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作者:我

聲明:本文純屬虛構,不可能有雷同

睜開眼睛,看了下旁邊的時鐘,時間定格在8點10分。我的心情有點懊惱,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本應該好好睡上一覺。然而,門外似乎有人在搬東西,吵。

仔細一想,隔壁的房子,似乎空出去很久了,房東大叔的招租告示也在樓下貼了有大半個月。難道,今天有新人住進來了?

我居住在一個公寓樓里,每天坐公交車上下班,過著和尚撞鐘一般的生活。公寓里的人,大都跟我一樣,20來歲的年紀,每個人有自己的小世界,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鄰里往來,基本不存在。

人總是好奇的,對未知的東西,充滿興趣。我打開冰箱,發現家裡已經沒有吃的了,索性決定出門買早餐,順便,看看新來的鄰居長什麼樣。

果然,隔壁房間的門開著,一些簡單的傢具凌亂擺放在走廊外。我路過,假裝不經意的瞄了一眼房間裡面,看到的是一個背影。

淺綠色的短袖、牛仔短褲,披肩的黑色長髮,背著一個雙肩包,似乎還不錯。

欣賞美是男人的天性,面對一個背影質量過硬的姑娘,我暴露了自己的天性,停下了腳步,獃獃地望了她1.9秒。

有些事情,往往來得毫無徵兆,我剛準備扭頭離開,她突然轉身。我看到了她的正面,她也看到了我正在看她。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她楞了一下,大概是因為沒想到一個男生會在門口偷窺,哦不,明窺。我楞了兩下,一是因為自己的舉動被人發現,二是因為——姑娘的臉還蠻好看。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她展顏一笑,說:「你就是房東所說的那個管道哥哥吧?」

嗯?管道哥哥?經常把我名字念錯的房東,難道會跟新房客提起我么?內心雖然疑惑,但是嘴巴始終是誠實的。面對一個五官姣好的姑娘,我不自覺的說了一聲「嗯。」

「那你快進來幫我看看這個水龍頭吧,有點漏水,應該是要換一個了。」

水龍頭是怎麼回事?我再度發揚了裝傻充愣的風格,直接進入姑娘的房間。原來,姑娘房間里洗臉池上的水龍頭,有一點漏水,確實是應該換一個了。我告訴她:「嗯,是該換一個了,我一會出去買一個新的回來給你換上吧。」

「好的,那麻煩你了。」

於是乎,本來出去買早餐的我,在回家的時候手上還多了一個水龍頭還有一卷防水膠。

姑娘看著我提兩碗炸醬麵進來,很是詫異。身經百戰的我,卻早已想好了說辭:「看你應該是早上剛搬過來吧,猜你沒吃早餐,給你帶了一份。」

可能是由於我長得太有安全感,也可能是由於她是真的餓了,她完全沒有懷疑我的目的,欣然接受「啊,我還真的沒吃,謝謝你啊。」

我呢,則把水閘關了,干起了換水龍頭的活。她對換水龍頭似乎很有興趣,在一旁問我:「誒,這個應該是膠布吧,為什麼要反方向繞呢?」

「因為水龍頭本身也是螺旋扭進去的,只有這樣繞圈,才能保證膠布不會松啊。」

「哦哦,這樣,我明白了!」

很快就換好了水龍頭,準備離開。姑娘對我說「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水管工小哥哥。炸醬麵和水龍頭多少錢啊,我一起給你吧。」

我擺擺手:「不用了,都是鄰居,小事一樁。」

「鄰居?你也住附近么?」

「嗯,附近。」

「隔壁單位?」

「隔壁房間。」

「你原來住這麼近啊!」

「對啊,我住這裡有好幾個月了。」

「那我就不給錢你了,改天請你吃東西吧。」

「我想了一下,還是別請我吃飯了,手機給我轉賬吧。」

「啊,怎麼又改主意了?」

「因為這樣才能要到你的微信啊。」

某年某月某個周日,我就這樣要到了她的微信。

直到後來,我才明白,她搬來的那天,房東告訴她:「你那間房子,水龍頭可能有點問題,晚點會有一個年輕的水管工去幫你弄。」結果,水管工不知道什麼緣故,沒來。而我,成為了那個修水管的人。

那時,我才明白,誤會,是緣分的另一個樣子。

我不喜歡手機,不喜歡微信。因為人與人的溝通,應該是有溫度的。而手機屏幕,是冷冰冰的。她發過來一個笑臉,也許自己根本沒笑。她發過來一個生氣的表情,也許卻在偷笑。

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認,微信雖然拉遠了心與心之間的距離,但是也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我和她的上班時間,幾乎完全錯開。自那天之後,我再也沒有在現實中見過她。但是微信上的多次聊天,讓我們逐漸熟絡起來。

表面上,她很開朗、活潑,願意跟我說自己的事情,似乎與寂寞絕緣。然而,我知道,願意跟一個初識的陌生人快速敞開心扉,這不是外向,也不是坦率,這是孤獨。

孤獨的人,背後都有故事。認識她後的第三周,我知道了她的故事。

這一天,下午5點45分,我接到了她的電話,她要請我吃飯,我欣然應允。

這是一家平平無奇的西式餐廳。它有著常見的西餐廳的一切特點,稀疏的人影、昏暗的燈光、慢悠悠的鋼琴曲還有分量只夠塞牙縫的食物。

有人說,西餐廳是最適合講故事的地方,因為環境足夠黑,別人看不清你臉上的表情,無法判斷你說話時的心情,講故事的人反而可以暢快的透露自己的心事。鑒於我們的關係是「熟悉的陌生人」,她邀請我來這裡吃飯,我就猜到,她有話要說。

當我還在糾結餐廳的牛肉太老咬不動時,她給我倒上一杯紅酒:「願意聽我的故事么?」

就像上班時,領導說的「小李,有空幫我去辦一件事么」一樣,這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無論我如何回答,她都會說下去。

男人的故事,有三種套路:第一,說自己窮困潦倒的日子,凸顯自己的堅韌;第二,說自己得意的成就,凸顯自己的智謀;第三,說自己的情史,凸顯自己的女人緣。而之於女性,則可以用三個字概括——她和他。

她告訴我,之前,她跟一個男生在一起若干年。那個男生,高、帥、暖、不窮。

「他對我很好,願意為我做早餐、午餐、晚餐。」

我心裡想:女人的文學天賦是與生俱來的,明明「他為我做飯」五個字能概括的事情,她也能擴展成16個字。

看得出,她一個人壓抑了很久,因為她說了很多,包括她與他如何相識,她與他如何在一起以及她與他如何分手。

根據我們喝完了2瓶紅酒來計算,那天,她說的故事得有好幾萬字。在她看來,她的感情經歷是九曲十八彎、跌宕起伏,充滿了傳奇般的色彩。

但是,在人類的交往過程中,悲歡,往往是無法相通的。對於她的經歷,我聽得很認真,或者說,假裝聽得很認真。但實際上,我只記住了「她與他如何分手」這一段。畢竟,結果比過程重要。

簡言之,他覺得她沒有主見,他覺得她太黏人,他覺得她不夠成熟。她,嘗試著改變,結果顯而易見——徒勞無功。

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哪怕女人打噴嚏噴他一臉鼻涕,男人都會覺得她可愛。一個男人只要不喜歡一個女人,女人打個電話問候都是性騷擾。

逝去的愛情,就像中年男子逐漸升高的髮際線,不可逆轉,除非你有時光機。當然,也可以選擇去植髮。

她喝酒很快,說話卻很慢,這說明她在宣洩、在傾訴。

我知道,此時此刻,她不需要安慰,需要的只是一名聽眾。於是,我很好地扮演一個智能木樁,獃獃坐著不動,靜靜聽她說話,偶爾用「嗯」、「這樣」、「挺可惜」等字眼來證明我自己還活著。

那天晚上,我意識到,奧斯卡小金人不應該給萊昂納多,他在荒野獵人中的演技固然出彩,但與我扮演的木頭相比,前者是活物,後者是死物,顯然還是我更勝一籌。

她又倒了一杯酒,舉起酒杯,沒有與我碰杯,而是自己喝了下去。我彷彿看見鮮紅色的液體,流經她的喉嚨和食道,最後避開了她的胃,灌入了她的心裡。

她臉開始有些發紅,但是眼神還是很明亮,聲音也愈發清晰:「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啰嗦?」

我深知,比單純的語言更有力的是動作。我搖搖頭,讓她看到了我的誠意,然後才告訴她:「你說,我聽。」

她反而笑了:「你跟普通的男人不一樣,我認識的大部分男性,在這個時候,都會安慰我,你卻一聲不吭。」

「或許是因為,其他男人想得到你的身體,所以才會故意做作,關心你的靈魂。」

「你不想么?」

「我只是知道不可能。女人所謂的失戀,無非是青黃不接,如果他不要你的第二天,吳彥祖就喜歡上了你,一切就正常了。」

她莞爾,臉上的紅暈似乎比杯中的紅酒更深:「你很懂女人哦?」

其實我一點也不懂,我沒交過女朋友,也沒交過男朋友。但是我知道,一個人只要喝了酒,坐她對面的人,無論說什麼,哪怕是一加一等於三,她都會覺得很有道理。

我告訴她:「其實,我對你,也是有企圖的。」

她突然直起了自己的身子,整張臉陷入了燈光照不到的暗區中。然後我就聽到了她的聲音「你說,我聽。」

從語氣到語調,都跟我三分鐘之前,一模一樣。

「你搬來的那一天,我對著你的背影看了很久。」

「哦?」

「很美。」說完兩個字,我緘默不語。

她懂我的意思,接著問了下去:「然後?」

「我還注意到了你背包上的一個掛件,我看得清楚,那個掛件,是一隻兔子的圖案。」

她隱隱約約意識到了什麼:「那是......」

我打斷了她說的話,沒有讓她說下去:「嗯,這個圖案,我再熟悉不過了。你把它串在鑰匙扣上,一定很喜歡它吧?」

「嗯。」

「我知道,這個圖案來自......」

她打斷了我說的話,沒有讓我說下去:「守望先鋒的DVA。」

我注視著她的眼睛,終於,說出了那句我一直想說的話。

「你願意跟我打守望先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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