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被掩飾拋棄的歷史《泰景亨策》36
「洛陽的陳暘,」周授說,「他在鄭府躲了多少年?」
「原來周卿已經全部查明,」鄭茅說,「陳家與我鄭家是世交,當年我也是惦記兩家情誼深厚,保全了陳家的血脈,沒想到陳暘……兩年來,我也一直在找他。」
「陳暘帶著兩個殿下到了涼州定威郡沙亭,」周授說,「如果不是沙亭泉水乾涸,舉亭遷徙,我也打探不到。」
張胡把手抬起來,「這些往事暫且不提,現在我想問鄭公,太子姬缶遇刺,你怎麼跟齊王交代?」
安靈台上一陣風刮過,鄭茅本已經濕透的後背,頓時一片冰涼。
十一年前,鄭茅只是一個以刺史的身份出巡即墨,他的命運改變,就是在即墨,他見到齊王。從即墨回京之後,鄭茅一路高升,就是因為朝中的齊王勢力,共同推舉,將鄭茅推到了如今大司馬的位置。
景朝祖訓:歷代天子立儲,只能在諸侯王世子中選定。
而齊王的世子姬缶,就是下一任天子。因此朝中大臣,大多數已經心向齊王。
但是姬缶登極之後,下一任立儲,還沒有選定。
其實是有的。
因為當今齊王是故皇景成帝的長子姬流。景成帝駕崩,按祖訓,齊王獻出封國,景成帝長子姬流封齊國。齊王世子姬望入京城洛陽繼承大寶。
姬望與姬流一定有過交易。
那就是當今聖上的姬望,指定齊王姬流世子姬缶為皇儲。姬缶登極之後,再立姬望的孫子為皇儲。
《泰景亨策》記載:景成帝至景宣帝皇族譜系:
開遠元年:景成帝姬龍房登極。
開遠二十七年:景成帝姬龍房立齊王世子姬望為皇儲。
開遠三十三年:齊王世子姬望入京,就太子位。
開遠三十八年:景成帝姬龍房駕崩。太子姬望登極大寶。改元黃衡。
次年、黃衡元年:景成帝世子姬流就齊國,齊王獻國,姬流封齊王。
黃衡九年:景宣帝姬望立齊王姬流世子姬缶為皇儲。
黃衡十一年:景宣帝改元至陽。
至陽六年:飛星掠日,太子姬缶入京,在邯鄲遇刺。
皇朝的傳遞,就如此交替循環,齊王與洛陽天子,世世不絕。
兩代君王也是這麼過來的,並且按照交換,當年的景成帝世子子孫姬缶即將重回洛陽,重登龍殿。
按照交換,姬缶登極之後,將立封當今聖上的世子為齊王,齊王世子再入洛陽為君。
可是當今聖上沒有世子。
並不是沒有,而是有兩個世子姬不疑與姬不群。只是蜀王怨望洛陽與齊王之間的默契,在京城安插死士,對聖上世子不利,於是姬不疑與姬不群被鄭茅私下迎接到府中。
姬不群不是長子,得不到姬姓的「不」名。
這件事情,連當今聖上都不知道。只是鄭茅與齊王姬流之間的暗中交易。為的就是躲避蜀王的謀害。
聖上一直以為自己無子嗣,因此在立了齊王世子姬缶為皇儲後,而修仙煉丹。
張胡一直暗中觀察鄭茅,終於在周授的調查下,查出了兩個殿下,在鄭茅的府中隱藏,卻被一個叫陳暘的人在兩年前,將殿下拐走。
陳暘是聽從了誰的指使,無論是鄭茅,還是張胡都無法得知。
而太子姬缶在邯鄲遇刺,現在張胡斷定,極有可能是蜀王的所為。
這也是張胡要急於與鄭茅結盟的原因。
因為周授發現了雍州亂民的首領是五雷派的黃化吉。
黃化吉的人頭已經擺在了鄭茅的眼前。
鄭茅還有事情沒有想明白,問張胡:「太傅是要我支持齊王?還是蜀王?」
張胡看了看周授。
周授向鄭茅說:「五雷派,有冰術、火術、土術、金術、河術為本。」
「冰術!」鄭茅恍然大悟,「太子姬缶死於冰術。」
張胡哼了一聲,「這些妖術,本就是民間方士迷惑百姓的做法,沒想到蜀王也深信不疑。」
「蜀王跟五雷派?」鄭茅現在發現,原來張胡知道的事情,遠比他要多。
「五雷派的總壇就在漢中羊郡。」周授回答鄭茅,「二十年前,五雷派出了一個司掌,但是在做了七年司掌之後,突然消失,鄭公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
鄭茅知道周授將會說一個讓他震驚的名字出來,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周授說的來的是:
「滕歩熊。」
鄭茅呆若木雞。
「其實今天在安靈台見鄭公,」周授恭敬的拜在鄭茅的面前,「下官希望鄭公能有一個請求。」
鄭茅問:「難道不是太傅要在這裡與我商議這些不能在南殿提起的政務嗎?」
「如果有有一件事情,鄭公不能說服太傅,」周授看了看安靈台上的渾天儀,「太傅就無法與鄭公共同商議。」
「什麼事情?」鄭茅問周授。
「太傅不相信方士和術法。」周授苦笑,「太傅是習儒,師從王充的後人,這個鄭公是知道的。」
鄭茅明白周授的請求是什麼,張胡堅信《論衡》,對世間的巫術方士都嗤之以鼻。可是現在道家五雷派術士已經控制了聖上。那麼張胡也已經在開始動搖,或者他需要放下成見,真正的去了解滕歩熊這個方士。
鄭茂轉向張胡,「太傅可以不信方士的巫術,但是不可不信這些方士都有聯合縱橫,兵法陰謀的能力。」
「滕歩熊就是這樣的人?」張胡問道。
「正是,」鄭茅從懷裡拿出了兩卷書簡,「這是《泰策》末卷和《景策》首卷。是太傅呈遞給聖上。」
「你果然沒有交給聖上。」張胡搖頭。
「是我扣下了這兩本書簡。」鄭茅平靜的說,「否則現在這兩本書簡應該在滕歩熊的手中。太傅約我在安靈台求見,我就帶在身邊。」
「你知道多少?」張胡問鄭茅。
「我已經仔細看過,」鄭茅回答,「其實太傅應該自己看看。」
太傅搖頭。周授對鄭茅說,「安靈台的藏書,太傅與我都沒有膽量翻閱。」
鄭茅不知道周授說的是真是假。想了一下,告訴張胡,「滕歩熊,的確能在夜間,將楊貴妃的魂魄召回,與聖上相見。是真的。我親眼所見。」
周授看了看張胡,告訴鄭茅:「我在陳倉道,看見一個自稱是中曲山清陽殿的傳人。」
「這就是你說的在暗中保護兩位殿下的高人?」鄭茅知道,現在張胡開始信任自己,開始吐露他真正掌握的秘密。「
「高祖皇帝代泰,與泰殆帝征伐數十年。」鄭茅說的很謹慎,「他身邊的最大謀士是張道陵。但是張道陵的修為,比拼不過泰殆帝身邊的泰朝國師篯鏗。張道陵和篯鏗,都是術士,如果太傅不信,我就不用再說下去了。」
「是《泰策》和《景策》里記載?」張胡問。
鄭茅把《泰策》翻開,用手指在竹簡上慢慢滑過,指著其中一個名字問張胡,「太傅只需要看這幾個字就行,不算違背了景朝的法度。」
張胡比鄭茅想的變通,低頭看了,看見鄭茅手指點著竹簡上的一個名字:
「篯鏗。」
張胡點頭。鄭茅繼續用手指在竹簡上尋找,又遞給張胡查看。
「張道陵。」
鄭茅把《泰策》卷上,翻開《景策》,嘴裡慢慢的說:「但是高祖皇帝最終在滄海擊敗泰殆帝,是因為張道陵有四位賢人幫助。這四位賢人分別是……」
鄭茅的手指停下來,張胡看了,向周授招手,「你也來看看。」
周授看見鄭茅在竹簡上指出的是:
「中曲山清陽殿龍武釵,號鳳雛。」
周授臉色鐵青,「就是一個小孩,說自己是中曲山清陽殿的門人,他似乎與我師從的門派有很深的淵源。」
鄭茅疑惑的看著周授,又看看張胡。
周授獨自在匪軍中取了五雷派黃化吉的首級,本就讓鄭茅疑慮,現在周授已經堂而皇之的告訴鄭茅,他是一個術士。
可是張胡偏偏信奉的是王充儒家一系的《論衡》無神論。
「下官也一直在勸說太傅。」周授已經看出來鄭茅的疑問,「所以需要鄭公告訴太傅曾經發生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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