送給他一些麵粉,但他從不願跟這個偶爾出現的人類多說半句話。
垂暮的老人已經不習慣與人交談了,在這個寂靜的城市廢墟里,陪伴他的只有那條撿來的小狗。
下雪天他們會望向窗外,沒有了人類的污染,這裡的積雪現在都分外純凈。
和這裡類似,從卡德昌往西2000多公里有另一個叫作米爾內的城市,這個出產鑽石的城市是世界上最窮的地區之一。
「我們買不起水果,甚至吃不起蔬菜。」潘德羅夫搓著手抱怨著,儘管已是初春,但米爾內寒冷的天氣讓他又拉了拉衣領。
「這裡以出產鑽石聞名,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建於50多年前的米爾內市是典型的西伯利亞地區前蘇聯時期興建的工礦城市。
相較於卡德昌,這座擁有2.6萬人口的米爾內絕對算是個「大城市」了——儘管這個數字放在其他國家只是一個小鎮的規模。
米爾內的聞名在於它擁有一個全世界最大的鑽石礦洞,巨大的漩渦狀洞穴鑽進大地,彷彿是巨人用鑽頭在大地上鑿了一個深深的洞。
米爾內鑽石礦洞的入口直徑有1200米之巨,深525米,以3米/層計算,相當於175層樓高。
這座鑽石礦洞之大之深,已經使洞內和地表上空的空氣氣流形成了巨大的吸力,輕型飛機都不能直接低空越過其飛行,否則將被這股氣流吸入洞中。
如此彪悍的礦洞在往日是榮光,在今日卻意味著無奈,建立於1959年的米爾內市,如今是一片破敗的景象。
這裡的氣候向來惡劣,即使是短暫的夏季無霜期,這裡的氣候也不適宜農作物的生長,所以米爾內的日常生活用品,包括食品大多都通過飛機來運輸,成本昂貴,水果、蔬菜成了當地最緊俏的東西。
「你相信嗎?我們這兒出產鑽石,卻是世界上最窮的地方。」
潘德羅夫是典型的米爾內居民,他生於一個礦工家庭,父親是上世紀50年代第一批來到米爾內的礦工,但儘管在那段時間裡這裡和附近的幾個礦場貢獻了佔全球總量23%的鑽石,礦工們卻似乎並沒有從中得到多大好處,生活一直都很艱難。
在嚴寒的西伯利亞,這些生活在礦區的人可能好長時間都吃不上新鮮水果,那些要通過空運的蔬菜水果在米爾內是絕對的奢侈品。
不少人已經離開了米爾內,但拖家帶口的潘德羅夫想要搬家卻不那麼容易,他希望於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鑽石礦洞能被開發成旅遊項目,但他旋即又陷入了沮喪。
「這裡距離莫斯科8000公里遠,冬天冷得能把人鼻子凍掉,又有誰會來呢?」
無論是卡德昌還是米爾內,這都只是在俄羅斯西伯利亞和遠東眾多廢棄城市中的一個小小代表。
在西伯利亞和遠東地區的1200多萬平方公里範圍內,到處都是這種廢墟之城的蹤影和「雄姿」。
他們儼然成為了世界上最大的工業和民用廢墟。
從南到北跨越20個緯度,從東到西跨越9個時區。
這片廢墟不需要焚化爐,城市建築、街道、港口的硅酸水泥被風化成了沙土,鋼材、型材被鏽蝕變成了金屬碎渣。
村舍變成了木屑和泥土。西伯利亞和遠東那一座座城市和村莊正被歲月無情的焚化。如果城市和村莊有生命,俄羅斯西伯利亞和遠東的城市無疑已進入垂暮之年,這些計劃經濟時代的璀璨之花正一朵朵凋零,行將就木……
薩義德在他的《東方學》描述了文化中心主義如何影響地域印象:「一群生活在某一特定區域的人會為自己設立許多邊界,將其劃分為自己生活的土地,而與自己生活的土地緊密相鄰的土地以及更遙遠的土地——他們稱其為『野蠻人的土地』。」而我們,很可能只是自以為眼界開闊的文化中心主義者。
地域的變遷總是讓人想起神秘東方的黑色土地,那裡也曾土地肥沃,也曾鑼鼓喧天。人們對他們離開家鄉的原因心知肚明卻無可奈何。
他們如今在各地的直播間內,用濃重的口音向年輕人們傳達信息——「在我的家鄉,人人都是活雷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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