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琪峰：站在香港警匪電影的里程碑上

杜琪峰，這是一個香港警匪電影永遠繞不開的名字。

三次香港金像獎最佳導演，三次台灣金馬獎最佳導演，還有數不盡的獎項和提名，這是電影界對於他對香港警匪電影的貢獻最佳的肯定。

而劉德華的金像獎影帝，梁家輝的金像獎影帝，劉青雲的金馬影帝，吳鎮宇的金馬影帝也都出自他之手，《暗戰》系列，《黑社會》系列，《PTU》,《槍火》，《真心英雄》，《大事件》，《大隻佬》，《柔道龍虎榜》，《放逐》，《神探》，《奪命金》，《毒戰》等經典的香港警匪黑幫電影也都是由他一手塑造出來的。

下面我就來談一談杜琪峰導演對於警匪電影的執著和貢獻。

他個人的風格獨樹一幟，主要在於對電影的鏡頭，光影效果，劇本，人物，演員素質要求都異常得高，方能讓人有驚艷之感。

鏡頭往往追求高難度的長鏡頭，以及具有個人風格的「靜止」動作戲

杜琪峰在鏡頭感上的追求在我看來是從電影《槍火》開始的，在《槍火》中最為經典的一場槍戰便是通過「靜」的鏡頭來拍攝的，和以往追求快身手快動作的其他動作戲不同，演員持槍的動作全部都是靜止的，在靜止中尋找機會一槍致命，配合各自的站位，鎖在一個畫面里，這頗有動漫的感覺，亦有黑澤明的風格，這樣的處理是大膽的，但效果是奇佳的。緊張的氛圍不再是從緊張快速的動作開始，而是有靜止不動的站位開始瀰漫。在這之後的《PTU》里，這種「靜止」般的動作戲也有所出現。

而在高難度的長鏡頭上的運用，杜琪峰導演也是異常的鐘愛，最為經典的便是電影《大事件》中開頭的槍戰戲，長達八分鐘，由於是一個鏡頭拍攝的，這就意味著所有演員的配合必須一氣呵成，在八分鐘之內只有有一個演員出了錯，便必須要重拍，難度可想而知，而拍攝長鏡頭的好處也是顯然的，沒有間斷的鏡頭給觀眾的觀感是連續的，特別是在動作戲裡將會更能帶動緊張的氛圍。

在色彩上注重光與暗的鮮明對比

在光影效果這一點上，杜琪峰導演在《PTU》中展現的最為明顯，大多數時刻打在任達華等人臉上的光只有一半，這就造成了一半陰影一般光亮的效果，這樣的打光塑造出一種異樣的美感，更重要的是和電影主題呼應，這群身披警察衣服的人並沒有傳統以上的那種正義和白，他們很多時候也和黑幫一樣重兄弟義氣超過警察條例，這便是在黑白的邊緣行走，和身上的光與影形成照應。在之後的《柔道龍虎榜》，《黑社會：龍城歲月》里，這種光影效果也有所體現。

在劇本上創意連連，要求劇情跌宕起伏

從銀河映像團隊多次獲得金像獎最佳編劇，金馬獎最佳原創劇本就可以看出他們在劇本上的要求之高，「宿命」是銀河映像不變的主題，那麼運用大量的巧合來推送劇情的發展便理所當然，從銀河映像第一部電影《一個字頭的誕生》開始，到後來杜琪峰導演的各類佳作，我們都不難看見巧合的作用，這一點在《PTU》中最為突出，丟槍，馬尾哥被殺，銀行運鈔車被搶，將一群本因毫無關聯的人聯繫在一起最後實現了一場生死槍戰。而在電影《暗戰》開始，多線索敘事和懸疑推理便也經常性的出現在警匪電影之中，這樣又給觀眾帶來了一層解密的快感。後期的《大隻佬有大智慧》，《神探》里，電影又對佛教禪理，因果循環，行為模式等帶有東方色彩的內容進行了闡述和演繹，劇本也是非常的精彩。

在人物上更加註重人性的複雜

黑幫電影講述的就是一群違反社會秩序的人，而以這些人為主角就勢必能夠挖掘出和傳統是非觀不一樣的一面，不再講述對錯，而在講江湖義氣，這便有了武俠片的味道，衡量人物好壞的標準也不單單是法律的戒尺，而是更深層次的道德和人性。於是便有了《暗戰》里劉青雲和劉德華相愛相殺，最後劉青雲義釋劉德華，於是便有了《暗戰2》里劉青雲和鄭伊健的相愛相殺和惺惺相惜。英雄惜英雄，這是知己，更是武俠中最為重要的一點內核，某種意義上來說，杜琪峰導演的黑幫電影更像是對日薄西山的武俠片的一種延續。

在演員素質上要求嚴苛

我們幾乎可以發現銀河映像的電影一貫都喜歡使用老班底，即任達華，林雪，邵美琪等人，就算是中途偶爾加入的也都是劉德華，梁家輝，張家輝之類的影帝，幾乎不用花瓶和偶像派，這樣的演員陣容就使得電影在演員上很少甚至絕不會出問題。而杜琪峰導演拍攝的手法也會讓絕大多數鮮肉們望而卻步，在《銀河映像，難以想像》一書中，有採訪記錄：

《PTU》中林雪追小混混的這場戲，演得像的原因是因為林雪並不是演的，而是在這個畫面之前，他硬生生地奔跑把自己累成這樣的。

再說林雪之後的摔跤戲，他真摔了幾十次，讓自己頭朝地，最後還被碎片扎到了喉嚨，住院三個月，甚至出現了生命危險。

還有鄭伊健和劉青雲在《暗戰2》里飆自行車車的戲，看起來比看《速度與激情》還過癮，為什麼？那是因為兩輛自行車都沒有剎車，那是真的豁出命在飆車。

這樣的細節還有很多，無怪乎在杜琪峰手上出了這麼多影帝，那都是用命拼出來的。

最後，我還想和大家提一點我喜歡杜sir的原因，就是杜琪峰導演的電影，總是在不斷地挖掘新的東西，來給我們觀眾一種驚艷感，而不是一而再的吃老本，重複。

在《真心英雄》，《暗戰》系列裡，我們驚艷的是男主之間的惺惺相惜，是對宿命論的刻畫和武俠精神的延續；

在《槍火》，《放逐》里，我們驚艷的是眾人炫酷的站位，「以靜制動」的槍戰；

在《大事件》里，我們驚艷的是八分鐘的槍戰長鏡頭；

在《大隻佬》，《神探》里，我們驚艷的是電影主題的改變，討論的是佛教因果，行為模式；

在《柔道龍虎榜》里，我們驚艷的是配樂和「不瘋魔不成活」的意境；

在《黑社會》系列裡，我們驚艷的是陰冷和遲暮的氛圍

......

1997年之後的香港電影，真的少不了杜琪峰。

（文/星夜行，電影愛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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