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八、幕僚的作用

說到「幕僚」這個詞，其來源還真不一般。

古代將帥出征時，因為沒有固定的辦事場地，故而以幕為府，故稱幕府。而在幕府中辦事的那些類似現今秘書、參謀等的文職佐理人員，就叫幕僚或幕友。他們其實是一些受過專門訓練，並在法律、財會、文秘等方面具有專門知識和一技之長的讀書人。

後來，那些被各級地方長官聘請為某一方面的私人顧問，不帶官職而參與政務人也都被稱作「幕僚」。在與官員的交往中，官員往往稱呼他們為「西賓」「西席」「老夫子」「先生」等，而幕僚則稱呼官員為「東翁」「東家」，二者雖然實質上是僱傭關係，但是由於其作用特殊，所以平時也多以平禮相見。

幕僚地位之盛以清朝為最。

據說雍正朝名臣田文鏡就因手下有一厲害的幕僚鄔思道而出名。據說當年雍正皇帝常在田文鏡的奏摺上硃批：「朕安好，未知鄔先生安好否？」這一細節因電視劇《雍正王朝》的傳播而變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鄔思道是紹興人士，故而「紹興師爺」名聲大噪，以至於各地督撫都競相聘請紹興人為幕賓，以至於當時有人記載：「吾鄉之為此業者不啻萬人。」一時竟有「無紹不成衙」之說。

其實幕僚的巨大作用早在西漢年間就被認識到了。因為幕僚所掌管的多為法律、財會和文秘方面的專業領域，這是軍中主帥或者地方長官才能之不及的地方，而且，擅幕僚者還必須嚴謹、精幹、有謀略，甚至要比當權主事者更厲害才行，而很多幕僚本身就是一些有才能而沒有機會晉身仕途的人充任的，所以，幕僚大行其道也就可以理解了。

前一篇文章中我們提到的谷永其實就可以看作是大將軍王鳳的「幕僚」，只是沒有那個名分罷了。其實王鳳還真有一個正式的幕僚，他就是在《漢書》中被評價為「當世善政，多出於欽者」的杜欽。

杜欽說來也是名門之後，他的祖父是漢武帝時期著名酷吏張湯的助手，官至御史中丞，也以執法嚴酷而出名。杜欽生有惡疾——「目偏盲」，就是眼睛不好，所以不願意做官。杜欽出名和谷永也有些相似，都是因為日食時朝廷求言而為人所知的。而且他們的理由也一樣：日食不是因為大臣專權，而是因為後宮妃嬪們不好。漢成帝因此裁減後宮用度，引起許皇后的不滿，上書辯解，成帝以杜欽、谷永等人的奏章傳示後宮，皇后才沒了脾氣。

拿人家錢糧就要替人家分憂。做幕僚的，做事自然是替東家考慮。杜欽在王鳳手下，既做了些好事，也做了些壞事。像推薦賢士、解救名臣、鎮撫四夷等等在史書中都有所體現。

比如他向朝廷推薦了王駿、韋安世、王延世等人。王駿做京兆尹政績卓著；韋安世名列九卿，若非病亡，幾為丞相；而王延世則是當時的水利專家，在治理黃河方面功勛卓著。而當時像馮野王、王尊、胡常之等人都因為得到杜欽的援手而逃過一劫。好事做的雖多，但這並不是幕僚的本分，至多可以算作「副業」，要說「主業」，還要說是幫助王鳳。

說日食是因為後宮而不是因為王鳳，算是他第一次幫王鳳，當然那個時候他還不是王鳳的幕僚。後來正式就任幕僚之後幫助就更大了。

身居高位自是眾矢之的，若無人幫襯必然難得善終。王鳳作為皇帝的舅舅，朝中大將軍，位高權重，天下觀瞻所在，所以攻擊他的人不在少數，而當時日食一再發生，加之有時候做事也不夠謹慎，讓成帝對他有了意見，這就造成王章進諫要求罷免王鳳的事件發生。

其實在這件事之前杜欽就曾經勸諫過王鳳，讓他謙虛謹慎，不要重蹈秦朝時穰侯的覆轍，要小心范雎一樣的人使出離間之計。話音未落，王章就上書了，而且還得到了成帝的信任。那麼王鳳怎麼辦呢？按照杜欽的意見，很簡單：裝慫。

王鳳上書謝罪，乞求賜歸故里，文意甚哀。王鳳是太皇太后王政君的胞兄，他這麼一鬧，太后也吃不下飯去了。而漢成帝本就不是個有主意的，加上少不更事，所以最終也不忍廢免，又讓王鳳就位了。

而王鳳卻心中不安起來，他這會倒是真的想辭職了，可是杜欽勸他，不用懷疑，皇帝離不開你！王章事件只是個小插曲而已，不必在意。王鳳聽從了勸告，沒有堅持。而忠心耿耿的王章卻被出爾反爾漢成帝殺了。

王章一死，王鳳的地位就再也沒有人能夠動搖了。王氏一門「十侯，五大司馬」，發展到後來王莽篡位，王鳳就是個開始，所以大漢丟了江山，杜欽也是欠了賬的。不過當時人們看不了這麼遠，大家只是覺得王章死得冤枉，忠心為國卻慘遭殺害，真是不應該。

有道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輿論是可以殺人的。面對這種情況，杜欽再次出謀劃策：人們都認為王章是因為直言進諫而被殺死的，而此事之後如果我們提拔一批敢於直言的人，那麼這種看法就不攻自破了。這真是釜底抽薪之計！我們可以看出杜欽的謀略之深，算計之狠！

當然，他們成功了，人群是愚昧的，輿論是可以被引導的，而這都是由於信息不對稱造成的。作為佔據有利地位的一方，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

不過，政出私門，正是王朝敗亡的先兆，杜欽就算是大漢王朝最早的一批掘墓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