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函·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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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聽到李黎這個開場白，林焱感到有些意外，但他沒有說話，而是把頭微微歪向一邊，示意李黎繼續。

李黎在兩人中間的虛擬界面上打開一系列文件，有x光片，體檢報告，化學分子式，還有一些指紋，基因對比信息。這些文件標明這是關於一個叫『огонь 』的人的醫療信息。這個單詞在俄語里，是火焰的意思。

「前幾日，共和國接管了帝國位於地球上的約一半領土，其中包括位於切柳斯金角的帝國原腦科學研究基地『馬洛維特』。這個基地是位於P-282星系的秘密人體研究機構『幻覺』的直屬上級。我想，你已經去過『幻覺』了」

林焱點點頭。

「『馬洛維特』存有帝國科研機構關於腦科學研究的所有備份，但都是紙質版，保存在鉛箱里。所以之前jennifer系統中並沒有這些資料。接管人員在地庫里發現了這些箱子，破解了自毀系統。但對比jennifer的基因庫，發現這個病例屬於一個8級以上許可權者，於是這份資料轉給了我。我使用10級許可權操作對比，發現對比失敗。」

「所以，這組資料屬於一個10級許可權者，也就是.OB成員。」林焱用手指點了點太陽穴「而我是唯一一個名字裡帶有『火』的.OB成員，所以這份病例屬於我？」

「僅僅是代號和許可權，並不能說明這個是你的病例，但結合病例的特徵……」李黎一邊說，一邊開始給林焱放映一段3D動畫，動畫顯示的是一種藥劑的作用方式，通過消化系統攝入，最終會作用於大腦內的成年海馬神經細胞。「這種作用最終會重組海馬體，導致失憶。」李黎停了一下「這正是你現在的癥狀。但由於這不是腦損傷，並不會被jennifer檢測並修復。」

「我之所以說你在逃避，是因為這份病例顯示，你是自願進行這種失憶治療的，並多次前往『幻覺』研究所配合這種藥劑的合成。這種藥劑是一種特定的基因藥劑，也就是說，它只對你有效。」李黎重新戴上眼鏡，做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見林焱不搭話，李黎又說道：「作為.OB的同僚，你這種刪除自己記憶的不負責任的行為，足夠我對你發起彈劾，或者發起提案限制你的許可權，但作為一個朋友，我想聽聽你的理由。」

「你要聽實話嗎？」林焱回答「實話是，我自己也想不出自己為什麼要刪除記憶。事實上，我也在追查『幻覺』實驗室及其發起人格里高利·葉菲莫維奇·拉斯普廷的下落。也許他知道點什麼。並且我必須指出，你得到這份病例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任何實際的證據指明這份病例屬於我，同為10級許可權，我可以禁止你讀取我的基因數據做對比。再退一步講，你認為有多少人會因為一份帝國研究機構的資料同意彈劾一位帝國想盡辦法要殺掉的.OB？」

「我並不想要挾你，這份資料我會上載到jennifer一份，十級閱讀許可權，如果你有什麼難言之隱的話，我也願意幫忙解決。「李黎戴上眼鏡，又變回了共和國的首腦。」只是原帝國領土的制度問題，我想該提上日程了。「

「感謝你的關心，但是我覺得，包括第三新莫斯科在內的舊帝國星系的體制，還是不能用提案的方式強制更改，我還是建議各星系民主公投，與其在這裡勸說我，不如好好對舊帝國公民展開宣傳攻勢。」林焱搖了搖手指「關於你掌握的『馬洛維特』研究所的資料，如果你想彈劾我的話，請隨意公開。但你我都知道，萬一我失去了.OB許可權，那麼.OB成員就剩下你和朱思遠，等待共和國和合眾國的，將是第一次星際全面戰爭，或者更壞的結果，人類文明將分裂成互不相干的兩個文明。」

「我們都見識過醜陋的舊時代，見識過潛藏在歌舞昇平下的『惡』。少數人操縱多數人，無數的普通人把生命和健康浪費在毫無意義的事情上，只是為了上層者加速集中財富。而隨著壽命終結，很多財富又再次分散，周而復始，然後引發一次又一次崩潰，在這種可笑的循環中，文明跌跌撞撞迎來了黎明。」李黎好像在朗誦詩歌一樣，聲音漸漸大了起來。「超人工智慧本來是末日，但現在命運給了我們機會，地球文明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向前！向前！即使我們還不能消滅個體慾望，即使我們還要對浪費生命的行為妥協，但我們最終的目的是走的更遠！走向更加廣闊的星海，走向新的銀河！你我都可以選擇遺忘一些東西，拋掉一些負擔，只要我們沒忘了，ONE在另外一個銀河等著我們！只有憧憬鐵與血的高效政體才可以讓人類走出襁褓，這是歷史反覆證明過的。你，作為一個.OB，絕不能逃避！」

林焱搖了搖頭「不管你相信與否，我都要說一句，我從不逃避，如果是我自願刪除部分記憶，那一定有一個關於責任的理由，如果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找到這個理由，並且這個理由也一定讓你滿意。關於『幻覺』研究所的事情，我已經委託了一位叫做基德·道爾的偵探去調查，他擁有13級技能『終極演繹推理』，你也可以隨時關注他的調查進展。而我一直堅持的原則是，不把少數人的意志強加給多數人，這也是我們和機器最重要的區別。」

「很多時候，我非常討厭你這種跳躍式的總結和一針見血的說話方式」李黎扶了扶眼鏡「但我不得不承認，你的這項特質，使得跟你交流非常效率」說完，李黎的身影逐漸模糊並消失，他退出了虛擬會議。

林焱搖了搖頭，開始關注待辦列表上優先順序最高的信息。這條信息的標題是」99%可能性發現了外星造物「

一個不明飛行物闖入了太陽系，它很小，直徑不足400米，且飛得相當快。

這個物體和2017年10月19日，夏威夷大學的泛星（Pan-STARRS）望遠鏡發現的A/2017 U1極其相似，jennifer在作了多方數據比對之後斷定，這個物體來自太陽系以外。這個不明物體的飛行軌道非常極端，飛行速度也很快。它正在穿越太陽系。

A/2398 U1來自天琴座方向，它以每秒25.5公里的速度，和幾乎垂直的夾角，一頭扎入了太陽系的黃道面。根據計算，它將穿越黃道面並於水星軌道的內側掠過近日點。其之後的軌道受太陽引力的影響轉向，從地球下方大約2400萬公里處飛過——這個距離大約是地球和月球距離的60倍。之後，它將再次向上穿越黃道面，並以每秒44公里的太陽相對速度，朝著飛馬座方向飛去。

這軌道和2017年的A/2017 U1完全一致，甚至時間點都一模一樣。第一次見到這種星體時，人類只能做簡單的觀測，並不能接觸或攔截，再次發現同樣的星體，已經證明其非自然性。這一次jennifer系統居然在柯依伯帶才發現這個星體，要知道，太陽系作為人類文明的中心，其防衛圈已經拓展到太陽系的奧爾特雲邊緣，加上環繞太陽的十幾個人類佔領星系，在這種距離發現一個不明星體，相當於在人類的枕邊發現了一枚子彈。Jennifer分析此不明物是人造的可能性極大，概率在90%以上。

外星造物，讓林焱想起劉慈欣小說《三體》里的水滴，也想起了那句名言」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

「召開.OB緊急對策會議，優先順序為最高」林焱發出指令「太陽系同時進入1級警戒，公布不明物A/2398 U1的情報，向所有jennifer系統內超凡戰艦發布集結指令，4小時內集結到地球軌道，向沒有隸屬系統的獨立超凡戰艦的聯絡人同時發布集結信息，只要他們還認為自己是地球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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