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談論點高興的事兒吧,比如生蚝
1 | 初次見蚝
當Wen車修文第一次走進Osteria生蚝餐廳時,他說那是一個美妙的夜晚。
那是2009年秋天,暑氣消褪,進賢路兩側梧桐初黃,226號一座兩層洋樓,老式窗框,落地明窗,裡面也是別有洞天,原木灰磚,整櫃的酒,不時傳來法國香頌。
最吸引人的是新鮮的生蚝,紡錘形的外殼如岩石般嶙峋,象牙白的內壁托起一片銀光,個大飽滿,藏著盈盈海水,無需蘸料,直接劃入口中,口感依次是嫩,脆,多汁;味道依次是咸,鮮,甜美,一個遼闊的夢。
一聲打招呼的聲音打斷了思緒,原來是朋友約來了老闆,Rudy郭如東,黑框眼鏡,格紋襯衫,看上去像一個靦腆的工科男。Wen談起了剛才美妙的感受,Rudy告訴他,剛剛吃的是吉拉多生蚝,來自法國,至少要在水裡成長四年,肉質多汁而富有橡果氣息,有人稱其為「生蚝中的勞斯萊斯」。不止有吉拉多生蚝,Osteria還有美國的熊本,加拿大的楓林灣,法國的貝隆......各種生蚝,產地、海水、氣候稍有不同,口感就千變萬化。談起了生蚝,Rudy彷彿打開了話匣子,一掃剛才的靦腆。
Wen聽得入迷了,他雖然在加拿大也吃生蚝,但其中講究卻是來到Osteria才知道,兩人一見如故,邊比較著不同種類的生蚝,邊聊了起來。他們發現對方都是加拿大華僑,同樣熱愛美食,甚至就讀於同一所大學。2007年,Rudy回到中國開始做餐飲,並慢慢將重心從西餐轉向了生蚝這一單品,在Osteria火爆滬上飲食圈之後,2012年,中國第一家生蚝酒吧普朗姆開業,同樣大獲成功。彼時的Wen,則加盟了麵包新語,做起了屬於自己的第一份生意。
兩人此後時常聚會,成為好朋友的同時,也商量著一起做點什麼——Rudy擅長技術,15歲時,他就在加拿大經營家族的中餐廳,大學時學習餐飲管理後,更是拜師開始潛心鑽研生蚝,從源頭、到運輸、到料理,他已經把這個單品的各個環節打通;而Wen則更能勝任對外事務,學酒店管理的他,對於選址、培訓、公關等方面都十分熟稔,而最重要的是,他們對生蚝都十分熱愛。
他們將目光放到了一千多公里外的北京,Wen的故鄉。2013年初,Wen在北京跑了四十多個商鋪,都沒有找到合適的選擇,在準備放棄之際,朋友給他推薦了一個新源街的商鋪,臨街三層,熱鬧又不起眼,Wen轉了一圈,當即拍下了20萬定金——這就是日後北京著名的生蚝餐廳斯普匯。
如今,斯普匯里常年備著20多款進口生蚝。每天下午3,4點,都會有1000多隻生蚝從世界各地空運過來,從捕撈到送入食客的嘴裡,不超過4天。一瓶香檳,一份火腿,兩打生蚝,莊嚴肅穆的帝都開始散發出鮮活的海洋氣息。
普朗姆則保持著一貫的優秀,那裡幾乎可以說是國內新鮮進口生蚝的大本營。如果運氣好,你會碰到被稱為「生蚝女王」的Joyce(Rudy的太太),「先吃清淡再吃濃重,可以試試不加任何佐料,每一款生蚝適合配什麼酒」,各種講究從她口中展開,絕對讓你受益匪淺。新鮮的生蚝,穩定水平的西餐和不錯的酒單,音樂輕快,就餐舒適,這裡是夜上海洋氣的那一面。
2 | 蚝賽力大賽
Wen說過,Rudy一直有一個使命感,要在中國推廣生蚝文化。而在生蚝的世界中,最吸引人眼球,同時也是最講究的,可能就是開蚝了——既要比拼速度,又要保持生蚝的完整性,鎖住生蚝的汁水。在世界範圍內,美國、英國、愛爾蘭、韓國都會舉辦一年一度的開蚝比賽。兩人一拍即合,2016年5月,第一屆「蚝賽力」開蚝大賽在上海正式舉辦。
如何開蚝?
1. 首先你需要一塊砧板,一塊毛巾,因為生蚝外殼比較堅硬,可能會劃傷你的手和桌子。當然,專業人士會選用手套和生蚝底座。2. 其次,你需要一把蚝刀,大概分為細長彎版,細長直版和短寬直版三種。細長彎版由加拿大生蚝專家Patrick McMurray發明,適合從尖端開殼;細長直版最常見,適合開凹型蚝;短寬直版適合開扁型蚝。3. 個人有個人的開蚝方式,這裡介紹一種比較常見的(以右撇子為例)。首先將蚝刀從45度緩緩插進生蚝右側窄頭的縫隙中,如果覺得插不進去可以左右小幅度轉動。
4. 第二步慢慢轉動刀身,撬開生蚝到足以將左手食指頂住蚝殼的高度。
5. 沿著開口將上殼的閉合肌(也就是貝柱)割斷,然後順勢撬開上面的蚝殼。
6. 用刀小心而準確得劃開下面的貝柱,不要劃太多刀,會將內臟部分割破。
一個完美的生蚝就開好了,剝掉蚝殼邊緣可能帶有的碎屑,享受吧!
這場比賽彙集了全國上下十幾位開蚝好手,特邀了著名餐廳「蚝門九式」的創始人蚝爺陳漢宗,還有12位來自全球的名廚聯彈烹飪最後的晚宴。最終,來自湖南的小夥子羅小兵獲得了冠軍。
到了2017年5月8日,第二屆「蚝賽力」國際生蚝節在Rudy的家鄉福州啟幕。這次的比賽,規模更大,經驗也更豐富,這次獲勝的是年僅19歲的李雲熠。
9月23日,Rudy和Wen帶著開蚝冠軍李雲熠來到愛爾蘭,參加第六十三屆高威國際海鮮節暨世界冠軍開蚝大賽。愛爾蘭風光大好,碧海與牧場連成一片,牛,羊在海邊散步,而旁邊就是一片漂亮的蚝場,他倆摘下墨鏡望著翻著藍光的遠方,想起了曾經要把生蚝在中國推廣出去的理想,幾年過後,生蚝在國內已經成了一門顯學,過去的努力都沒有白費。
海風習習,海浪拍岸。
比賽當天的小鎮的確是熱火朝天。這裡不僅有開蚝比賽,還有盛大的美食大趴,假面舞會和家庭狂歡活動。全球的生蚝愛好者濟濟一堂,大啖香檳、黑啤、海鮮,三天可以消耗300多萬隻生蚝。Wen告訴我,這一切其實源於63年前的一個小聰明。
1954年的八月,高威市中心Great Southern Hotel酒店的經理Brain Collins正在發愁,他發現每年到了九月,入住率就特別低,苦思冥想卻也找不到解決的辦法。與此同時,健談的同事正在跟他播報家裡蚝場的預計收穫。他突然靈機一動,生蚝既然是高威市的特產,那我們何不趁著沒有開一個生蚝海鮮節?說做就做,一個月後,第一屆國際生蚝節順利展開,Great Southern Hotel的入住率果然提升了不少。從那時候起到現在,國際生蚝大賽一辦就是63年。
李雲熠也同樣不讓人所望,面對全世界各地國家的生蚝專家,他拿到了亞洲第一和全球第十一的好成績。
3 | 蚝廠風雲
其實,Wen和Rudy每年出國的次數數不勝數,撇去回加拿大探親,他倆絕大多數時間都會泡在各地的蚝廠里,這樣才能確保推陳出新和生蚝品質的穩定。這一次也不例外,一行人沿路參觀了愛爾蘭的Harty蚝廠和法國的Huitres Helie蚝廠。
Harty蚝廠充滿野趣,碧海與綠草連成一片,養殖過程卻井然有序,容不得一片馬虎。一排排整齊的木柵連綿不絕,一旁的蚝廠廠主告訴Wen,生蚝的成長需要經過三步。最初生蚝生長在種子池裡,小如針芒;經過半年左右的時間,等待生蚝生長發育到拇指般大小時,再經過挑選後放在不同的木柵框里,放置於海灘,這是第二步。第三步則是培育和篩選的過程。潮漲潮落,經過大約兩年的時候,挑選出符合大小、品質標準的生蚝,最後由供應商送往全球各地。
Huitres Helie蚝廠則更富有文化氣息。站在蚝廠眺望,路易十四的海邊城堡近在咫尺,而遠處的諾曼底海灘更是第二次世界大戰重要戰役的發生地。這裡出產著著名的黃金生蚝、小鮮肉生蚝(Ostra』 Ore)。時光飛逝,當年的硝煙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最為現代化的蚝廠。這裡全部全部的清洗、選料、分類、包裝幾乎全自動流水線,每年要向全世界輸送上千萬隻生蚝。
Wen時常提到「不斷學習」這四個字。不止是蚝廠,Rudy和他這次還策劃拜訪了著名的泰亭哲香檳酒庄Taittinger Champagne和唐培里儂Dom Perignon酒庄,好好得鑽了一回地下酒窖,「泰亭哲的酒窖長達10公里,儲存了上千萬瓶香檳葡萄酒」,談起工作,舉止優雅的Wen有些興奮,開始跟我們比划了起來,「美食配美酒,有關生蚝的一切我們都要搞清楚。」他頓了頓,跟我說到。
4 | 我們為什麼吃生蚝
生蚝給芝加哥帶來過海。
1954年,生物學家F.A.Brown將一批來自於康涅狄格州海邊的生蚝帶來了千里之外的芝加哥。他想看看離開了海的生蚝如何起居,因為生蚝一般會遵循所在海域潮水的漲落活動。
剛開始的兩周,生蚝們的生活習性嚴格遵循了康涅狄格的潮汐漲落,但是兩周之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布朗發現儘管生蚝們仍在張閉外殼,起居規律卻不符合全世界任何一張潮汐表。布朗帶著這個疑問反覆計算,突然意識到一點:這是芝加哥的漲潮時間。
芝加哥沒有海,生蚝卻通過感知氣壓的變化,從而反推出了潮汐應來的時間和自己的起居,他給芝加哥帶來了海。
生蚝也給北京帶來了海。
2016年底,「愛折騰」的Wen又跟幾個朋友鼓搗了家新店,三里屯通盈中心的Unico,這次,他拉來了老朋友Rudy做起了顧問。其實,光叫Unico並不準確,因為這裡幾乎聚集了能讓人貢獻整個周五晚上的所有東西——食材頂尖的西餐廳Unico,擁有無敵風景的酒吧The Roof和酷炫的夜店Space One,而下午茶和咖啡廳也在孵化之中。現代的先鋒風格打通了整整3層上千平米的空間,各種活動匯聚於一個小世界之中,碰杯清脆,燈光閃耀,這裡彷彿是三里屯不夜城中一片濕潤的光芒。
生蚝仍然是不可或缺的元素,開蚝、吃蚝、聊天、飲酒,生蚝變得不僅僅是食物,而是立體的生活方式。Wen說他喜歡蘇格蘭人式的吃法,擼起袖管自己開蚝,在閃亮的蚝肉上點幾滴艾雷島威士忌,一「飲」而盡,海的味道撲面而來。
在乾燥、莊嚴、充滿焦慮的北京,還好有這些生蚝,能讓經歷了一系列不安的首都市民放空一會,且吃且喝,感受一下大海,濕潤一下自己微微皺起的皮膚和內心。
文:刀刀
圖:車修文,部分圖片來自網路
文章原載於「一大口美食榜」微信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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