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發》

王大發十七歲的時候,還在飯店裡洗菜。

他所在的飯店,乃是一家名為「李家酒樓」的地方,所以該酒樓老闆姓李。

李老闆此人極摳,而且是一個禿瓢。但他自己卻不這麼認為,反而把那僅存的幾根毛梳得有模有樣,走起路來也是趾高氣昂。

在此之前,王大發曾多次跟他談過工資的事情。因為按照行情,他的工錢卻只有別人的一半。

後來老闆害怕他真一走了之,終於把他從廚房調到了後院。但調到了後院還是要干不少活,以前是洗碗,現在是洗菜。

而且最近天冷得上凍,李老闆捨不得熱水,所以洗菜都得用冷冰冰的自來水。有時候王大發就想,為了這多漲的兩百塊錢,真是遭了不少的罪。

他在這裡沒什麼朋友,唯一熟點的人就是小風鈴。

小風鈴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從小就跟外婆一起住。現在外婆的身體不是很好,小風鈴每天放了學還要領著她出去散一散步。

王大發每天蹲著三輪車去買菜,常在路上碰到她們祖孫倆。

後來有一天,小風鈴破天荒地帶著他外婆來到飯店,說是要吃點好東西。原來她考試在班裡拿了頭名,得到了幾十塊錢的獎金。

那時已經接近打烊,李禿子只讓飯店裡開半邊的燈。

那時天色也開始昏暗,直到吃完的時候,小風鈴把王大發喊出來,說隔壁的座位上落下了一個包,還說看樣子不像店裡的東西。

王大發覺得奇怪,就擦了擦手,把那包拎起來一看,想起來這是胡老海背的東西。

胡老海也是這片小有名氣的商人,這些年靠養王八發了財。而且他人如其名,最大的愛好就是胡吃海喝。李家酒樓的廚師別的不會,做一手紅燒大腸倒是名聲在外,所以胡老海有事沒事就過來嘗嘗味。

他們兩人看著這包沉甸甸的,心裡一下就明白了這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但是倆人也沒多想,後來小風鈴攙著外婆回去,王大發就把這包轉給了李禿子。

李禿子悻悻地問他,還有沒有別的人知道這事?

王大發就說小風鈴和她的外婆也在現場。

後來禿子想了一會,嘆了口氣,就把這包還給了胡老海。

胡老海這人也夠義氣,原來裡面裝的真是紅花花的現錢。於是就登門感謝,但是這謝意沒有落到王大發頭上,反而全讓李禿子一人攬了過去。

胡老海和李禿子稱兄道弟,兩人又叫了幾個半生不熟的人,一起吃的歡聲笑語,熱火朝太難。臨走時他還硬塞給李禿子兩千塊錢。

賽錢這事本來王大發不應該知道,只是上菜的時候剛好給他撞見了。

但是而後就沒了動靜,王大發繼續洗他的菜,李禿子繼續梳他的頭髮,而且還得了個拾金不昧的好名聲。

王大發想到這裡總是笑上一聲,什麼拾金不昧,李禿子的為人他還不清楚,看到客人落下的打火機都要給揣起來。

後來他跟小風鈴說起這事,她也是打抱不平。王大發嘆了口氣說,也不是要求什麼,總看不得好好的功勞被這人給佔了去。

我聽到這裡也是打抱不平,覺得心裡一股凜然正氣。而且因為我是作者,還有一點改寫劇本的權力。

於是我筆鋒一轉,王大發當天沒有把包交給禿子,反而是直接去了派出所。

後來派出所來人登門拜訪,我想這下準是沒差。但來人卻不是找的王大發,而是把一幅錦旗掛到了李家酒樓的牆上,還說這李禿子經營有方,大大提升了社區的文明形象。

再後來幾人談笑風生,又一起吃了頓晚飯。臨走前一個制服突然想起了王大發,還跟他握了握手,勉勵他要繼續努力,跟的這個老闆人可不錯的。

李禿子莫名其妙得了一份榮譽,生意比以前更好,現在走起路來更是威風了。

就這樣,到頭來王大發還是一臉茫然,他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總是覺得有點憋屈。

後來他去找小風鈴,小風鈴想了半天,翻出了一本書,跟他大約講了個人與集體的概念。

可王大發文化程度底,所以還是愁眉苦臉的。這時小風鈴又跑過來找我,讓我再想想辦法。不能讓做好事的人生了鬱悶,反而榮譽落到了其他人的頭上。

我也是一籌莫展,不知道再怎麼去改,難不成讓王大發私吞背包,做一個拾金即昧的「好漢」?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掌控劇情的發展。後來天色微明,小風鈴已經在我的桌前睡著了,我看了她一眼,突然靈機一動,洋洋洒洒在開頭寫下了幾行字。

這樣一來王大發不僅獨得了榮譽,而且還受到了學校和老師的稱讚。

我把小風鈴叫醒,她拿過我的稿子就看,看我卻說王大發是誰?她怎麼從來不認識呢?

我心頭一凜,心想是啊。如果王大發成了李禿子的兒子,這李家酒樓的少爺,那小風鈴跟他一定就不會認識了。

我覺得腦袋發暈,但最後還是沒有提筆。因為把王大發變成李大發,我再也想不出其他有用的法子了。

改來改去心裡生了煩悶,這一切都荒唐的很,我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反正兒子就兒子吧,只希望王大髮長大後,不要再變成個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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