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野的人別去古巴

「您的下一程航班是14點10分，在墨西哥過境的旅客需要到那邊提取託運行李，然後接受開箱檢查……」

「我沒有託運行李。」

遊盪在哈瓦那街頭，突然想起在去年的一次聊天中，被隨口問到明年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嘛，毫不猶豫地說了墨西哥和古巴。這麼說起來我在旅行上還真是一個長情的人啊。

今年初墨航幾波大促，眼看著上海飛哈瓦那的機票從5降到4再降到3字頭檔，沒有在最便宜的時候下手好生氣喔。而坐過以後覺得墨航出乎意料地還可以。和去年此時的南非一樣，今年去古巴，也是接近20小時的經濟艙作旅途的歡迎式。

獨行，全程手機拍照。（有帶相機但是沒有拿出來過……）

首發於公眾號「極簡旅行」

——沒網的日子

據說前幾年的古巴近乎完全與世隔絕，現在好了很多，但也只有特定的那幾個點有網。習慣了在別處手機打開wifi列表滿滿的一排名字，而在古巴這個頁面時常是空蕩蕩的。一些高級酒店有網，前台傲慢冷淡地表示上網卡只賣給住店客人。大多數遊客和當地人在電信局或者街頭小販處買上網卡，然後在小公園聚眾上網，一堆人蹲了一排玩手機的畫面很美。上網卡以小時為單位，登錄的瞬間就開始倒計時，價格很貴。

習慣了沒有網的日子，就意識到自己已經不需要上網了。連上wifi也不知道做什麼。微信幾千條群消息一點一點地跳出來，但是一個也不想點開。前兩天還會需要查點東西，插話幾句找找存在感。到了第三天端著手機無所適從，於是我開始搜昨夜看到的星星叫什麼名字——獵戶座牽著大小兩條獵犬，追逐前方的金牛座，三顆特別亮的是「冬季大三角」，那顆泛著冰藍色光芒的，就是傳說中夜空中最亮的天狼星啊。

之後我就連上網卡也不買了，與世隔絕的感覺很好。沒有那麼多人找你，也沒有那麼多事情要處理。人不需要手機，不需要網，也不需要對過去的追憶和對未來的期待。

——哈瓦那

拉脫維亞有華麗的樓面雕飾，南非有跳脫的七彩街區，印度有隨便拍都是景的破樓和小人，古巴這三樣都有，還有滿街跑的老爺車呢。市中心的廣場上五顏六色的敞篷老爺車任君挑選，一輛比一輛騷氣，兜風一圈是保留節目。在街頭也時不時能見到，多誇幾句，司機就會讓你上去拍照，大方得很。

在哈瓦那刷街非常有趣。聽過鋼琴，看過彌撒，老城區傳統遊客區般的廣場教堂暫且不談。每個小巷都有成片的彩色破樓，蜿蜒如迷宮。人力車緩緩移動，放課的學生穿著茶色校服和白色長襪穿行，人們在供銷社似的商店前排成長隊選購食物日用品。滿街的狗屎好像也沒有那麼不堪忍受起來。

最後一天遇到了兩個國人同胞，他們剛到不久，被滿街搭訕的小販弄得心力交瘁。我怎麼就很少被搭訕打出租，或者索要零錢，或是賣從工廠偷出來的雪茄，大概是我長著一張高冷而貧窮的臉吧……古巴人民很放浪倒是真的，三三兩兩的閑人坐在門口，誇你美（路過個女的他們都誇美），盯著你作勢要麼么噠，更浪的還有當街拋飛吻。但是玩笑居多，沒有什麼真的攻擊性，也不會糾纏人。在哈瓦那自由遊走了三四天，還是覺得安全的。

路邊的小酒館總有樂隊演奏。偶爾走夜路，有那麼幾回，只聽十幾米外震天響的拉美音樂動次打次，還以為是傳說中的古巴夜生活。走近一看是大街上擺了台音響，一個人就是一個大迪廳，畫面太美。

▲ 幾乎所有哈瓦那的遊記里都能看到這幾個街頭藝人

▲ 買木瓜的加勒比大妞

▲ 一個小哥抱著一隻土撥鼠，另一個小哥拎了條魚

▲ 排隊買報的古巴人

▲ 不知為何，感覺古巴的理髮店特別特別多

——海明威在古巴

海明威在古巴生活了很多年。在買下哈瓦那郊區的Finca la Vigia前，他住在老城區Ambos Mundos酒店頂樓的511號套房，寫下「午後之死」、「非洲的青山」、「雖有猶無」三本書。酒店典雅的綠色大堂內掛滿海明威的照片，房間被保留做博物館，可以買票進去參觀。海明威的房間意外的比想像中樸素很多，窗外能看見老城的屋頂和街道，牆上掛滿馬奈德加等印象派畫作，擺著各種版本的譯作和作家用過的打字機和風衣。

海明威說：My mojito in da Bodeguita. My daiquiri in El Floridita. 這兩家他最常去喝酒會友的地方，造就了mojito和daiquiri兩款雞尾酒，和哈瓦那最有名的兩家小酒館。自然里里外外擠滿了遊客，時常有現場演奏。El Floridita的酒單上有幾十種daiquiri，簡直逼死選擇困難症，本來想多點幾杯嘗嘗看，只見大叔抄起朗姆酒瓶噸噸噸往裡倒，好傢夥，一杯下去就有點扛不住了。

大多數人會點一杯標誌性的Daiquirí Floridita。我這杯是以作家本人命名的the Papa Hemingway，添加了西柚汁和更多的朗姆酒，喝完以後在武器廣場的綠蔭下坐了一個多小時才緩過來。

——加勒比藍

哈瓦那有海，不過不是海濱，是海灣。當地小孩在海邊巨大的紀念碑下玩著滑板，有人沿著海邊的公路慢跑。老爺車一拐彎面前是兩幢破樓中間露出的一段海，風迎面撲過來，很驚艷。

在特立尼達的時候，去了房東推薦的Playa Ancón，小鎮十幾公里外的海灘。幾公里只盤踞著一兩家不甚高級的酒店，而海灘本身免費向所有人開放。沙子溫暖細膩，分層的加勒比海像果凍。深藍的海接著天際線，中間一片是知更鳥蛋的青藍色，最內完全澄澈透明，映著白沙，水波在加勒比烈日的照耀下蕩漾可人。當地人攜家帶口泡在水裡，生猛地用塑料杯倒著朗姆酒喝。三三兩兩的歐美遊客換了比基尼，輕游在空蕩蕩的海水中。

——特立尼達，夜與清晨

古巴中部的小鎮特立尼達，據說是還完全保留著19世紀中的風貌。到的時候是個大晴天，顯得更像一個熾熱乾燥的加勒比小鎮。滿街都是五顏六色的低矮小屋和雕花大門，主要交通工具是馬車，外加窄窄的石子鋪的路，真像電影，真漂亮。

特立尼達很小很小，小到兩天里我似乎把所有的街道都走了三遍以上。家家都開民宿，很少有人鎖門——所以理論上你可以到任何人家裡去參觀。和民宿一樣多的是畫廊，大大小小的畫作掛滿牆面，偶有讓人驚艷的作品。

日出日落，月色星空，無法完全用照片記錄，也無法完全用語言描述，坐在教堂邊的石階上小酌古巴啤酒，夕陽映紅雲彩，樂隊演奏，人們跳起salsa，吃完晚飯天色全黑，回到民宿的天台坐搖椅聽歌，微風拂面，夜色溫柔，月光照亮半邊天，另外半邊能看到稀落的星辰，夜空如穹頂，像要衝人撲來。

沒網的生活十分簡單，早睡也能早起。六點半天還沒亮，爬上天台熄了燈，月亮已經落下，我與漫天星空為伴，獵戶座清晰可見。馬蹄達達，狗吠，鄰里幾十戶人家的雞鳴此起彼伏，遠處浮出了山和低空的大片雲朵。東方亮起啟明星，又漸隱在晨光中時，天變成了鮮艷到不真實的粉藍色。

然後是早餐時間。在古巴的後幾天沒有訂住的地方，讓司機帶去他熟人的民宿。老夫婦不會講英語，我是這家唯一的住客。小天台鋪好斜角桌布，擺上煎蛋餅和新鮮水果，番石榴口感沙沙，還有桃酥一樣的硬點心。小販背著麻袋沿街叫賣麵包，看到房東探出腦袋買了兩條，很快變成桌上切好的麵包籃，咖啡，熱牛奶，蜂蜜，配一大扎鮮榨芒果汁。

▲ 中圖是在半路一個不明休息站吃的，古巴常見小吃烤豬肉絲三明治

▲ 藍色船錨是民宿的標誌，特立尼達幾乎家家都有

▲ 雪茄鋪子

——冒險記

出行前工作忙到爆炸，只匆匆定了前三晚的住宿，在機場做的攻略，結果旅途中才發現古巴的airbnb不能在手機上預定 (?_?)（要額外填東西）。當年在語言不通沒有攻略沒有網的立陶宛，還自認為是了不起的冒險。四年過去，面對同樣沒有攻略沒有網語言更加不通（而似乎看起來更危險）的古巴，同樣是獨行，更加鎮定自若，對未知的直覺和分寸也比那時準確得多。

▲ 在古巴這些天吃的一些東西，多高級的館子都是蒼蠅飛舞，需要一邊吃一邊不停地趕，一邊暗示自己它們先前沒有爬過翔……

▲ 右邊那個是跟著司機去的當地人店，2刀一盤，豬肉軟爛，迷之好吃！

在特立尼達，房東連比劃帶畫畫給我指了可以坐到去海灘的公交車的小公園。發車時間不固定，上車地點不固定，車長什麼樣不知道，蹲了兩天實在沒摸清邏輯只能放棄。莫名其妙上了一輛沒有安全帶的破計程車，司機大叔一個英文單詞不會，在郊區公路飆到90碼，超了好幾輛馬車。回程一上車就狂下雨，搖了好久把手勉強把車窗搖上去一半，然後破車裡開始漏雨，水珠從各種不明的地方滴下來，一邊開一邊用抹布擦擋風玻璃上的水，眼前一片雨霧，車速倒是沒減（沒有安全帶！）。司機打手勢示意要繞點路去鄰鎮，開到一個本地鄉下的村子，在一幢破樓前停下來狂吼西語，出來一個女人收走幾張紙幣，再開回特立尼達。路上司機還指了他自己家給我看，一路積水，不時濺起半個車身高的水花。我全程是懵逼的。

▲ 古巴的土可樂，冰凍巧克力，古巴啤酒

▲ 兩種椰子，當地人小攤幾毛錢一杯的冰鎮檸檬水

後來與三個古巴壯漢拼車回到哈瓦那，住在新城區Vedado的23街一帶。讓司機開到路口下車，拿著諸如「沒有預定，今晚可有空房」之類的西語翻譯截圖，依著藍色船錨的民宿標誌，找順眼的住家去按門鈴。民宿主碰到從天而降還不會西語的不速之客，正如她得知我次日凌晨四點，要靠在大街上找的車的口頭協議去機場一樣驚詫無比。

▲ 哈瓦那的小吃攤，你猜我吃了沒有？

▲ 哈瓦那當地公交

23街靠近哈瓦那大學，當地人和學生非常多，和老城完全是兩個氣氛。在全世界最有名的冰淇淋店之一Coppelia打了卡，然後迷上了沒有遊客要去坐的本地公交。偷看前面的乘客買票，一趟一個土比索，不會西語不知道路線，看到來了一輛車就上，看著gps覺得路線要偏了就下車。不知去向的感覺非常刺激。

那個傍晚，在博物館門口上了一趟車。然後車開過了海灣出了城，停在一個海邊的收費站，我抖索索地拍下了日暮的海濱，再在馬路對面搭另一班公交回城。

就像和當地人在路邊攤吃一樣的東西，手心鋪一把硬幣讓對方挑出正確的金額；就像黑車司機會主動提出回程來接再做一單生意；就像街頭談好一輛出租會在約定的時間地點來接；就像沒有按既定的計划走各種狀況也會有解決方法。走過了一些地方之後，意識到旅行不是靠功課和語言，而是直覺和本能。與其事無巨細地準備好一切，更喜歡在半個地球之外，遵循世界的法則，聆聽世界的聲音。

以上。

（玩法隨性，請勿輕易效仿，建議做好攻略並全程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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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票 / 簽證：

墨航上海-墨西哥城-哈瓦那，回程在美墨邊境的蒂華納經停，國內出發常見的還有俄航（莫斯科轉機）和加航（多倫多轉機）

墨西哥轉機需要出關，出示有效美簽或其他主流發達國家簽證即可

國內出發前往古巴可提前在淘寶買簽證卡，材料簡單

食與飲：

El Chanchullero，Havana：沒有英文菜單，豬肋排好吃

Lamparilla Tapas & Cervezas，Havana：15刀一隻的烤龍蝦和加大份雞尾酒

La Botija，Trinidad：便宜量足的tapas，酒調得很烈

La Bodeguita Del Medio：譯作五分錢小酒館，以mojito著名

El Floridita：譯作小佛羅里達，以daiquiri著名

宿：

古巴能預定的酒店非常少且貴，基本靠民宿，airbnb訂好或者落地去找

Nieves House，Vedado，Havana（Airbnb id 14107435）：我在23街闖入的那家民宿

貨幣與物價：

洋幣（cuc）和土比索（cup）兩種貨幣，前者匯率和美元相近，古巴所有的atm都可以用銀聯卡取現cuc，cuc在銀行可換當地人的cup，用於路邊攤，與部分小販司機打交道用cup可以更便宜

民宿：提前訂30-40，落地找20-25，早餐另加5

交通：哈瓦那機場到市區拼車20不拼車25，市內打車一公里1個cuc左右，城際讓住家叫拼車25左右

吃飯：10-15，一杯調酒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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