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特維爾傳奇（一）：擎天鐵臂斬羅馬

2017-05-14 鄭三發

本文為史圖館專欄約稿，僅代表作者觀點，與史圖館立場無關。

錫拉庫薩虎賁垮，千里馳援墨西拿。非我拜皇不能打，奈何諾曼有高達。

1031年，歐特維爾的坦克雷德最小的兒子出生了，老來得子的坦克雷德高興地將這個兒子命名為羅傑。仔細數了數，這應該是他的第十二個兒子了，不過那個時代嬰兒的夭折率非常高，他很擔心羅傑能否健康地長到成年。但是，喜悅之餘，這個年邁的父親也開始為他的未來感到悲哀。

坦克雷德只是一個生活拮据的諾曼小貴族，而這樣的貴族在整個諾曼底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按照傳統的嫡長子繼承法，靠後和庶出的兒子們只能從家中領到一套兵器去參加傭兵，干著刀頭舔血的日子過生活，而這幾乎註定是年紀最小的羅傑的命運。但是歷史註定了羅傑不會為了幾個金幣死在沙場上——他將成為西西里最偉大的統治者之一。

視線來到1016年的亞平寧半島，這個時代風雲變幻，保加利亞屠夫巴西爾二世統治下的拜占庭帝國從衰弱中復甦，對羅馬故土虎視眈眈；教宗國的話語權隨著天主教的發展而與日俱增；西西里的伊斯蘭教領主背靠突尼西亞，大有北上進取之心；共和國和撒拉遜海盜，以及他們之間也戰亂不斷；而在半島土地上，來自北方的倫巴第人也試圖獨立。

諾曼人正是在這個風雲變幻的時代來到這片混亂之地，他們本是作為倫巴第人獨立戰爭的傭兵，與拜占庭作戰。但是，諾曼騎士第一次遭遇拜占庭大軍便被擊敗，雖然戰場失敗，但拜占庭人對這些優秀的騎兵印象深刻，提出用金錢購買他們的忠誠。

保加利亞屠夫巴西爾二世去世後，志大才疏的皇帝羅曼努斯三世統治了拜占庭。1030年，羅曼努斯三世御駕親徵發動了對阿勒頗的穆斯林領主的征服戰爭，但是卻落入圈套，羅曼努斯慘敗而歸。幸虧一名後起之秀喬治 曼尼亞克斯力挽狂瀾，大敗哈里發國軍隊，才算是保住了羅馬帝國的尊嚴。

歐特維爾的坦克雷德最年長的兒子威廉，此時正在曼尼亞克斯的直接指揮之下，他作為三百名諾曼騎士的傭兵隊長，受雇於拜占庭帝國，與他共同作戰的還有瓦蘭吉衛隊和保加利亞傭兵。

曼尼亞克斯的軍隊如同熱刀切黃油般衝破了穆斯林的防線，兩年內攻克十二座城堡，直到錫拉庫薩，拜占庭軍隊遭遇了猛烈的抵抗。曼尼亞克斯自以為勝券在握，便下令強攻要塞，結果死傷慘重，穆斯林的軍隊趁勢出擊，圍城部隊開始潰敗。此時，就像曼尼亞克斯當年力挽狂瀾一般，威廉率領諾曼騎士從側翼發起了衝鋒，一舉扭轉了戰局——拜占庭獲得了錫拉庫薩，威廉也因此聲名大振。但是，多疑的希臘人在這一戰後開始視西方軍隊為威脅，諾曼人始終不願意像同是歐洲兄弟的瓦蘭吉衛隊一樣臣服拜占庭。拜占庭開始剋扣西征軍隊的薪水和補給，諾曼傭兵收到了一大堆白條，這給了威廉抗議的口實。

多次交涉失敗後，諾曼人被激怒了。他們立馬調轉槍口，支持倫巴第人的叛亂，在威廉的領導下，諾曼-倫巴第聯軍兵不血刃地佔領了阿普利亞——那是拜占庭在義大利最富庶的城市。

威廉之所以敢於叛亂，除了自信以外，長期的征戰讓他了解了希臘人和倫巴第人是如此的不堪一擊。此時曼尼亞克斯遭人誣陷而失勢，失去了指揮權，接替他的是軟弱的義大利人總督。

「告訴你們的皇帝，諾曼人已經做好了開戰的準備。」兩軍在坎尼對壘，威廉只有三百名諾曼騎兵，以及總數一千人左右的軍隊，他面對的拜占庭軍隊至少兩倍於他，但是，帝國軍隊在諾曼騎士的一次衝鋒後便徹底潰敗，士兵不是被俘虜或砍死，就是逃亡渡河時被淹死。兩個月後，西西里的拜占庭軍隊等來了從亞細亞調來的軍團，拜占庭的軍隊數量已經超出了威廉的想像。他預計自己將面對五千人左右的拜占庭軍隊，但實際敵人數量可能有一萬人，甚至更多。

戰鬥一觸即發，事實證明，軟弱的希臘人根本不是諾曼人的對手。諾曼騎兵的衝擊勢如破竹，龐大的拜占庭軍隊陷入了混亂，而軍隊中的倫巴第人又發生了嘩變，帝國兵敗如山倒。經此一戰後，拜占庭在亞平寧半島聲望一落千丈，威廉作為一個諾曼人，卻被人們視為解放者。整個南義大利，威廉一呼百應，林登萬如雨後春筍般出現。君士坦丁堡顏面掃地，不得已重新啟用了威廉的老上級曼尼亞克斯，他們寄希望於曼尼亞克斯的傭兵軍隊和傑出的指揮才能，能像十年前那樣力挽狂瀾。曼尼亞克斯獲得指揮權後，為了剿滅叛軍，在整個西西里採取了殘酷血腥的鎮壓手段。諾曼人的盟友紛紛垮台，局勢開始了逆轉。

但宮廷傾軋最終還是降臨到了曼尼亞克斯頭上，他的政敵羅曼努斯·斯卡勒魯斯親自來到義大利，要將這位將軍召回，上一次召回，拜占庭丟了阿普利亞，這一次再回去，拜占庭就會丟掉整個義大利。這些愚蠢的政客就是這麼把帝國往火坑裡推。曼尼亞克斯出離憤怒了，他將這個愚蠢的希臘貴族殘酷折磨致死，並自立為帝國皇帝，率領軍隊離開了義大利，向首都進軍。但是在薩洛尼卡，這個優秀的軍事將領卻被一支飛矛意外刺死，復興帝國的夢想隨著他的死亡而化為泡影。

威廉並沒有放鬆警惕，狡猾的希臘人通過血腥鎮壓和威逼利誘，已經徹底孤立了諾曼人的勢力。他又一次擊敗了拜占庭的軍隊，徹底斷絕了東方帝國在義大利的軍事存在。此時的威廉聲望如日中天，諾曼人推舉他為最高領袖，這位傭兵隊長自立為「阿普利亞公爵」並通過聯姻使自己成為了合法的貴族。但他的野心遠不止於此，他積極的策劃著對西西里的入侵戰爭，直到1046年因高燒去世前夕，威廉還在謀劃著對南方的遠征。他被稱為「鐵臂」，以讚美他戰場上的神武無敵。1035年來到義大利時，他是一個窮困潦倒的傭兵。短短十年間，他麾下的諾曼騎士縱橫整個南義大利，他的兵力處於絕對劣勢，但他一次次以少勝多，將諾曼人的威名傳揚四海。

威廉的去世，讓拜占庭，南義大利的貴族，西西里的埃米爾，教宗乃至神聖羅馬帝國皇帝都鬆了一口氣。他們一致認為，威廉死後諾曼人再一次陷入了群龍無首的混亂，不再對他們構成威脅。但是他們並不知道，另一個諾曼傭兵即將崛起，他將給整個世界帶來恐慌，拜占庭，神聖羅馬帝國，哈里發國都會為他的威名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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