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古天和陳奕卓下了樓，來到昨天那家串串香，今天有點晚，正好是人多的時候，他倆找了一個小角落坐下了。

「都怪你，人家請客都趕早，你回來這麼晚，現在連個大點的桌子都沒有了。」 陳奕卓把外套脫下來想找個閑置的凳子放著，結果沒找到。

「哎呀坐角落更好，串串拿齊了就開吃，旁邊沒有人走來走去的。之前有一次我和一哥們坐外面，他穿個帽衫，結果服務員拿著簽子摔了一跤，直接把簽子全插我哥們帽子里了，像刺蝟一樣。」

「哈哈，這麼搞笑，啥時候的事啊？」 陳奕卓聽古天這麼一說，撅著的嘴也放下了。

「我編的。」 這個事是古天編的，但他平時吃飯還真喜歡坐角落。

「和你說話真費勁，還有一句準話沒有？」

「有啊！準話就是今晚我請客，卓姐想吃啥隨便拿！」

「別說的這麼大氣，一個串串香能吃你多少錢？」 和她說話總是這樣，占不到一點便宜。

古天拿了好多牛肉，郡肝還有骨肉相連。雖然知道這些東西不健康，可一旦吃慣了，就上癮了，再去吃別的都感覺沒味。再一看，陳奕卓在冰櫃那邊端了兩盤毛肚。

「兩盤你能吃下嗎？」 古天其實不愛吃這個東西，所以有點驚訝。

「我還是第一次聽請客的人勸客人少拿的，你懂不懂事？」

「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這玩意吃太多了不好，你可以再拿點別的。」 古天意識到自己說的有毛病，想打個圓場。

「那你別管，把串串放旁邊那個架子上吧。」

入冬的成都不像東北那樣冷的透徹，它是一種陰冷，冷的你骨頭都發癢。好在串串香店裡人多，熱氣騰騰的，剛坐了不一會就緩過來了。人一暖和了，話匣子也就打開了。

「你今天在家都幹嘛了？」

「沒幹嘛，本來想調調色畫兩筆，結果凍得手都僵了，就窩在被窩裡看韓劇。」 話未說完，她夾起一片毛肚就開始涮了起來。

「你把暖氣打開嘛！要不就開空調，干凍著非得感冒不可。」

「那個暖氣打開了不熱啊，而且我也不喜歡冬天開空調，太幹了，乾的嗓子都難受。」 說著她把那片毛肚又給古天夾了過來。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為啥？」 她一臉的壞笑。

「昨天吃了兩片毛肚今早就壞肚子了，多虧找到一個米粉店，人家讓我進去解決了一下，要不然我就得提前回來換褲子了。」

「你怎麼知道你壞肚子是毛肚造成的？你天天吃那麼多東西。」 陳奕卓把筷子抵在古天碟子上，不讓他動。

「我平時就不吃毛肚，估計我的腸胃受不了這個玩意吧。再說你剛把它放進去就撈上來吃，明顯沒熟啊！」

「毛肚就是要嫩著吃，你到底懂不懂啊？煮老了就硬了。從今天開始你就要訓練腸胃來適應毛肚，直到一天不吃腸胃就反抗的時候，你就成功了！」

「好吧卓姐，那我吃吧。」 古天想，要是當初論文答辯的時候能有她這個無賴的技巧，絕對會被打出去。

可能是因為餓了，他倆吃的特別快，不一會垃圾桶里就擺滿了簽子。不知不覺，古天竟然吃了快一盤的毛肚，目前為止，還沒有不舒服的跡象。突然感覺這種生活也挺好，交新朋友，嘗新食物，不錯。

「唉，又要回樓上那個冰窖了。」 往回走的時候陳奕卓發起了牢騷。

「我回去看看暖氣怎麼回事，實在不行找人來修。」

「還是我家好，冬天集中供暖，在家穿短袖。」

「你是北方人啊？」一聽說她家有暖氣，古天不禁問道。

「也不算是北方人。大教授，考考你。我家在全國唯一又有集中供暖又享受淘寶包郵的地方，你說在哪裡？」 她歪起頭來看著古天，俏皮地挑了一下眉毛。

「徐州。」 她還沒說完他就答上了。

「哎呦！不愧是讀博的！知識淵博啊！」 陳奕卓完全沒料到古天會回答的這麼快。

「少拿我說笑了。我知道是因為兩年前徐州的礦業大學來我們學校招聘，特意說了你們這個拉仇恨的優勢。」

「那你為啥不去徐州當教授？」

「嗯，這個我不想說。」 古天知道這樣的回答是很沒有禮貌的，可他當時一門心思就想來成都和女朋友開始新生活，不然的話，他的選擇有一大把。所以她問到這，古天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哦。」

倆人就這樣沉默著一直走了回去。打開房門，客廳很乾凈，看得出來她又打掃了一遍。

「哎，客廳你不用每天都掃的，或者等我回來我來掃。」 古天打開了暖氣閥門，還在為剛才突然終止的談話有些愧疚。

「沒事，現在我又沒開學，閑著也是閑著。」 陳奕卓說著從冰箱里拿出了一罐枸杞，「我今天新買的，你也可以拿來泡水喝哈。」

「哦，謝謝。對了，我那屋裡有我從老家帶來的榛子，給你拿一袋你看韓劇的時候吃著玩吧。」 說完古天趕緊進屋拿了一大袋給她。

「太好了，我正好補補腦，最近腦容量不夠用。」 她接過古天的榛子看了一下，「好大呀！」

「嗯吶，都是開口的，很容易弄開。對了，之前你說你作息時間和別人不一樣所以才出來租房子。可你不也是正常作息嗎？為啥不住學校寢室要出來租房子啊？」

陳奕卓本來都要進她的房間里，突然在門口定住了。停了有大約三秒鐘吧，她轉過來，僵笑地看著古天：「這個我也不想說。」

說完她就進屋，把門關上了。

唉，看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吃飽喝足了人就犯困，我躺在床上睡了一大覺，直到鬧鐘吵，古天才發現已經快七點了。他趕緊起床，進了客廳，發現陳奕卓已經坐在餐桌旁了。

「你今天起的好早啊！」 猛地看見她嚇了古天一跳。

「我五點多就起來蹲廁所了，估計是昨晚吃的不幹凈。我說古教授，上班途中小心點哦，要不然就事先帶一條褲子，省著回來換麻煩。」

「你說你都壞肚子了嘴怎麼還這麼損啊？我目前感覺良好，不勞卓姐費心了。你安心在馬桶上坐一天吧。」

洗漱完古天就出門了，騎車往那家米粉店去。還真讓陳奕卓這個烏鴉嘴給說著了，騎著騎著他這肚子里也開始翻江倒海。緊趕慢趕來到米粉店，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在吵架。一個女人的聲音哭喊著：「我要錢！今天你必須給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